塵埃落定。


    埋伏的人馬走出密林,周信提著大刀走了過來,先是看了眼地上夏昭的屍體,不勝唏噓,搖了搖頭,轉迴頭,目光灼灼的看著關索,道:“少君侯的戟法好象又有所精進。”


    關索點點頭,道:“與你那一戰,有所領悟。”


    敵人都投降了,剩下的事情也就好辦了。這麽多的賊人,一起帶上肯定會出事,畢竟是賊,數量又超出了關索他們這一百多人。和李延、周信一商議,關索當即做了決定,由周信出麵,將這些賊人分成了兩波,其中一波人,人比較正,即便是賊出身,卻也沒有過欺壓良善行跡的;另一波,恰恰相反。


    有周信在,這些賊人想要隱瞞都不可能。


    很快,人就被挑了出來。夏昭這次出來一共帶了二百五十多人手,被一輪弩箭射死了四十多人後,隻挑出來五十三名沒有惡跡的賊人來,剩下的,平日裏多有欺壓良善的前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幾條無辜的人命在手,甚至是劣跡斑斑,罄竹難書。


    “這些人……”


    關索一指剩下的一百五十來賊人,皺了皺眉,冷聲道:“全都殺了!”


    “啊?!”


    “不要啊,關將軍,二頭領,饒命,饒命……”


    “你不得好死……啊!”


    這些賊人一聽,全都慌了神,哭天喊地求饒,可關索似是鐵了心,李延等人手底下也不含糊,沒了武器的賊人連反抗都做不到,連著幾通亂箭之下,很快,慘叫聲、求饒聲、怒罵聲絕跡,耳畔當時為之一清。


    關索漠然轉迴身,看了看被挑出來的五十三名被這一幕嚇得瑟瑟發抖的賊人,開口,淡淡地聲音響起,“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心狠,是個屠夫?是不是都是這麽覺得的,你們已經投降了,我就不能殺了你們?”


    “說句心裏話,我也不想殺他們,但是,曾經死在他們屠刀下的無辜人,使我不得不舉起屠刀!”


    “我關索,能容得你們殺人,但容不得你們去欺壓良善,殘害無辜!”


    “這是我的底線。”


    “也是你們現在還能站著的原因,你們的手上,沒有無辜人的鮮血!雖然**為賊,但還能緊守著做人的底線,這一點,極為難得!”


    “我,姓關名索,在河東,也有人稱某為花關索。方才你們也都聽到了,某乃荊州關君侯第三子,此行,隻為南下荊州尋父。你等為人,關某很是欣賞,若有意者,可隨關某一同往荊州,某必以兄弟待之;有不願者,亦不會強求,反會給足銀錢,爾等可自行離去,關某絕不為難。”


    “現在,願意留下,願意跟隨我關索創一番事業的,站到左邊來!”


    五十三名賊人木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稀稀落落地站出了二十來人。


    周信一皺眉,上前幾步,看著這些人的目光中滿是怒其不爭,哼道:“看看你們,一個個都什麽樣子?怎麽,少君侯的話你們不信?那你們可還信得過我周某人?怎麽的,一個個的作賊都作上癮了?少君侯先前對我周信說過的話我現在送給你們,你們不想自己,難道不想想你們的家人,你們的父母?”


    “你們知道世人是怎麽看待我們的嗎?對,他們罵我們是賊!上為賊父賊母,下為賊子賊孫,本身是賊,頂風臭出八百裏……你們一個個的站出去,人們都會躲你們遠遠的,不是你們很威風,能嚇退人們的,隻因為你們是賊,是洪水猛獸……說到底,就是沒有將你們當成一個人來看……”


    “現在,少君侯給你們重新做人的機會,你們尚且不珍惜,猶猶豫豫地,難道還要做一輩子的賊嗎?等將來,讓你們的子子孫孫也和你們一樣,作一輩子的賊嗎?讓人在背後指著脊梁骨罵……”


    “二頭領,你別說了,我們願意,願意了……”


    一眾賊人,被周信罵得羞愧難當,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唿唿喘著粗氣。


    若有可能,誰願為賊?


    他們也是一群可憐人,跟隨著上官造了曹軍的反,隻是服從,卻不是他們的本意,是身不由己,可卻把後路都給堵死了。後來並兵敗,除了跟著夏昭落草為寇,**成賊,再也想不出其他的出路。


    奈何?


    他們,何罪?!


    他們這些人也不願為賊,不願讓人在背後指著脊梁骨罵,不願……可他們沒得選擇。


    他們,隻是小人物。


    “我們願意追隨!”


    一眾賊人,五十三名,齊齊跪倒,為首的一名仰著頭,道:“我等亦不願為賊,隻是世事所逼,才淪落至此。先前之所以猶豫,隻是為少君侯之前所嚇,才舉止不定……還望少君侯見諒。”


    在殺那一百五十多人前,關索就有了這個心裏準備,當下和顏一笑,道:“關某並不是嗜殺之輩,也不是什麽屠夫,當然,如果將來有一天,你們中有人也做了欺壓良善、擅殺無辜之事,關某寧願再做一次屠夫!”


    “將來我關索若有言行不一的一天,你們可在背後給我關索一刀!”


    一眾五十三人頓是心折,忙是頓首不已,迭聲道:“不敢!”


    他們,再不是賊。


    關索點點頭,讓他們起來,站在一旁,統歸周信管轄。然後叫過了從盧家莊的莊丁,再三感謝後,讓他們迴去了。


    此去盧瑭寨,帶上他們也無濟於事。


    ……


    龍脊山。


    未時三刻左右,山腳下,來了一行人。


    近二百人,都騎了馬,為首三人,都是頂盔貫甲,一團的威風,一擎戟,一提刀,一使大斧。


    正是關索等人。


    知道母親等人落在了盧瑭寨,關索反倒不那麽急了,迴去匯合了留守的士卒,一行近二百人,一路風馳電掣,趕到了盧瑭寨。


    “少君侯,這裏就是龍脊山了,山上的寨子,就是盧瑭寨。”右手旁,周信大刀指著山上,為關索介紹著。


    關索點點頭,抬頭望去。


    好一座山!


    好一個盧瑭寨!


    隻見山勢拔地而起,如龍霧隱,隻餘一脊,有華山之險要,又有恆山之靈秀,山上蒼鬆翠柏,怪石嶙峋,端是好景好山好去處。


    一條寬闊的路直通山上,山路平整,半山腰,一座高大的關口矗立,高達數丈,兩測依山倚壁,關頭上,巨弩整齊,刀槍森然,往來寨兵,昂首挺胸,帶著一股強悍的氣質。迎風挑有一杆大旗,上書三個鬥大的字“盧瑭寨”。


    提馬上前,關索來到半山腰,到了關前,揚聲喊道:“河東關索,前來拜山!”


    關頭門樓女牆後探出一個腦袋,先是打量了一番關索,然後才道:“下麵的人,可是為了夏昭所劫之人而來?”


    “正是!”


    “我家寨主等候多時,將軍可自行上山!”


    那人說罷,吩咐了一聲,就聽一陣聲響,寨門大開,那個人又探出了腦袋,喊道:“以免誤會,將軍隻能帶不超過十人上山,還望勿怪。”


    關索並不以為奇,在來之前他就想來了,這次隻他一個人上山,盧瑭寨的要求,正與他想法相合,當下迴頭謂李延、周信道:“你們帶人留在山下,我自上山就可。”


    縱是這二百來人都上去了,真若起了糾葛,打了起來,二百人和一個人沒多大區別,無非就是能多殺幾個人罷了,反倒死得人更多,既如此,反倒不如自己一個人上去,何必牽連他人。


    “不可!”


    周信催馬來到關索身邊,道:“怎能讓少君侯一人上山?就是當年關君侯單刀赴會,身邊也帶了周倉將軍……周信雖是不才,亦願效周倉將軍,隨少君侯一同上山,至少,還能為少君侯抗戟牽馬!”


    “哈哈哈!”


    關索朗聲大笑,拍了拍周信的肩膀,道:“好!,當年我父單刀赴會,藐視江東群雄,傲視古今,我這做兒子的又豈能差了,墮了他老人家的威名?”


    “周信,隨某上山!”


    “喏!”


    周信跳下戰馬,隨手把韁繩交給後麵士卒,接過關索的畫龍擎天戟,連著自己的大刀望肩膀上一扛,一手牽著關索的戰馬,挺胸,昂頭,大步向山上走去。


    後麵,李延肅然起敬。


    他自問,做不到周信這般,雖然他李延也敬關索,也很忠誠。


    前有周倉,後有周信。


    將來,這二人必傳為一段佳話,為世人所傳誦。


    ……


    在寨中人的引領下,一路到了寨門前。


    早有人飛報上去,關索、周信才到,王令公就帶著人迎了出來,遠遠地,王令公爽朗的笑聲就傳了過來,“哈哈哈,老夫今早就見喜鵲在屋前枝頭叫個不停,還在納悶是哪路貴人到來,現在想來,應該就是關小將軍了。”


    “貴人實不敢當,老寨主,可莫折殺了小子,小子愧不敢當啊!”


    看來,自己的身份人家也是猜到了。


    夏昭他們都能猜得到,王令公也猜到了,不足為奇,早在關索的意料之中。母親還在人家手中,關索不敢怠慢,忙是下馬,上前幾步,抱拳躬身深深一禮,道:“河東關索,見過王老寨主。”


    真心的一禮,沒有半點的作偽。


    對於王令公這個人,關索還是蠻敬佩的,雖然此人是個盜賊出身,可在後世過來的關索眼中卻沒什麽,更談不上什麽瞧不起。


    就好象同樣是挖掘墳墓的,有著官方身份的,就可以被稱之為“發掘”,還有著光鮮的身份,什麽學家磚家叫獸啥的,那叫一個名正言順;沒有官方身份的,就成了犯罪,是盜墓賊。說白了,就是合法不合法的事,根底上,還不都是幹著同樣的勾當。


    王令公是盜賊不假,可他所得,更多的是分給了窮苦百姓,就算是個盜賊,那也是一個俠盜,值得人敬。


    後世不就流傳了一個“盜帥”楚留香麽!


    攙起關索,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王令公不禁心中讚歎,不愧是將門之子,果真是一表人才!


    心下頓是有著六分的欣賞。


    在江湖打滾這麽多年,見過的、接觸過的人形形色色,一雙眼睛早練得毒辣,用句話來說,眼睫毛都是空的,王令公一眼就看出了關索話中帶著的真誠,對關索的滿意,更是直線而升。


    兩人寒暄了幾句,關索直奔主題,道:“寨主,關索冒昧前來,隻為家母,還請寨主不要為難小子,放我母親,讓我母子團圓,他日,關索必有迴報。”


    “這個嘛……”


    關索當時心中就是一緊,剛要說話,就聽王令公接著說道:“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本寨這裏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和老夫的兩個女兒打上一場……隻要小將軍能贏得小女,老夫二話不說,讓你們母子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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