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塗佐封王勢在必行,況且太子塗成智弱,塗方有時想來這塗佐之名乃是他親自賜名,實在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需要塗佐的輔佐,而一個“佐”也正是他對塗佐的安排,寄希望於他日後好好守護塗氏一族的萬裏江山。


    其實塗佐對於自己將封王的事還是喜慶在心的,畢竟一個公爵跳躍到王爵是需要花費多少的心血?而自己現在可以輕而易舉地得來,豈不是人生一大美事!但是,他也明白一個王爵遠遠不能滿足他,他想要的東西隻會深深藏在心裏,任何人都無法知曉,亦不能知曉!


    塗佐跪拜,道:“末將誠惶誠恐,隻因前世修德,今生入了皇家,便受蔭庇得以封王!恐群臣不服,還請陛下三思!”


    塗方默默地道:“佐兒心緒緊密,很好!但這鐵桶江山是朕的,是塗家的,朕若是連封個王都要受人作梗,那朕這個皇帝還算一個皇帝嗎?”


    塗佐道:“末將謝主隆恩!”


    塗方笑著道:“既是封王了,便要有個王的樣子,你那隋國公府太小家子氣了,朕已下旨為你翻修府邸,禮置隨武王製!”


    塗佐連拜三次,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塗方扶起他,道:“好了,去後宮看看皇祖皇祖母和你的母親吧,想是現在她們已經等不及了!”


    塗佐抱手道:“遵旨!末將告退!”


    待塗佐退出大殿後,塗方又皺起了眉頭,張舵被殺顯是有人,甚至是有幾群人,在公然挑戰他的皇權。他必須有一個對策扼製住這股邪氣,任何敢染指皇座的人都不能讓他存活於世!


    塗方道:“來人!”


    立刻便有執事太監小顛跑地來到禦前,道:“陛下,奴才在!”


    塗方看了看他,道:“朱喜呢?怎麽是你在執事?”


    那太監細聲道:“喜公公染恙在身,怕傳給了陛下,在屋養病!”


    塗方疑惑地道:“昨日不還好好的嗎?看了大夫了嗎?”


    “看了,大夫說是風寒,也抓了藥,過幾日便能來伺候陛下了!”


    塗方道:“好,你去給秦丞相,曹國公召來!”


    “遵旨!”


    大成宮。


    塗方自登基以來,便將父母接入宮中,入住慈孝殿。參照古製禮遇二老,宮女、陪侍、護衛、太監一應俱全,有些地方的配置甚至高過於塗方自己。他這麽做和前漢高祖劉邦甚為相似,孝道乃是大道,身為帝王自然要起到表率作用。


    塗家二老身健體康,雖是當年也免不了受了很多顛沛流離之苦,但是苦日子熬出了頭自然要好好享享兒孫福。此刻,賢孫塗佐跪在麵前高唿頌詞,二老歡喜不已。


    塗老翁抬手道:“佐兒快些起來!快到爺爺這來,讓爺爺看看!”


    可塗老媼卻笑盈盈地攔住塗佐攔在自己身旁,撫摸著孫兒的頭額,道:“佐兒黑了!在外打仗苦不苦?累不累?”


    塗老翁扯過塗佐,道:“老太婆不是在說廢話嗎?打仗哪有不累不苦的!讓爺爺好好端詳端詳!嗯!英武之氣,得爺爺的真傳!”


    塗老媼鄙夷地說:“糟老頭還真敢說!佐兒自然是模樣生得端正,那英武之氣也是他爹給的他,即是他爹的也是我給的,與你何幹!”


    塗老翁聽罷忿忿不已,多年來兩位老人經常拌嘴,慈孝殿上下都已習慣。可能也正是因為有了些尋常百姓家的家長裏短,才讓這宮廷之內少了些許的*肅穆。


    塗老媼瞥了一眼老頭,看了看一直坐在側座不敢發言的塗張氏,道:“佐兒,快些坐到你母親身邊,你母親想你可想得緊,日夜誦經禮佛佑你平安!”


    塗佐知趣地來到母親身邊,跪下道:“孩兒拜見母親,望母親萬福金安!”


    塗張氏的眼淚召之即來,哽咽地道:“快些起來!在皇祖皇祖母麵前如何能給我行禮!”


    塗老媼道:“兒媳,別哭!咱佐兒不是好好的嗎?黑是黑了點,但更壯實了!”


    塗張氏點了點頭,道:“太後說的是,是兒媳的不是,佐兒迴來了是高興的事!”


    塗老翁接過話,道:“還有更高興的事呢!陛下前些日來看我時對我說,要給佐兒封王!”


    塗張氏一聽,驚異地看了看塗佐,見塗佐滿臉笑盈,塗張氏眼神間閃過一絲不悅,但隨即道:“這麽大的事,佐兒可已知道?”


    塗佐道:“陛下也是剛剛告訴孩兒的!”


    塗老翁拈著胡須,道:“皇帝還讓我給佐兒定個封號,我思量了幾天沒有主意,現在一看到佐兒就有了,咱佐兒英俊勇武,封個勇王,如何?”


    塗佐又次跪下,道:“謝皇祖!”


    塗老媼道:“佐兒既封了王,也年過十八,這婚事卻是沒有著落!”


    塗老翁道:“老太婆瞎操心,咱是皇家還怕自家子孫娶不到媳婦?陳國公和下棋時給我說他的外孫女年已十九,生得模樣端正知書達理,我看就她了!”


    塗老媼插話道:“陳國公那副長相,想來外孫也不見得多漂亮。佐兒,我跟你說定國侯的孫女我可是見過,那才叫大家閨秀,樣子那個俊啊,比咱佐兒大三歲,正是抱金磚的年紀!”


    塗老翁怒道:“老太婆,你是不是什麽事都要和我抬杠?定國侯的兒子吃喝嫖賭,生的姑娘能是好東西嗎?”


    塗老媼更怒,道:“哼!別人吃喝嫖賭,你年輕的時候幹的少了?皇帝不是你兒子嗎?那皇帝是什麽?”


    塗張氏見二人越說越沒邊,忙道:“太上皇、太後費心了,佐兒的婚事陛下早已和我說過,陛下已有主意!”


    塗家二老忙問:“誰家姑娘?”


    塗張氏道:“秦丞相的侄女秦素!”


    塗家二老皺起眉宇,塗老翁道:“這姑娘我沒見過,哪天帶來讓我瞧瞧,配不配得上咱佐兒!”


    塗張氏道:“那是自然,改日我便領她過來拜見太上皇、太後!”


    塗老媼轉頭對塗佐道:“佐兒餓了嗎?今日禦膳房做了你最愛吃的桂花醬雞!”


    塗佐道:“稟皇祖母,孫兒是有些餓了!”


    塗老媼忙招唿道:“快些!快些!開席!”


    塗佐陪侍完塗家老人用完膳後,也不急著返迴他的隋國公府,而是在這慈孝殿外閑逛。塗張氏在宮中有一處住所,有時進宮夜晚了便在此處住下。按照禮製來說,非皇帝直親是不能在宮中有自己的居處的,隻是塗方開朝後行事便有些立異,加之對嫂侄心下有愧,所以對其二人格外開恩。


    時值初冬,夜暗下來後便覺得寒意逼人,塗張氏早已入睡,自塗玉死後,塗張氏變得沉默寡言,沉迷佛事一副未亡人的模樣,除了日夜誦經,心中最牽掛的便是塗佐。隻是他深知塗佐心性,對於他的種種離經叛道常加以嗬斥,隻是叔父塗方寵慣佑護,常使得她力不從心,所以現在便很少管教塗佐,隻要不是太過離譜,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塗佐也確實不讓母親放心,在慈孝殿用過膳後便心事重重,眼神左唿右晃,這些舉止被塗張氏看在眼裏,塗張氏默不作聲隻等著看他接下來怎麽辦?果然,待得夜徹底黑了下來後,塗佐換上一身夜行衣,悄悄打開房門。他練武資質上佳天賦異稟,塗方也有意培養,安排教導他的武師都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所以翻屋越牆考驗輕功的武藝對他來說隻是家常便飯。隻見得他幾個翻騰,巧妙地避過了幾撥巡邏的禦林衛,轉向一處極為偏僻的閣樓群。這些閣樓原先是關押逆鄭陵州牧遺屬的地方,後來塗方覺得宮廷之中存在著這群哭哭啼啼的人頗為晦氣,於是發配了一些年壯勞力去了邊疆,剩下的索性全部殺掉。所以,這閣樓群陰氣十足,白天便沒人敢來,更別說這已是夜禁時分,四下悄無聲息。


    塗方快速地行至一處拐角,雖是身處僻處,但他還是小心翼翼地環顧了下四周,然後縱然一躍跳至一間閣樓的二層。塗方打開一間房門,瞬間燈火通明。原來,這二層的內室已被改造過,窗戶門縫都被堵死密不透風,所以從外邊看絲毫不能發現這間秘處。房間的內飾也頗為考究,生活所需一應俱全,隱隱間還透出一絲絲茉莉香氣,與閣樓群其他地方的蕭條落寞相比天壤地別。一個柔軟細膩的聲音從床後傳來:“愛郎!是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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