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袁氏看一個人不順眼的時候,不管做什麽都是錯,做的再好也沒用。她的眼裏看到的通通都是不好的那些。


    同理,當袁氏開始接受一個人的時候,態度也頓時有了轉變。


    心結一去,袁氏對待沈宜晴立刻不一樣了。說話少了夾槍帶棒,也不用沈宜晴站著伺候自己吃飯了,還時不時的有個笑臉。


    在經曆過之前的“磨練”之後,沈宜晴現在的心情可以用受寵若驚來形容。說實話,隻要袁氏不成心刁難的話,她應付起來也輕鬆的多了呢!


    沈宜華也敏感的察覺到了袁氏的改變,私下裏扯著沈宜晴到一邊說話:“四妹,母親前些日子一直生你的氣,這兩天怎麽又開始和顏悅色了?”


    沈宜晴唇角含笑,不欲多說:“大概是母親氣消了吧!”


    沈宜華想了想,略有些酸溜溜的說道:“肯定是二弟在母親麵前為你說話了吧!”不然,以袁氏愛憎分明的性子,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改變了對沈宜晴的態度?


    還有,蘭初的親事剛定下,袁氏又張羅著給語桐許配婚事。擺明了要將原本預備的通房丫鬟人選都打發出去。這其中肯定發生過什麽……


    沈宜晴淡淡的笑了笑,既沒點頭也沒搖頭,算是默認了。


    沈宜華羨慕不已,歎道:“二弟待你這麽好,你可真是有福氣。”


    沈宜晴不想過分的刺激沈宜華,隻是笑而不語。


    熟料,她這幅眼角含笑的幸福模樣,卻更令沈宜華唏噓眼熱了。硬是拉著沈宜晴絮叨了好久,說來說去無非是齊笙身邊的那些事。


    沈宜晴耐著性子聽了半天,時不時的勸上一兩句。


    可沈宜華心中鬱結已久,心結又豈是幾句話就能解開的?眼中的怨懟和不甘反而愈發的濃了。沈宜晴心裏暗暗歎息,索性住了嘴。


    還是先過好自己的日子再說吧!別人的閑事她沒時間管也管不了啊!


    到了晚間,沈宜晴沐浴過後,便坐在床頭找了本閑書看了會兒。可看著看著,便怔怔的發起呆來。書上到底寫了什麽,壓根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滿腦子想著的,都是不在身邊的那個人……


    香菱正低頭做著針線活兒,見沈宜晴魂遊天外,忍不住笑道:“少奶奶莫急,少爺明天就要迴來了。”


    沈宜晴迴過神來,紅著臉啐了香菱一口:“好大的膽子,竟然取笑起主子來了。”


    香菱悶笑出聲,故作正經的請罪:“奴婢該死,不該隨意窺破少奶奶的心思。”


    沈宜晴又好氣又好笑的白了香菱一眼,顯然沒有生氣。


    這三天確實極為難熬,不管做什麽都心神不寧,時時刻刻惦記著齊簫。這種牽腸掛肚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香菱最是清楚沈宜晴的脾氣,故意東扯西扯的說了些小事,待沈宜晴麵容漸漸平靜下來,才笑著說道:“少奶奶不用擔心,少爺苦讀了這麽久,此次會試一定能考中的。”


    沈宜晴對齊簫充滿了信心,聽到了這樣的話自然心情舒暢,笑著點頭:“是啊,我也是這麽想的呢!對了,香菱,蘭初人呢!”今天一整天,都沒見到蘭初了。


    香菱抿唇一笑:“她的喜日子定在了下個月,數數日子也不多了,天天悶在屋子裏準備嫁妝呢!”


    下人的婚事也沒那麽多講究,主子一發話,便挑了個不錯的日子定了下來。到時候放串鞭炮,從這個院子到那個院子就算禮成了。


    沈宜晴歎道:“蘭初出嫁之後,我身邊可用的人就更少了。”齊福是老爺身邊的人,蘭初嫁過去之後,就得由著袁氏重新指派差事了。


    香菱忍不住慶幸:“好在小柱子本來就是少爺身邊的人,奴婢也能跟著在少奶奶身邊伺候。”不管沈宜晴當日之舉是有心還是無意,現在這個結果卻是皆大歡喜。


    沈宜晴會心的一笑,想了想,便說道:“你去叫蘭初過來,我有話要叮囑她。”


    香菱立刻應了,放下針線活去叫了蘭初過來。


    蘭初微微紅著臉,上前來給沈宜晴行禮。


    沈宜晴笑道:“好了好了,這兒也沒外人,這麽多虛禮做什麽。你下個月就出嫁了,以後想再這麽說話隻怕也不容易了。”說到最後一句,沈宜晴略略悵然的歎了口氣。


    先是香菱出嫁,後來又是采梅,如今又輪到蘭初了。


    蘭初陡然紅了眼圈,哽咽著說道:“小姐,奴婢就算出嫁了,也還是您的丫鬟。奴婢不會離開您身邊的……”


    沈宜晴的眼眶也有些濕潤了,口中卻說道:“別任性,到時候母親自然會有所安排的。”


    香菱最是了解蘭初的心情,柔聲勸慰了幾句:“蘭初,你有這份心思自然是極好的。不過,到時候可不能由著性子胡來。如今當家作主的是太太,不管太太怎麽安排,你隻管領命就是了。”


    若是說話不妥當,惹的太太不高興,不免又牽累到小姐了。


    蘭初也知其中利害,點點頭應了。


    沈宜晴深唿吸口氣,擠出笑容說道:“蘭初,我已經吩咐許媽媽為你準備好了嫁妝。和香菱出嫁的時候差不多,我再另外給你備些銀兩壓箱,總不能讓秦媽媽小瞧了去……”


    一番話說的蘭初淚如雨下,泣不成聲:“小姐……”


    香菱也陪著落了幾滴眼淚。腦子裏想到的,自然是自己當年出嫁時候的情景。為了她和小柱子的婚事,沈宜晴著實操了不少的心。甚至連她的嫁妝,也是沈宜晴親自備下的。


    沈宜晴紅著眼睛,臉上卻浮出了笑容:“這樣的喜事該高興才是,別抹眼淚了。我們主仆一場,也算是有緣。今後就算不能在我身邊做事了,你也永遠是我身邊出去的丫鬟,到哪一天我也不會虧待了你。”


    蘭初又是酸澀又是歡喜,連連點頭。


    沈宜晴是齊家的二少奶奶,將來必然要當家主事。現在說出這番話來,無疑是許諾了。


    沈宜晴又微笑著看了香菱一眼:“香菱,蘭初一出嫁,我身邊就沒了可心的丫鬟伺候。你如今也不方便全天在我身邊候著。這樣吧,你在院子裏挑一個伶俐可靠的,調教一陣子再送到我身邊來。”


    香菱白天過來伺候倒是可以,晚上值夜就得另外挑人了。


    香菱略有些激動的應了。小姐如此的器重信任她,連這樣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了她來處理。她心裏豈能不感動?


    主仆三個就這麽你一言我一語,也不知道聊了多久才各自睡下不提。


    到了第二天,沈宜晴自然早早的就醒了。稍微收拾了一番,便迫不及待的去了袁氏的院子裏請安。


    也不知道齊簫今天什麽時候能迴來呢!


    袁氏顯然也有些激動,連帶著話都比平日多了不少:“老爺說了,簫兒在中午之間就該迴來才是。今天可要吩咐廚房預備些簫兒愛吃的……”


    沈宜晴正待笑著點頭附和,忽然覺得心裏悶悶的很是難受,竟隱隱的犯惡心。笑容自然的淡了下來。


    袁氏也沒留意到她的些許異常,兀自說個不停:“……對了,簫兒最愛吃紅燒肉了,你今天中午親自下廚做一碗好了。”


    沈宜晴使勁的將心裏的翻騰壓了下去,點頭笑道:“這點小事不用母親吩咐兒媳也知道的。”心裏卻在暗暗皺眉。


    昨天還好端端的,怎麽今日就這般不舒服了?難道是昨夜睡的遲了些受了寒氣麽?


    接著,幾位姨娘和沈宜華也都來給袁氏請安。沈宜晴不好意思當眾流露出不適,一直忍著。


    沈宜華瞄了她一眼,湊過頭來問道:“你的臉色不大好,怎麽了?”


    沈宜晴擠出個笑容來:“大概是昨夜受了些寒氣,沒什麽大礙的。”


    沈宜華不疑有他,關切的說道:“待會兒還是找大夫看看吧!”


    沈宜晴點了點頭。心裏卻想著,還是等齊簫迴來再說好了。又過了片刻,身子似乎又好了些,沈宜晴便也沒過分在意此事。


    到了近中午時分,袁氏吩咐廚房準備一桌好菜。


    沈宜晴二話不說親自去了廚房,準備動手做紅燒肉。、


    可剛看到那油膩膩的豬肉,胃裏陡然翻騰起來,沈宜晴的臉刷的白了,捂著嘴往外跑,吐了個稀裏嘩啦。


    香菱急的額頭直冒汗,忙用毛巾為沈宜晴擦汗:“少奶奶,你好點了麽?”


    沈宜晴全身無力,臉色蒼白,連笑容都擠不出來了:“還好……”


    就這片刻功夫,已有丫鬟匆匆的跑去稟報了袁氏。袁氏一聽頓時心裏一動,眼睛陡然亮了起來,立刻起身過來了。


    “晴兒,你可好些了麽?”


    袁氏的態度實在太過溫柔殷勤,沈宜晴的心裏立刻顫了一顫,謹慎的應道:“剛才見了豬肉,不知怎麽的就覺得反胃,吐過了才好些。”


    袁氏壓抑住心裏的激動和興奮,試探著問道:“你這個月的月信可來了嗎?”


    沈宜晴一愣,想了想才應道:“似乎遲了三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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