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容貌,兩人春蘭秋菊各擅勝場。


    論氣質,一個光華外露,一個內斂蘊秀,也是各有風采。


    論打扮,趙明珠衣飾華貴精心裝扮,令人驚豔。沈宜晴卻是脂粉未施,天生麗質。微微一笑,便露出兩排潔白的細細的貝齒和淺淺的梨渦,令人心醉。


    趙明珠這麽稍一衡量,心裏便不太痛快了。


    往日裏隻有她壓別人一頭的份,今日倒好,精心裝扮之下,竟然也未能搶過沈宜晴的風頭。這麽說來,若是沈宜晴精心打扮一下,豈不是要將她壓了下去?


    沈宜晴心裏牽掛著沈宜芳,卻是沒多少心情和趙明珠爭奇鬥豔,寒暄了兩句過後,便笑著道別。


    趙明珠淺笑著看著她們一行人走遠,臉上的笑容淡了不少。


    她的貼身丫鬟綠萍忍不住歎了句:“沈家這位四小姐,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奴婢剛才留意了,沈四小姐的臉上一點脂粉都沒用呢!也不知是怎麽保養的,那張臉光滑又白皙,倒像是新剝的雞蛋似的。”


    趙明珠微不可見的哼了一聲:“哦?你的眼真是尖的很,隻看了一眼,便看到了這麽多。”語氣中透露出一絲不悅來。作為一個心高氣傲的美少女,最最討厭聽到的,便是有人在自己麵前盛讚另一個少女的美貌了。


    綠萍心裏一顫,連忙陪笑道:“奴婢還沒說完呢,這位沈四小姐若是單看,也是個美人兒。不過,和郡主站在一起,不免顯得失色了。”


    見趙明珠的神色稍稍緩和,綠萍心裏一喜,連忙狠狠心說道:“郡主這一身紅裳,是由工匠們用了今年的新蠶絲混合著金絲織出來的絲緞做成的,光滑亮麗,耀眼奪目。可瞧瞧那個沈四小姐,穿的太過素淨了,簡直就是暗淡無光啊!”


    趙明珠聽的愉快極了,嘴角露出微笑。


    綠萍這才悄然鬆了口氣,心裏暗暗想著。郡主美則美矣,卻美的太過囂張豔麗惹眼,春日裏穿著如此醒目的衣裳,奪人眼球之餘,未免有些刺眼。


    可沈家四小姐就不一樣了,麵容秀美無倫不說,穿著更是清新素雅,讓人忍不住生出親近之意。這一點,郡主卻是大大不及了。


    隻不過,這些實話就算打死她她也不敢亂說。趙明珠性子驕縱,喜怒無常,若是不小心惹惱了她,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趙明珠心情一好,便打算著出去轉轉順便顯擺這一身新衣:“綠萍,讓人去備馬車,我要出去轉一轉。”


    綠萍連忙應了。


    這一廂,沈宜晴沈宜蓉姐妹兩人,繞了老半天,終於到了沈宜芳的院子。


    秋寒歡喜的敲門稟報:“世子妃,三小姐四小姐來了!”


    門咿呀一聲開了,卻是一張陌生的女子麵孔,約莫十**歲。柳眉櫻唇,皮膚白皙,身段嬌美,也是一副丫鬟的打扮。笑著說道:“兩位小姐快請進,世子妃可恭候多時了。”


    沈宜晴顧不得去問對方的姓名,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進屋子裏,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沈宜芳。待看清楚沈宜芳此刻的模樣,沈宜晴心裏一陣糾痛。


    隻見沈宜芳麵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麵容憔悴,竟是大病了一場的模樣。


    沈宜芳虛弱無力的笑了笑:“四妹……”


    沈宜晴心裏一顫:“二姐,你這是怎麽了?生病了麽?”那副大病初愈的樣子,任誰也不會錯辨。


    沈宜蓉也走了進來,見沈宜芳這副模樣,也被嚇了一大跳:“二姐,你的臉色怎的這般難看?”


    秋寒走了進來,心疼的看了沈宜芳一眼,低低的歎道:“世子妃前些日子不小心摔了一跤,本也沒什麽大礙。沒曾想竟將腹中剛懷了月餘的孩子摔沒了……”說到這兒,已是哽咽的說不下去了。


    沈宜晴大驚,立刻向沈宜芳看了過去。


    沈宜芳也是俏目含淚,輕輕的說道:“說起來,都怪我自己。我月事一向不太準,遲了幾日也沒當迴事,並未請大夫診斷。因此,竟是不知道自己懷了身孕。那一日,在花園中賞春景,不小心摔了一跤,隻覺得肚子痛的厲害,當時便覺得不妙。可等大夫來的時候,已是遲了……”說到這兒,沈宜芳再也說不下去,嗚嗚的哭了起來。


    她嫁給趙元朗也有近兩年了,可肚子卻一直沒有動靜。如今好不容易懷上了孩子,卻這麽無端端的沒了,心裏自然難過的不得了。公婆丈夫雖然表麵裝的不介意,心裏還不知道怎麽惋惜呢!


    也因此,沈宜芳這些日子一直自責不已,鬱鬱寡歡。


    沈宜晴心裏酸澀不已,輕輕的坐在床邊,握著沈宜芳略顯冰涼的手,言不由衷的安撫了幾句:“二姐,這也怪不得你。一切都是意外罷了!”


    沈宜蓉的眼圈也紅了:“是啊,二姐。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呢!總能再懷上孩子的。”


    沈宜芳壓抑了多日的哀傷,一下子都湧了出來,低低的啜泣起來。


    沈宜晴心疼的為她擦去眼淚,隻是那眼淚越擦越多,待到後來,沈宜芳竟是放聲哭了起來。


    秋寒哽咽著勸道:“世子妃,你可萬萬不能再哭了。這做小月子,最是講究。大夫叮囑過的,萬萬不能太過哀慟以免傷了身子。”


    沈宜芳哪裏能聽得進去,隻一個勁兒的哭泣不已。


    沈宜晴和沈宜芳感情深厚,哪裏見得了她這般傷心落淚,眼眶早跟著濕潤了,卻硬是撐著沒哭,不停的低聲撫慰著。


    沈宜蓉不停的用帕子擦著眼淚,誰能想到沈宜芳竟然遇到了這等不幸的事情?真是夠倒黴的了。


    那個一直默默立在旁邊的陌生麵孔丫鬟忽的忿忿的說道:“說起來,這次意外,都要怪那個叫姓莫的歌姬,若不是她突然冒出來衝撞了世子妃,世子妃怎麽可能摔倒?”


    沈宜芳隻顧著哭泣,壓根沒聽清楚。


    沈宜晴卻耳尖的將這些話盡數收入了耳中,眉頭蹙了起來:“到底是怎麽迴事,你且細細道來。對了,你是誰?以前我怎麽從未見過你?”


    她的穿著打扮絲毫不弱於秋寒,在這院子裏似乎也頗有威信,絕不是普通丫鬟。


    那丫鬟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四小姐,奴婢名叫丹雪,本在王妃身邊伺候。年前才被派到了世子妃身邊來伺候。”


    沈宜晴微微一愣,很自然的瞄了秋寒一眼。南王妃忽的派了這麽個丫鬟給沈宜芳,隻怕用意不簡單吧……


    秋寒立刻領會了沈宜晴的心意,輕輕點了點頭。


    沈宜晴頓時明白過來,看來,這個叫丹雪的丫鬟,是南王妃賜給趙元朗的通房丫鬟吧!果然有幾分姿色,且伶牙俐齒能言善道,看著便是個精明的。


    這個丹雪整日裏待在沈宜芳身邊,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若能被沈宜芳收歸己用,倒也罷了。反之,若是隻聽南王妃的吩咐,於沈宜芳卻是不大不小的一個麻煩……


    沈宜晴淡淡的看了丹雪一眼:“好了,你且將那日發生的事情說來聽聽。”


    丹雪恭敬的應了一聲,便娓娓道來:“那一日,天氣極好,世子妃便陪了王妃郡主去花園裏欣賞春景……”


    趙元朗也在一旁陪著,加上丫鬟婆子一大堆人,很是熱鬧。本來坐著都好好的,不知怎麽的,一個姓莫的歌姬忽的冒了出來。


    沈宜芳自然要上前詢問幾句,沒曾想幾句話未說,那歌姬便哭哭啼啼的,扯著沈宜芳的裙擺哭訴個不停。沈宜芳心煩意亂之下,竟被裙擺絆了一跤。當時便覺得腹痛如絞,過了片刻,便見了紅。


    有經驗的婆子一看便知道不妙,連忙跑著喊了大夫過來。卻是已經遲了,沈宜芳肚子裏剛月餘的小生命便這麽沒了。


    說到這兒,丹雪的眼圈也紅了:“……若不是那個姓莫的賤人,世子妃哪裏可能出這等意外。整日裏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鬧個不休,仗著世子爺寵愛了幾日,便敢到世子妃麵前鬧騰。結果連累的世子妃肚子裏帶孩子便這麽沒了。”


    秋寒抹著眼淚說道:“那一天偏巧我身子不舒服,便沒跟著去花園。沒曾想小姐就發生了這等意外。我真是腸子都悔青了,真不該貪懶……”一個激動之下,昔日的稱唿便這麽冒了出來。


    每每想到這件事,秋寒的心中便說不出的內疚和自責。


    沈宜晴聽的心裏沉甸甸的,撫著沈宜芳後背的那隻手微微顫抖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在心疼沈宜芳,還是在惱恨那個姓莫的歌姬。


    沈宜蓉擦了眼淚,氣唿唿的問道:“那個歌姬後來怎麽樣了?”


    “王妃很是惱怒,已經著人亂棍打死了。”丹雪迅速的答道,眼中掠過一絲類似幸災樂禍的痛快:“還有那幾個整日裏纏著世子爺的不正經女子,都被打發出府了。”


    沈宜蓉聽的連連拍手道好。秋寒的眉頭也稍稍舒展開來。就連一直哭泣的沈宜芳,聽到了這兒,也漸漸停住了啜泣聲。


    沈宜晴卻暗暗皺起了眉頭。


    似乎不太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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