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城!府衙大獄之中。


    一間看似不起眼的牢房之中,一個篷頭垢麵的囚徒,他跟一般囚犯有所區別。因為這獄中關押的大多數都重犯要犯,大部份都會被秋後問斬,所以很多人清楚自己的命運,眼中皆是死灰之色。


    而這個囚徒眼中不隻看不見對命運的絕望,一雙眼睛相反甚至比一般人還有明亮得多。此人姓張名瓊,原是的趙匡胤的親信,許多趙匡胤機密之事都交給他去辦,足見趙匡胤對此人的信任。而在李重進打出造反大旗之際,趙匡胤並沒有放鬆對荊罕儒的警惕,相反!他派出手下極為親近之人,也便是張瓊,潛伏進鹽城之中。


    趙匡胤以尋常調動的命令,將張瓊安排在鹽城做一個不起眼的計吏小官,卻是為了暗中監視荊罕儒和鹽城的一舉一動。


    張瓊自問平常自己行動也算是小心,可是前兩天莫名其妙的就被抓了,而且幾乎沒有經過審訊,就這般投入了大獄之中。投入大獄之中不說,之後不聞不問,一點動靜都沒有,所謂事有反常即為妖,張瓊不得不隨時提高警惕。


    張瓊早已經摸清這個大獄周圍的情況,這個大獄之中關押的大多是江洋大盜,即將被頭叛處秋後問斬之刑。張瓊也懷疑過對方將自己關押在此的用意,也許想借這些江洋大盜之手,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自己除去。


    可是一連幾日下來人,張瓊又排除了這些想法,因為呆在的這間大牢之內,除了他自己一人之外,並沒有放其他的人進來。即使對方欲使“借刀殺人”之計,張瓊自問也有應付的辦法,畢竟他能得趙匡胤青睞,也絕非平庸之輩。可是接連幾日的等待,卻是一個人都沒等來,張瓊倒是有些漸漸失去耐性,變得焦躁不安起來。


    而在大牢隔壁一間不足十平方的密室之中,張瓊的一舉一動都被清清楚楚的看見。而在密室之中乃是一位老者和一位英氣逼人的中年人。這英氣逼人的中年人不是別人,正是荊罕儒,至於那位老者,卻是“稚子營”中的韋言。


    韋言雖然是一代大儒,但如今的客串的角色,卻是荊罕儒的智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今“稚子營”拿得出手的人並不多,加之條件限製,能放將到明麵上的更是屈指可數。最後也是被逼得沒有辦法,即使以韋言六七十歲的高齡,也不得不站將了出來,充任荊罕儒汪智囊的角色。


    荊罕儒別人不選,偏偏選中了韋言,卻是希望借助韋言這數十年的經曆和眼光,幫自己做出正確的抉擇。畢竟!接連觀察了幾天,他也發現這個張瓊絕對不是好應付的角色。


    “如何?韋老先生?”荊罕儒言語之間,對韋言充滿了尊敬。韋言借助一個一根筷子般大小的洞孔,將張瓊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聞過荊罕儒之言,這才轉過身來,臉上滿是笑意的迴道:“荊將軍不必擔心,看將起來此人心神已亂。”韋言輕拂白須,“人一旦心神失守,最易為他人趁虛而入,如今也是將軍可以出手之時。”


    荊罕儒長長的鬆了口氣,看來自己選韋言還當真沒錯,韋言這數十年的人生閱曆絕對不是白活的,早將人心琢磨得透澈之極。這也是為何將荊罕儒雖第一時間將的張瓊抓住,而韋言卻建議最好將對方涼上幾天才說,如今似乎已初見成效。


    “辛苦韋老了!”荊罕儒抱拳向韋言行了一禮。韋言依舊是一幅雲淡風輕的樣子,淡淡的迴道:“那麽接下來就沒有老夫什麽事情了,還是隻有看將軍的了,畢竟老夫一個已死之人,不太適合了出現在人前。”荊罕儒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這一點,盡管張瓊從自己手中逃走的機率不是很大。


    但絕對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區區張瓊,而將像韋老這樣重要的人物暴露了,荊罕儒微微一拱,表示恭送韋老。


    張瓊又獨自在自己牢房之中緊張了許久,這段時間不斷有其他犯人被以各種理由帶出這牢房。不過半個時辰,這間大獄已是空空如也,隻剩下張瓊獨自一人,張瓊隱隱覺出了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難不成對方是要對自己下手了?”張瓊腦海之中冒出這麽個念頭,說不緊張是騙人的,但事已至此,唯有不變應萬變。張瓊在趙匡胤手下這麽久,早就料想到自己會有這麽一天,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張瓊發現自己還是有那麽一絲不適應。畢竟!張瓊除了他自己外,還有牽掛的家人。


    這時張瓊情難自禁的想到了自己賢惠的妻子和可愛的兒子,張瓊突然發現自己有些害怕起來,他以前沒有朝這方麵想過。怪也隻怪趙匡胤考慮得實在太周到了,為了不暴露張瓊的身份,在調動張瓊的同時,更是將他的家人都遷到了鹽城之中。至少以張瓊那個不起眼計吏小官的身份,唯有這麽做才會不惹人懷疑。


    張瓊自然知道是誰抓的自己,這鹽城之中能作主的唯有荊罕儒一人。張瓊自問自己在鹽城之中潛伏了也算有一段時間了,可荊罕儒究竟是怎麽一個人,他現在心中都沒有譜。外麵皆傳荊罕儒仗義疏財,出手豪闊。這自然是一方麵,荊罕儒府第進進出出的似乎什麽人都有,但學張瓊細心觀察之下卻又覺出了不同。


    那些所謂的遊俠,似乎更像是荊罕儒的掩護一般,這其中更是混雜了不少商旅之人,張瓊認為這才是重點。


    可惜這個消息張瓊還沒來得及送出走,可是光這一點已經能讓他發揮充分的聯想了。如果荊罕儒出手豪闊和結交天下英雄這些都是表象,那麽鹽城一地獨占漁鹽之利,這些年賦稅都去哪兒了?張瓊幾乎不敢想象,更不用說這裏麵還夾雜得商賈之人,如果荊罕儒也以鹽城漁鹽之利和這些商賈不斷暗中交易。


    張瓊實在再難想象下去了,要知道鹽城這樣的情形,在柴榮繼位的第二年便已經如此了,算算時間,到現在隻怕已經有四五年了。這四五年之內,荊罕儒究竟聚集了多少財富?隻怕用富可敵國來形容荊罕儒也一點兒不過份。


    張瓊眼下還隻是想到了荊罕儒暗中聚集了大量財富,還沒有去考慮這些財富用途,如果張瓊知道這些財富皆用於“稚子營”的日常訓練。而且對“稚子營”來說,這些財富依舊緊張,根本就是入不敷出,要是張瓊清楚這一點,隻怕會驚得下巴都掉下來。


    不過!想到前麵那些,已經足夠張瓊震憾的了。張瓊隱隱又想到另一種可能,難道是自己暗中偵察荊罕儒和鹽城之事已經暴露了?如果真是這樣,就不難理解為何荊罕儒會不聲不響的將他抓起來了。“財不露白”的道理,誰都明白,何況荊罕儒這些年占據鹽城之利聚集了多少財富,隻怕張瓊也說不清楚。


    但是知道這一點就夠,張瓊卻是暗中鬆了口氣,也許自己能以此為要挾,就算不能求能對方放過自己,可求對方放過自己的家人,應該問題不大。張瓊在心中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既然對方將獄中的其他囚犯都調走了,那麽接下來應該就是“圖窮匕現”,找自己談判的時候了,這一點張瓊還是有著自己的準確判斷的。


    果然!一柱香之後,一個高大的身影進入到這間大獄之中。在看到荊罕儒的一刻,張瓊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亮光都迅速退去,恢複了正常。張瓊這刻扮作其他囚徒的樣子,眼中光芒盡掩,換過一片死灰之色。


    看到張瓊的樣子,荊罕儒不覺暗笑了起來。先前在密室暗中觀看張瓊舉動的時候,他還是生龍活虎般,一下子都裝出這副樣子。荊罕儒冷笑了起來,心中暗道:果然!趙匡胤麾下皆不是易與之人,更不用說趙匡胤本人了。


    “張瓊!你可得認得本官?”荊罕儒見張瓊想要演戲,自己不介意陪他演這麽一出,當下打起了官腔。


    張瓊無神的雙眼,勉強抬起頭看了荊罕儒一眼,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問道:“你是?”“本大人乃鹽城留守,荊罕儒是也,可曾聽過本大人名字?”“原來是留守大人……”張瓊演技出眾,仿佛當真是是第一次見到“荊罕儒”般,裝出一幅惶恐的模樣,“大人乃是鹽城最高長官,張瓊豈有不知之理?”


    “你竟然知道本官,可知身犯何罪?”荊罕儒繼續麵無表情的問道。


    張瓊卻是知道肉戲來了,他雖然不清楚對方以是什麽罪名抓的自己,但自己卻是不能讓對方抓住把柄,連忙問道:“屬下自問遵紀守法,自問任鹽城計吏來,兢兢業業,不敢有半點兒懈怠,大人是不是搞錯了?”


    在鹽城之中他一直規規矩矩,張瓊自問在這鹽城之內自己沒有什麽把柄讓對方拿住才是。“搞錯?”荊罕儒劍眉一聳,不怒自威的喝道:“有人告你在任惲州糧草轉運官的時候,貪默糧餉,克扣軍資,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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