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文益宣了聲佛號,雙手合十道:“佛門中人比不得你們心狠後辣,且說說你們的條件吧!”


    如果不是打不過文益,柴宗訓定然指著文益的鼻子罵他“犯賤”。本來自己來此的目的就是想要心平氣和的跟他談上一談,誰料他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上來就仗著自己武功高強欲置人於死地,至少柴宗訓是如此想的。


    而如今柴宗訓與甲九一起,好不容易連訛帶詐,好不容易將麵前的老和尚唬住,若是依照前世柴宗訓的脾氣,定然不會給麵前這個老和尚好臉色看。柴宗訓他從來都是人敬他一分,他敬人一丈,人若犯他一尺,他定侵人十丈。


    隻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特別是在柴榮、王樸和馮道這些牛人的教導之下,原來的楞角,漸漸磨去,取而代之更是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沉著和穩重。


    所以!柴宗訓也沒有和文益計較他突然對自己出手,隻是笑吟吟的說道:“本來今天來見大師,就是想生好和大師談談大周和佛門的相處之道。奈何大師卻是連一句話都不肯讓柴宗訓多說,才有得剛才的誤會。”


    驟聞柴宗訓此言,文益心中一動,暗道:莫非當真是我誤會了眼前的少年不成。文益盯著柴宗訓一動不動,仿佛想看透他的內心一般。


    而此刻柴宗訓臉上也是一臉真誠的笑意,完全看不出來他有任何不滿,最後文益不得不選擇放棄。“那敢問太子,你若繼承大周大統之後,會如此對待我佛門弟子?”文益望著柴宗訓問道。


    “既然你也知道我是大周太子,若為繼位施政,當於與我父皇一脈相承,他如何對待佛門的,我自然也就……”不等柴宗訓將話說完,文益臉色一黑,喝道:“莫非今日太子前來,是為了消遣老納不成?”


    “怎麽?老和尚!急狗跳牆打算動手了?”甲九站出來將柴宗訓護在身後,“想到打架盡管找我‘椎子營’,休得傷太子一根汗毛。”


    “椎子營……”文益似乎是咬牙切齒的吐出這三個,任誰也聽將得出來其中的恨意,“據我所知,‘椎子營’最早似乎隻有一個‘甲子營’而已。”“那如今在托大和尚的福,如此的‘椎子營’卻是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幹營,又有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營。”甲九說道。


    “這……這怎麽……可能?”甲九之言如何不讓文益震驚,對於“椎子營”的可怕,他們佛門比誰都更清楚,當年有隻有一個“甲子營”已如此可怕,如今發展到二十二個營,文益實在想不到這天下之間還有什麽能阻擋柴榮一統天下的腳步。


    “有什麽不可能的?”甲九冷笑道:“這天下戰亂不止,孤兒何其多也?我‘椎子營’幸運為當今聖上收養,我們唯一存在的意義便是終結這個亂世。不過還是要感謝大和尚,自從江淮一戰之後,我‘椎子營’的數量已然趨於穩定,不再增長,反而有減少的趨勢,由此可見……”


    “放屁!”聞得甲九之言,文益這個出家人也忍不住了暴了粗口,跟念了聲“阿彌陀佛”,“這天下戰亂又與我佛門有幹係?你們‘椎子營’是減是增又與大和尚我有何幹係?”甲九本來是是圖一時快而已,不想文益居然這般認真了起來。


    一時間!甲九似乎倒不知該如休應對了,好在有柴宗訓在場。


    “如何沒有關係?”柴宗訓接過了話頭,“你大和尚非但脫不幹係,而且你們佛門也脫不了幹係。”柴宗訓可謂一言驚人,文益原以為柴宗訓不過是危言聳聽罷了,可仔細看柴宗訓的樣子才知道這不像是玩笑話。


    “我佛門慈悲為懷,普渡眾生。常抱以悲天憫人之心,行救濟百姓於苦難中之事,試問我佛門如此做又有何不妥的之處?”便是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況且眼下柴宗訓汙蔑的不隻是他文益一個人,便是整個佛門也被牽扯了進去。為了還佛門清譽,文益自然要跟柴宗訓辨上一辨,而且一定要贏。


    “試問大師所說的行救濟百姓於苦難之中的事何指?”柴宗訓不再像先前一般咄咄逼人,而是心平氣和的問道。


    “世間苦難無數,而生在這個朝代的百姓,皆是上輩子犯了罪孽。我佛慈悲,我佛門大開方便之門,盡自己最大的力量拯救眾生,一來讓眾人皆有一落腳之處,不用忍饑挨餓受罪,二來可以讓眾人聆聽我佛之法,以化解不無前世所犯下的罪孽,這難道不是功德無量嗎?這又何錯之有?”


    “大師能不能化解他們前世罪孽,小子並不清楚。”柴宗訓不急不忙道:“我隻是覺得大師的話亦是有意猶未盡。”


    文益正想相問,不想柴宗主一時之間言辭卻是變得犀利無比。“大師說你們佛門盡自己最大的力量拯救眾生,依我看未必吧?試問大師廟中會收留女子嗎?”柴宗訓說到這裏,文益念了聲佛號,答道:“出家人四大皆空,當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話、不飲酒。色皆是空,空皆是色,我出家人自當遠離是非,又豈會收留女子?”


    “那大師算是承認你們佛門是不會收留女子了?”柴宗訓問將道。“這……”文益有心反駁,卻也無言以對。


    “那孤兒和幼子呢?”柴宗訓雙問將道。文益不想中柴宗訓的圈套,連忙答道:“至於孤兒和幼子,若是與我佛有緣之人,我們自不會見死不救。”


    “是嗎?”柴宗訓冷笑道:“再多問大師一句,試問什麽叫作‘與我佛有緣’?”“這……”一時間此文益又答不上來。“什麽有緣沒緣?不過看中別人的天資罷了,若是天資過人,能為你佛門所用,自然是有緣之人。”柴宗訓一口道破文益所說的“與我佛有緣”之事,“可是這天下間天資過人之輩又有多少?若說百裏挑一也隻怕也是客氣的。


    “如此看來!佛門比起我父皇也不過是徒有虛名之輩,一百人中大和尚隻肯救一人,再看我父皇的‘椎子營’,這些看來救活的孤兒幼子數不甚數,兩者相見之下高下立判。”柴宗訓說是大實話,文益雖臉色大變,也沒有多說什麽。


    “說來說去你們佛門所救之人也不過大部份是不過是成年男子罷了,不知道大和尚想過沒有?你隻是將丈夫救了,而留下孤兒寡母。失去了身為頂梁柱的一家之主,孤獨寡母又該如何自處?又要如何生活?”


    “這……”文益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痛快!”一旁看甲九看到文益吃憋,更是對柴宗訓佩服起來,“太子今日揭穿和尚們的虛偽麵目,這些佛門中人整日打著‘普渡世人’的幌子,卻是做著多少不可告人的勾當。文益!你別告訴你們佛門明裏暗裏的支持南唐你不承認?當年若不是你們相阻,聖上大軍早已經渡過長江,翦滅南唐了。”


    “如何不敢承認?便是太子所言之事,也是句句屬實。”文益長歎一聲,道:“原以為普渡世人是為救人,可今日聽了太子之言,才知道考慮多有不周之處。”


    “大和尚!敢做敢當就好,當日壽州之戰,我‘甲子營’五百椎子,最後戰沒所剩不到二百人,皆是拜你們佛門所賜,這筆賬我想你不會不承認吧?”甲九咬牙切齒的指著文益道。文益臉色也不是十分好看。


    “承認如何?不承認如何?”文益一聲冷笑道:“壽州一戰,我佛門殞落的弟子更是多不勝數,勝過你們‘椎子營’十倍百倍,試問我們又找誰算賬去?”聽文益言語間,似乎也是動了真火。


    柴宗訓實在想到二人居然把幾年前的爛賬都翻了出來,也不得不對文益口中的“椎子營”刮目相看,不過柴宗訓清楚,若是這要一直談下去隻怕最後的結果會談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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