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次在凝望著她的時候,他都癡迷的移不開視線,不為她身體的美,隻為她在他心底的重;無數個孤獨的夜裏,他多麽希望,一睜開眼睛,一轉過頭,她就在他的枕邊,撫平他的憂傷,填滿他的寂寞。可是,每一次都在那樣旖旎的夢裏醒來,一個人睜著眼睛孤獨的思念到天亮,然後飛奔著去見她,在她不經意的時候,再一次讓自己陷入癡迷的凝望。


    這樣的凝望,這樣的孤獨,終於將要在今天的相融裏終結。他會好好疼惜她,會更愛她,可是,他又控製不住身體裏叫囂翻滾的欲望。這樣的欲望,隻因之前太過壓抑和死守,積壓在一起,便如沸騰的火山,熔漿熱烈,不爆發,也是災難。


    他順著她的前胸和脖頸吻上她的唇,在她的臉頰上方停留,卻看到她緊緊咬著唇,目光空洞而呆滯,眼睛還不斷的湧出熱淚。他的心又是一陣狠狠的痛,滿腔的火無法排解的聚集在胸口,堵得他說不出來的難受。


    他的眼眶一熱,視線有些模糊了起來,低下頭狠狠的吻上她的唇,發瘋一樣的,用力的吮吻著,這近三年來的癡戀和等待,那份狂熱和渴盼,都融化在了這一個無休無止的熱吻裏。


    口中傳來腥甜,那是血的滋味。他的瞳孔一緊,趕緊離開了她的唇,低頭看去。


    她紅腫的唇上果然隱隱現出了血痕。不是他,他雖然吻得很重,卻不舍得傷害她,是她自己!是她自己因為心底的痛和不甘,自己咬破了自己。


    他有些狂怒了起來,他愛她,想要她,但是他還是不舍得傷害她。她怎麽這麽殘忍?她為什麽要傷害自己?為什麽?


    他抬起身子,雙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搖晃著她,不要她那麽頹廢和絕望,他要她清醒的看著他,要她知道,他有多麽的愛她,才會想要她。


    “雲笑語,雲笑語……你看看我,你看著我!為什麽,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就是不肯分一點點愛給我?哪怕隻是微小的一丁點,你都不舍得給我嗎?你為什麽就這麽狠心?為什麽…..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你就恨我恨到了要死的地步嗎?看著我…..看著我……”


    她被他搖晃的頭腦發懵,意識漸漸迴籠,轉眸看向他,半晌,才艱難的開口:“夏梓洵…..你要我,我給你……今天,是你最後一次看到我了吧?那就趕緊的吧!別等我死了,你就沒有機會了……”


    她的話摧毀了他,就連他最後的一點希望都崩坍了,碎成了末,被心裏的冷風吹散……


    他的手驀然鬆開,她倒在了枕頭上,依然麻木的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的眼中再也控製不住的盈滿了淚,他努力的壓抑著,不讓它們滾落下來。


    “雲笑語,你真殘忍!你真殘忍啊…….”他瘋了一樣的怒吼著,從她身上下來,還光裸著上身,隻著一件下衣。他跌跌撞撞的赤著腳下了床,卻好像失去了力量,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又艱難的爬了起來,再次摔倒,再次爬了起來,扶住了身邊的椅子。


    身體的火還在狂熱的燃燒,可是,他卻沒有勇氣去要她了。即便是怒火已經燃燒到了最旺盛的頂端,她說她會死,他卻依然相信,依然舍不得……怎麽辦?恨到了極點、痛到了極點,怒到了極點,他卻懦弱的依舊下不了將她逼上絕路的心!他舍不得…..他依然舍不得啊……


    扶著凳子站起身,他狂怒的將桌上的東西一掃而光。茶杯和茶壺被掃落在地,摔得粉碎,碎片和茶水濺到了他的腿上和手臂上,頓時就有血流了下來。


    他根本就感覺不到痛,瘋了一樣,將房間裏所有的花瓶、書籍、古董,一件件、一樣樣,都高高舉起,狠狠的摔在地上。劈裏啪啦的碎裂聲紛起,地上到處都是碎片,他的腳上也被濺傷了,血跡斑斑,可是,他就像是一個沒有心的木頭人一樣,還是在不停的靠摔打來發泄著心底積壓了兩年多的火。


    寢宮的宮女太監都嚇得抖抖索索的侯在外麵,每一聲巨響,便會引來大家一陣恐慌,人人臉色發白,瑟瑟發抖,說不出話來。憑直覺,大家都知道,皇上是在崩潰的邊緣,甚至已經崩潰了。也不知道那個蘇小姐被整成什麽樣了,可是,也沒有人敢貿然去看看。


    有人想去通知太後和公主,可是,梓洵在進寢宮的同時就曾經說過,任何人不得踏入寢宮半步。就算是太後來了,禦林軍怕是也不敢放進來。


    房內每傳出一聲巨響,寶兒的心就緊緊的顫抖一下,手也微微有些發抖。和笑語在一起兩年了,她和她會鬥嘴,會互相嘲諷,可是骨子裏又似友非友,要說不擔心,那是假的,如果真的不關心她,寶兒也不會拐彎抹角的告知她子璃的情況了。


    她最關心的還是梓洵。她知道,梓洵愛她愛的深,在陸子璃出現的時候,在笑語恢複記憶的時候,他才會傷的更深。現在房內傳來的摔打聲,可以聽得出,他有多麽的狂躁和憤怒。


    他會怎麽做?他會怎麽對笑語,他又會怎麽對他自己?


    大家都抖抖索索的嚇得不知所措,她也擔心,但是那不是害怕,不是擔心惹火燒身,她是真的真的很擔心房內的兩個人啊!


    雲笑語何其幸運?她謝寶琳若是能得到他對她十分之一的青睞,她便可以為他付出生命。她進宮是為了什麽?不就是能****夜夜的看到他,不願意做的妃子是因為什麽?是害怕他有一天,會看厭了她,像對待其他女人一樣,不見、不憐、不管、不問,若是那樣,她還不如做一個安安分分的侍衛,陪在他的身邊,隻要每天看到他,心裏便是甜的、滿足的。


    她有些分神,有些迷蒙,腳步不知不覺之間,竟向著緊閉的殿門走去。


    有宮女驚醒過來,忙伸出手拉住了她,她驀然醒神,卻在聽到房內又一聲巨響的時候,輕輕的、堅決的推開了她的手。


    他現在一定很痛苦,他一定很難過,他需要人安慰,他需要人守護,她不是他想要的,可是,他確是她想要的。她要在他的身邊陪著他,她要看到他平平安安的,哪怕是他盛怒之下,想要她的命,她也可以給。


    宮女太監們都有些驚呆了,愣愣的望著寶兒漸漸遠離的身影,愈發的揪心起來。


    寶兒慢慢走到殿門前,咬咬牙,手放在門上,卻沒有勇氣推開。推開這扇緊閉的門,會看到什麽不堪的畫麵?推開這扇門,他會不會一怒之下,親手殺了她?


    她猶豫了,想要後退,又放心不下。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女侍衛,她有什麽資格去勸慰他?況且,他也不一定想要她的勸慰啊!


    房內又是一聲巨響,她的心猛的一顫,放在門上的手還是忍不住,就推開了那扇將他們阻隔開來的門。


    就像感情的世界裏,無論隔著幾道門幾扇窗,總有一個人,要先去推開,先去打破。


    門推開了,她站在門口,臉色有些蒼白,眼神有些惶恐,不敢見,又不想退。


    房中一片狼藉,碎片滿地,雜物滿地,他就站在那一地碎片之間,赤著上身和雙腳,呆呆的無神的將目光投向了太過大膽的她。


    她能夠看出,他的怒火依舊很盛,好看的眸子裏是駭人的紅,可見,他心裏有多麽的痛苦。


    他見到她進來,冷冷的怒吼:“滾,誰讓你進來的?滾,滾出去……”


    她咬咬唇,低下頭,轉過身,邁了一步,卻又忽然停下了,將頭扭迴來,目光落在他的手臂和腳上。那兩個地方都有血跡,一定是被碎片割傷了。她的心,忽然就痛了起來,痛的同時,也居然就變得無畏了起來。


    她將頭轉向門外,那些內侍們都還在遠遠的觀望著,沒有人敢靠近,她沒有人可以求助。


    毫不猶豫的伸出手,她關上了殿門,將自己、他、床上呆滯的人兒,關在了另外一個世界裏。


    梓洵的怒火更甚,大喝道:“滾出去!”


    她竟然真的是豁出去了,將門關好後,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責罵,一步步走到床邊,彎下腰,輕輕拍了拍光裸著上身,雙手環胸,緊緊護著自己,渾身都在不停的發抖的笑語,低聲開口:“別怕……沒事的…….他不舍得傷害你。”


    說完,伸出手,拉過薄薄的錦被,將她裹了起來,將她被汗水和淚水浸濕的發絲攏在耳後,用指腹為她擦去臉上的淚痕。


    笑語緊緊閉上雙眼,稍微平靜了一些。屋子裏多了一個人,哪怕是多了一個力量微弱的人,也讓她不安的繃緊的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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