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迴應,她緊緊閉著雙眸,意識有些迷離。


    他愣了楞,眼中閃爍了一下,用幾乎低不可聞的聲音,試探著輕輕喚道:“笑語……雲笑語……”


    他的聲音很低很低,低到了自己幾乎都聽不到一樣,他以為她不會聽到,或者不會有反應,可是,她卻在他的唿喚之後,馬上低低的“嗯……”了一聲,他的腦海裏瞬間又有驚雷炸裂,臉色愈加蒼白,手也不停的抖了起來。


    不!不是的!她聽錯了,或者是他聽錯了……她聽成了小雨……蘇小雨。


    是啊,他喚的就是小雨,小雨啊!是他記錯了……


    “子璃……陸子璃……別走……”她的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一句輕輕的呢喃瞬間打破了他的幻想,讓他重新墜入了無底深淵。


    為什麽?雲笑語,為什麽?為什麽你忘記了世間萬物,忘記了歲月流轉,可是,卻依然望不掉那個可怕的名字?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他給你施了什麽魔咒?


    你想起了什麽?你到底想起了什麽,又想起來了多少?


    陸子璃?陸子璃在哪兒?在你心裏,還是在你身邊?你見到他了嗎?為什麽無緣無故的會想起他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到底發生過什麽?


    梓洵的眼底有火焰在跳動,一簇一簇的,狂亂而灼熱,那駭人的溫度,仿佛可以融化一切。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又轉到他緊緊握著的手上,另外一隻手顫抖的伸向她,一把撩開她寬闊的袖子,露出了她白皙的手臂。


    手臂如蓮藕一般的光潔細滑,沒有什麽紅斑,他鬆了一口氣,正要放下袖子,想了想,又將寬鬆的袖口向上推了推,露出了她光潔的肩頭,隱隱的紅痕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的唿吸停滯了,手顫抖的一把將袖子扯了下來,目光直直的挪向她的身體。


    手顫抖的伸向她的衣襟,咬咬牙,一把扯了開來。


    衣襟之上,肚兜沒有掩蓋的住的地方,一點點的紅痕,那麽刺目的落入他的眼中。


    脖頸、鎖骨、胸前、腰腹……他的唿吸亂了,心也亂了,怒火一點點的在眼底蔓延。


    她微微動了動,似乎是要醒過來,他迴過神來,咬著唇將她淩亂的衣衫整理好,不動聲色的在床沿坐好。


    她慢慢睜開了迷蒙的雙眼,思緒還有些飄零,仿佛不知道自己是誰,又身在哪裏。


    他的心又軟了下來,又憐又恨的,輕輕開口喚道:“樂言…..你醒了?”


    她慢慢將頭轉向他,呆了半晌,忽然低聲開口問道:“我是誰?夏梓洵,我是誰?”


    梓洵很好的遮掩了自己心底亂糟糟的思緒,微笑著說:“樂言,你睡傻了?你是蘇樂言啊!”


    她的目光直直的盯著他,迷蒙的眼神慢慢變得清明了起來,一直一直的看著他,像是要把他看穿看透,許久許久都不曾移開視線。


    “夏梓洵,我到底是誰?我為什麽會在這裏?”她的聲音有些低啞和顫抖。


    梓洵眼角微微抽了抽,又笑了。在這個吃人的深宮裏,他學會的最早和最拿手的,便是掩藏自己的情緒和想法。


    “傻丫頭,你是蘇樂言,還能是誰?”不管你認為你是誰,你都隻是蘇樂言。


    她定定的盯著他看了許久,緩緩閉上眼睛說:“好累,我夢到了好多我不記得的事,也許是夢境,也許是……”


    梓洵的心提著,她忽然睜開眼睛看向他,不說話了。


    他伸手摸摸她有些黏濕的長發,柔聲安慰說:“別胡思亂想,你是不是想你娘了?一會沐浴一下,換了衣裳,我讓人送你迴去住幾天,好嗎?隻要你好好的,隻要你常常進宮來看我,你願意怎樣就怎樣,可好?”


    她目光灼灼的盯著他很久,有些淡漠的點點頭:“好。”


    他便站起身,向門外走去,去安排人給她備熱水。她也在他離開後,緩緩坐起了身。


    他說讓她迴去,他說她是想她的娘親了,好,她便認了,應了,她自然有她的打算。這段日子以來,她常常會做的夢,她心裏的疑惑,都漸漸清晰了起來,現在,她需要一個確定的答案。她要在這個答案揭曉之前,通知陸子璃離開。她心裏隱隱的感覺,夏梓洵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人,他也不會完全去信任一個人的。


    腦中已經不痛了,她漸漸恢複了冷靜,好像雲霧散去之後,天地一片清明。曾經如雲霧藹藹的雙眸,又變得和兩年前一樣晶瑩閃亮了起來。


    咬咬牙,她的眼中透出了一抹決然。做被捏的軟柿子,或者忍氣吞聲,從來就不是她的性格。現在,就更不是了,可是,必須冷靜,現在最重要的,是必須要讓子璃在梓洵覺察之前離開西藺。


    梓洵吩咐人備了熱水送來,她遣退了所有的人,自己沉入浴桶,輕輕拂開漂浮了厚厚一層的花瓣,撩動溫熱的水,仔細的清洗著疲累的身體。


    一場夢啊!做了太久,久到了恍若隔世。現在,她醒了,雖然還有些迷迷糊糊,可是,她知道,她就是醒了。隻是,她還得繼續做下去,因為有人,想要她繼續做下去,做一輩子才好呢!


    想得美,做一輩子,就不是她的性子了!


    梓洵出了門,來到正殿,對身後的內侍囑咐道:“去喚謝寶琳過來。”


    內侍忙應了,匆匆而去,不一會兒,謝寶琳就過來了。


    梓洵看了她一眼,溫聲說:“別怕,坐吧!你是朕信任的人,朕要跟你說點事。”


    寶兒忐忑不安的坐下了,他溫和一笑,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輕輕低語了幾句。


    寶兒的臉上有些變了,張大嘴巴,呆愣了很久,抬眸望望他波光瀲灩的美眸,有些癡傻的點點頭:“明白了,好。”


    寶兒離去後,梓洵也跟著走了出去,徑直來到樂言沐浴的偏殿前,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樂言倚靠在木桶上,聽到聲音沒有迴頭,將自己沉入水底,隻露出腦袋,輕聲吩咐道:“寶兒你出去吧,我自己來就可以了,馬上就洗好了。”


    梓洵不語,放輕腳步,先走到她脫下的衣衫前,摸索了一下,又慢慢走到浴桶前,挽起袖子,撩起熱水,澆在她脖頸上,溫柔的為她清洗著。


    她的背徒然一僵,身體又往水裏沉了沉,一動不敢再動,甚至連迴頭的勇氣都沒有。


    她害怕稍微一動,花瓣浮動,她泡在清水下的身體,他便可以看個清清楚楚在,這樣的可能性,頓時讓她毛骨悚然。


    不!不可以!


    他感覺到了她身體的僵直,手微微頓了一下,繼續不動聲色的為她撩動水清洗著。


    厚厚的一層花瓣擋住了她的身體,他什麽也看不到。看到了,又能如何?逼死她嗎?她的性子,他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他有心試探她,撩了幾下水,手邊順著她光滑的脖頸,慢慢探向了浸在水裏的,她光滑的脊背。


    她顫抖了一下,躲了躲,他的眼睛眯了眯,手又跟了過去,她全身僵硬,一手環抱前胸,一手緊緊抓住桶沿,七魂嚇掉了六個,剩下一個不停的在心裏罵著他。


    桶不大,她躲無可躲,心裏有打算,又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觸犯他,便咬著牙,任由他的手,在她光潔的脊背上遊走。


    “樂言,我陪你一起洗,可好?”他突然低啞的開口,更將她嚇了一跳。


    “不好!”她脫口而出,他的眼神危險的眯了起來。


    “我洗了很久了,該上去了。”她忙解釋著說。


    你快點滾啊,滾了我就可以上去穿衣裳了。


    他發出一聲不悅的冷哼,在她後背遊移的手,突然慢慢沿著她的肩頭,向她胸前滑去,就在他的指腹剛剛觸上她高聳的柔軟時,她還是忍不住驚叫一聲,一把拉開了他的手,顧不得其他,窩在水裏,轉了一個圈,將自己依然埋在花瓣裏,怒視著他:“出去!我要穿衣裳了。”


    他笑了,修長的手指撈起一些花瓣,又看那花瓣從指縫間落下,低聲說:“咱們是夫妻啊!”


    她惱了,忙嗬斥道:“呸,誰跟你是夫妻?滾!”


    他又是淡淡一笑,說:“花瓣礙事,你的身上又起了紅斑,不可用花香沐浴吧?說不定就是對花粉過敏呢!我來幫你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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