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n京城


    時間:1937年12月


    1937年12月12日上午10時,日軍攻陷n京的雨花台。


    此時我接到臨時作戰指揮部的電報:命唐宗涵部死守中華門,沒有中央指令不得撤離陣地。


    由於日軍武器裝備先進和軍隊訓練有素,我部節節敗退並且損失慘重。為了我部將士的安危,也為了有朝一日雪恥當下國恥,我便主動放棄了已經無險可守的中華門。


    此時n京保衛戰的總司令唐笙智將軍不顧全城將士安危撤離了南京城,導致了整個戰區群龍無首,軍民撤退毫無秩序,整個城市滿目瘡痍、混亂不堪。


    日軍於下午順利占領了中華門,因為戰事緊迫,上麵並未追究我失土之責。並命令我部向n京東門撤退,向皖東南的淩江縣撤離,與當地駐軍共同拱衛當地防線,因為那裏是a徽的門戶,因此那裏是個非常重要的戰略位置。


    12日,日軍夜攻陷n京所有城門,13日n京全部淪陷。


    我部於13日晚順利到達指定地點駐防。此時我部七師隻剩下不到1500人了,卡車不到20輛,各種物資醫療隊的裝備就裝滿了12輛車。另外的卡車大多承載著一些隨軍家屬和傷兵。


    這次n京保衛戰我師減員超過了四分之三,其中大部是被日軍轟炸機炸死的,還有一些是撤退的時候打散了,不知道此時是逃出了南京城還是做了日軍的俘虜。


    到了淩江縣城後,我便帶著參謀長劉錦和幾個團長去考察這裏的地形。我發現臨江的城牆低矮,加之年久失修,根本無法抵禦日軍的炮火,必須在城外構築第二道防線,也許這樣才能在援軍到來前抵禦住日軍的進攻。


    最後我決定在淩江縣東北方向的淩雲山上修築工事,並和當地軍民在山下的道路上挖掘深坑,起到遲滯日軍機械化部隊的作用,減輕正麵日軍的進攻力度,遲滯日軍的進軍步伐。


    日軍的進軍速度在n京保衛戰的時候我已經領略過了,他們的部隊機械化程度很高,進軍速度很快,所以我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能到達臨江。是故我命令部隊連夜修築工事,以防日軍提早到來,我們幾乎拆掉了全城所有的門,還拆掉了城牆附近所有的屋舍。


    拆除這些東西一方麵我們利用這些材料構築工事,另一方麵拆除城外房屋完全是為了讓日軍進攻時無險可據,無處藏身,利於我軍擊殺日軍。其中拆除房門是因為房門輕便而且可以有效的阻擋日軍的子彈,更是為了城破後有利於我軍進行無遮攔的巷戰,進一步遲滯日軍。


    我們在修築工事期間,遠處不停地有難民和殘兵到來。看到此情此景,我內心異常憤恨,好好的家園就這樣被日本鬼子給毀了,多少人死於戰火,又有多少人妻離子散。戰爭到底為了什麽?為了殺人掠地嗎?你們自己就沒有家沒有家人嗎?


    我又看了看難民,本想拒絕他們進入我們的防區,讓他們繞道進入安徽,這樣當然是為了防止日軍間諜進入,破壞我們工事。


    但是難民和散兵的人數實在太多了,如果引起當中的散兵嘩變、衝突就嚴重了。而且倘若日軍此時來襲,他們豈不都成了日軍的活靶子。


    最後我不得不安慰自己想:日軍不會這麽到來吧!


    隨即我讓士兵放行,未曾阻攔他們進入我們防區。


    我們花了一個晚上時間在淩雲山下趕製工事,終於將工事初步建設好了。


    第二天一早我便下令不準任何人再進來了,因此剩下的大量難民全都被阻擋在淩雲山下的道路上。看著難民們爭先著往我們的圍欄和工事衝撞,而且眼看工事和士兵都擋不住這股求生**占據主導心靈的人了,我猶豫了。


    但是為了陣地為了祖國山河不再淪陷,最後我轉身離開了前沿陣地。我實在是不想再看到這樣生離死別的情景了。


    此時難民越來越多,我已經派了五百多士兵去阻擋人群,但是顯然這樣做也是螳臂擋車。所以我再次出麵,命令士兵向天開槍。我差點忘了這些難民之中不乏我**將士,他們手中也有武器。就這樣,意外發生了,我的士兵不慎打死了一名散兵。


    我怕事態進一步失控便出麵調停,我還未說話就隻聽見一位老人家說:“你們是強盜,憑什麽不讓我們走,眼看日本鬼子要來了。你們當兵的有槍倒不怕,而我們呢?難道讓我們迴去送死嗎?你們不是總說我們是你們的衣食父母嗎?你們這樣做不是把我們往絕路逼啊!是讓我們迴去挨槍子、替你們檔子彈啊!這位長官,求求您放我們過去吧!”


    此時他身後也傳來了很多附和他的人的聲音,都是讓我放行之類的話。此時我發現很多我自己的士兵望著我,看得出來他們那是在祈求我放行。最後的我內心再次動容了,而且也快崩潰了,我也想答應他們啊!可是為了大局,我也沒辦法啊!


    我並不是為了那作為軍人的榮譽,或者怕再次丟失陣地的責任。我是怕自己的不忍而成為民族的罪人啊!如果在援軍到來之前出了什麽意外丟了陣地,整個a徽乃至整個國家就岌岌可危了啊!首都都退到重慶了,再退就真的沒有退路了。


    此時難民們看到我並沒有妥協的意思,於是他們變得更加騷動了。正當我狠心準備下令武力驅趕之時,令我震驚的事發生了。


    很多難民把自己的小孩裝在籃框裏,抱著籃框擠到了人群前麵,好似讓我們把他們孩子帶走,也許他們已經絕望了,但是絲毫沒有減弱他們身為父母對自己子女的愛,哪怕是失去自己生命也要保全自己的孩子。


    看著籃框之中活波可愛的孩子,我便想到了我自己的孩子。我老家在湖南,父親是當地的地主,我15歲時便在父母的安排下娶了當地一位大戶人家女兒為妻。我和她之間沒用任何感情,但是她人非常好,對我父母也很好,還為我生了一個男孩。


    後來我受到了在黃埔軍校的一個同學的影響,我毅然的離開了家鄉去黃埔軍校讀書,並參加了北伐。在我從軍期間,我從未迴過自己的家,至今也不知道家裏怎麽樣了,因為當初我離開時聽說我父親已經和我劃清界限,把我的名字都從族譜裏剔除了。


    看到這些孩子和這些偉大的父母,我突然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們,也對不起我自己的父母,我曾為了理想而拋妻棄子,到頭來考取了再多的功名又能給誰分享呢?我發現我這麽多年真的錯了,錯的很離譜。


    十餘年來,我隻寫過幾封信給他們,還都是我加官進爵的讚詞,從未關心過父母和妻子的生活如何?難怪我一封迴信都沒收到。


    正當我深思的時候,突然我身前籃子裏的一個小女孩對我笑了一下,我看到後情不自禁的迴笑了一下,於是她便笑的更燦爛了。


    這麽多年的征戰讓我很少談笑,多是在悲痛自己戰友的離去。剛剛竟然不知道為什麽會對這個小女孩笑?也許是她的純真融化了我冷傲的內心吧!


    直到這時我的心方才徹底崩潰了,我隨即下令放行。


    此時人群沸騰了,大家異常的高興。看得出來是他們這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和興奮。有的剛剛看我嫉惡如仇的難民瞬間一反常態的叫我活菩薩、青天大老爺、恩人等等。這種情景就像過年似的,如此喧囂熱鬧?熟不知這是國破山河時世人短暫的、對生的慶喜。


    此時我的心即焦慮又高興,內心異常澎湃不安。突然我看到了剛剛那個小女孩的父母,我便又一次情不自禁的向他們走去。


    他們見了我便說:“將軍!”


    我說:“不必多禮,(然後我情不自禁的抱起了那個小女孩,他們伸出手但又縮了迴去對了,老鄉!你們打算去往何處安身啊?”


    孩子的父親說:“我們想暫時寄居到湖南孩子她母親外公外婆家去。”


    我這時正朝向懷裏的小女孩逗道:“小乖乖!叔叔給你吃糖好不好?”


    突然我頓了頓,迅速反應過來了,剛才孩子父親說他們要去湖南,那不是我老家嗎?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


    隨後我對孩子父親說:“老鄉!你們能幫我個忙嗎?”


    男人很樂意的說道:“將軍有什麽吩咐,請講吧!”


    我想了想說道:“能不能麻煩你們夫妻二人幫我帶封信到長沙給我的家人啊!”


    他們果斷答應了我的請求,我隨後便把孩子不舍的還給了他們,然後立刻去寫信了,因為情況緊急,信的內容我便寫得很簡略。


    信:爹、娘,孩兒對不起您們,孩兒在外這麽多年,沒盡到兒該盡的孝道,一心為了自己的功名,辜負了您們二老對孩兒的養育之恩。今日寇進犯我中華,民族存亡危在旦夕!孩兒奉命與日寇作戰,自知生死不能自決。但孩兒定然會為了民族與日寇殊死一戰,就算流盡最後一滴血也不當亡國奴。以表兒精忠報國之心!請恕孩兒忠孝不能兩全。蓮兒(我妻子:張妙蓮,這麽多年辛苦你了,當初娶你真乃為夫(我的字:子誌之幸也!我想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了;不僅耽誤了你的幸福,還讓你這麽多年替我照顧父母。他日驅逐日寇離開中華後我若能活著迴來,一定會好好待你,彌補為夫多年來對你的虧欠。對了,告訴柳兒,他父親不是一個好父親,等他長大了一定要讓他好好對待自己的妻兒,還有就是孝敬你,並讓他一定要記住這國仇家恨!


    -----民國二十六年冬唐宗涵書


    信寫完後,我早已淚流滿麵,不能自已。但是我還是堅持著走出指揮部親自把信交給了他們夫妻二人,然後硬塞給他們50個大洋作為路費和以後的安家費,並告訴了他們我老家的地址,還告訴了他們老家我幾個熟人的地址,我這也是怕父母遷居他們找不到我的家人。


    最後還把我隨身佩戴的玉觀音交給他們。這是小時候母親去廟裏替自己求的,自己這麽多年一直帶著,不知道是不是她在保佑我一路走到現在,希望給家人留個念想和保佑他們能在戰亂中安穩的生活。


    最後我再次囑托他們務必幫我把信和玉交給我的家人,最後並向他們下跪說道:子誌拜托二位了。


    我真的很祈盼這封信能交到父母手裏,希望得到他們的原諒,也希望死後自己還能進唐家祠堂,更希望他們看到信後要好好的活下去。


    最後我派出自己的警衛員開我的吉普車送他們到後方,並交代警衛員務必讓友鄰部隊安排他們安全到達湖南。交代完了這些自己一整天緊張的心情終於舒緩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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