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帳之中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不時傳來粗獷的劃拳聲。


    幾個校尉坐在一起,互相大碗喝著酒,一邊劃著拳,白德甚至懷疑他們能不能知道彼此到底出的是什麽。


    “嘿,我和你說啊,梁兄弟,你不知道,當時,那可是千鈞一發,多虧了我及時出手,才讓咱們將軍,嗝!”打了一個酒嗝,王將軍麵色漲紅,興致高漲,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抬手勾住梁飛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將軍當時還獎勵了我,給我開了個小灶,比別人多吃好多肉呢!”


    “那時候的夥食,可是不比現在啊。”說到這裏,王將軍忍不住紅了眼眶,“那時候,咱們費了那麽大的勁兒,死了那麽多弟兄,才把那外族蠻子徹底趕走,結果呢?”自嘲的低聲道,“那上皇一聲令下,咱們就全都得迴去,那些兄弟的亡魂,我,我……”


    “王哥,您別這樣,您醉了。”梁飛也是性情中人,看見這樣的王金自然是有些感觸。


    “醉了?我沒醉!”王金仔細的看著他,然後拍了拍他的臉蛋,接著一笑,“咱們繼續喝啊!梁兄弟!”


    梁飛沒有辦法,隻好被他勾著脖子去喝酒。


    實際上他今天已經喝過不少了,實在是不太想喝了。


    看見這一幕,白德搖搖頭,走了過去。


    “王將軍。”青年喚了一聲。


    王金睜了睜眼,好一會兒才看清麵前的人,嘴巴咧開,“原來是,嗝,白,白兄弟啊,嗝!”


    “王將軍,您今天興致很高啊。”白德笑道,看了看旁邊空了的幾個酒壇子,又瞥了一眼有些不自在的梁飛。


    梁飛趕緊摸了摸鼻子,避開他的視線,然而王金卻是什麽都不知道,依舊興致高昂的吼道:“是啊是啊,白兄弟你快來和我一起喝一點吧。”


    白德虛虛的拱拱手,“王將軍,真是不好意思呢,王爺叫我來把梁飛帶迴去,說是有事情要和他說,恐怕沒辦法和你繼續喝下去了。”


    “是這樣啊,既然是王爺,那,嗝,我也沒辦法了。”一聽到王爺,王金下意識的迴道,接著還重重的拍了拍梁飛的後背,笑道,“梁兄弟,咱們有空再喝啊!”


    梁飛同樣迴了一個大笑,但是笑容卻沒到達眼底,“那是自然。”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帳篷,白德在前,梁飛跟在後麵,兩人都一言不發,氣氛倒也和外麵的清冷的空氣相得益彰。


    “你今天喝了多少?”還是白德率先開口。


    “那個,我沒喝多少,你看底下的那些酒壇子,那都是王將軍喝的,我實際上就是一開始劃拳輸了喝了一點,實際上沒怎麽喝。”梁飛迴道。


    停下腳步,白的轉過身,月光之下,整個人的氣勢都突然淩厲了起來,“真的嗎?”


    梁飛趕緊點頭,“當然是真的。”接著抿抿嘴巴,“我都答應過你了,怎麽會騙你?”


    “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多了去了,想想你有幾件做到的?”白德忍不住嗆了他一嗓子。


    被弄得有點沒麵子,梁飛紅著臉吼迴去,“你這人真沒意思啊,咱倆還用分得這麽清啊。”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蓋一床被子穿一條褲子,什麽時候需要分你我?


    白德沒再說話,久久,空氣中才飄散過來他輕微的話語聲,“阿飛,那種事,我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梁飛整個人一頓,堅定的看著他:“我知道,我不會讓那件事再發生一次的。”


    “嗯。”


    ……


    三年前


    “將軍!”守衛的人看見白德,行了個禮。


    白德問道:“梁將軍呢?”


    “梁將軍他在那邊呢。”他指一個方向。


    “知道了。”白的點點頭,朝著那邊走去。


    今天理發竟然沒來自己的帳篷找自己,他倒想知道是怎麽迴事。


    才走近,他便聽見那熟悉的聲音,“來來來,喝酒啊!今天咱們可是取得了大勝利,今天要好好慶祝慶祝!”


    “將軍在,怎麽不找白將軍啊?”帳篷中又傳來了這聲,也讓白德已經搭上了簾子的手重新落下。


    他倒是想聽聽,這人會怎麽說?


    “你們還想找小白?”梁飛的聲音透過帳篷傳過來,“我告訴你們,他這人酒量極差,特別容易醉,而且他在這裏呆著,玩不盡興怎麽辦?冰著一張臉,你們想看?”


    許是想起了白將軍平日有些冰冷的態度,眾人不由得一起吼著,“不要不要!”“自然要盡興啊!”


    天知道,他現在有多想猛的掀開簾子,然後走到那個人麵前問問他自己在怎麽就盡不了興了?


    自己明明告訴過他,作為將軍可以和下屬打成一片,但是必要的威嚴也是要的,結果呢?這個笨蛋!


    “將軍,您不進去嗎?”路過的士兵見他一直站在那裏,有些疑惑。


    “不用了,我就是想看看梁飛,既然他在喝酒,那就沒事了。”白德搖搖頭。


    那士兵自然是知道這位有些冷淡,抓了抓頭,訕訕的道:“今天大家高興嘛。”


    “我知道。”說完,白德轉身便離開了。


    此時的他不知道,自己會為了自己這個轉身後悔那麽多年。


    當晚,餘黨突襲,梁飛因喝醉未能察覺,身上被砍了六刀,有一道離心髒隻有一指的距離,直接把人送迴了雲南的傅王府救治,十天後才蘇醒。


    而且,為此事他還背了軍罰,傷剛好就去軍營領罰去了,大夏天的,他傷勢未愈,卻還是要巡視著軍營,幫著後廚準備飯菜,劈柴燒火。


    白德簡直不敢去迴想那段日子。


    他曾經數次的想要去幫忙然而都被自家將軍攔下了,而梁飛則是傻兮兮的頂著一張笑臉和自己說沒事。


    從那以後,他就要求梁飛不準在軍營裏喝醉,就算喝也至少要在他的身邊喝,梁飛自然是同意的,卻不料,今天出了這出意外。


    “實際上真不怪我,是王將軍把我硬拉過去的。”兩人坐在帳篷裏,梁飛道。


    “嗯。”


    梁飛湊過去,頂了頂他的肩膀,“你沒生氣吧。”


    “和你生氣?”白德挑眉,“我氣的過來嗎?”


    “嘿嘿,兄弟,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你知道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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