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有一種人,哪裏有好處,他便會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奮不顧身的衝上去,於是有人給這一類人總結出一個稱謂,叫做小人。品書網..


    樂天有後台是不假,但在朝中也有勁敵,而且勁敵正是本朝風頭正勁的權相蔡京。在杭州官場上,樂大不僅有政敵,而且還有被整治過的商賈,所以這些政敵、商賈聯合起來,目的不僅是要打倒樂大人,甚至是一心想要置樂天於死地。


    在錢塘縣樂天是有政績不假,但也是樹敵不少,所以錢塘縣衙的小人、杭州府衙的小人,還有兩浙路置製司的小人,出於各自的目的紛紛聚集在白倫的身邊,為白倫出謀劃策。


    樂大人住的這處宅院,看似單一的獨門四進院大宅,實則是裏外相連。在後院一處僻靜的院落裏,赴過白倫宴請的王員外、白員外五人正在憂心重重的等著樂大人。在五人眼中看來,樂天於朝廷立有大功是不假,但從眼下的情勢來看,樂大人有一種岌岌可危之勢。


    “諸位尋樂某何事?”一身居家常服的樂天出現在五位員外的麵前。


    做為與樂天關係最近的王員外,最先說道:“我等昨日被那新任知縣老爺尋去赴宴,賢婿想來己經知曉了!”


    “除了你五人外,席間還有誰來參加?”樂天不想多說廢話。


    “除了我五人外,除了新來的白知縣與梁縣尉,還有餘杭的胡員外!”旁邊樂大人的幹嶽父白員外搶著迴道。


    “可有令樂某感興趣的消息?”樂天意簡言骸。


    王員外一臉憂色:“從席間白知縣的話語來聽,縣衙裏在尋你的過錯,王府尊也在府衙裏尋你的過失,兵馬都監那裏曾吃過你虧的兵馬副都監沈大人,還有杭州水軍前任餘指揮也在寫奏疏要參駭你……甚至朝中的禦使們也在參劾與你……”


    聞言,樂天冷笑道:“好一個三管齊下,弄出這般大的聲勢,要的就是讓朝廷來看杭州各方對樂某忍無可忍的態勢,要的就是我樂天倒行逆施天怨人怨的情勢,朝廷遠在千裏之外,又哪裏分辨的清,所以在白倫的眼中看來,樂某這一身官服遲早要被剝了去?”


    頓了頓,樂天又說道:“昨日那白倫將你五人喚去,莫不是想從你等五人口中挖出,樂某是如何逼迫你等掏出修建堤壩款項的?


    那白倫是不是還說,樂某己經將府衙招惹的忍無可忍,甚至樂某節製杭、秀、越三州水軍之後獨攬大權,連市舶司也對樂某是一肚子怨言?


    除此外,白倫還說樂某雖然有錢塘的民望,但民望在朝中大臣參劾的麵前根本毫無用處,民望是用來錦上添花的,但絕不能雪中送炭。樂某一味依仗鄆王殿下寵信,在朝中在地方逞強好勝,早晚是自取滅亡……”


    王員外幾人聞言啞然,從樂天口中說出這話,怎麽與席間白倫所說的一模一樣。轉瞬間,五人明白過來,皇城司中人聽命於樂天,樂天想要打聽什麽消息還不是手下擒來,說不定侍俸於席間那幾個雜伇中,就有樂天的耳目。


    除此外,五人又驚出一身冷汗,多虧自己這些人從未做出些對樂天什麽不敬的事情,若是做了定然逃不過樂天的眼線。


    不錯,樂大人就是給五人一個下馬威,這五人先是被自己用把柄拿捏,後用利益綁到了一條船上,但樂大人深深明白人心隔肚皮的道理,敲打下這五人也好,免的五人對自己生出什麽異念。


    這五人是自己想要實現匯通天下的班底,也是必不可少的左膀右臂,樂天自然不想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事情,於是給五人一粒寬心丸,說道:“你等不必為樂某擔心,這些人都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己,根本傷不得樂某分毫!”


    聽了樂大人的話,以王員外為首的五人頗為驚愕,雖說王員外等人曾見識過樂天的種種手段,但通過白倫的口中,對於這一次從杭州到朝廷呈現出一股扳倒樂天的洪流,也是心中對樂天不自信起來。


    但眼前的這個女婿卻依舊是一副自信滿滿,呈現出將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模樣,心中還有幾分懷疑,畢竟現下從朝廷到杭州的局麵是呈一邊倒之勢,這個女婿便是有鄆王殿下做靠山,但也不應該有如此的自信罷?


    看的出王員外幾人眼中依舊存有的懷疑目光,樂天哈哈一笑:“樂某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麽叫做手段……”


    說完,樂大人端茶送客。


    繞了幾個彎,王員外才從一條巷子出了樂天臨時的宅院,一個個皆是皺眉不語。這五人雖然經商,但也免不了與官場中人打交道,對於官場中事情也體製也是清楚的,現下樂大人與楚霸王垓下四麵楚歌的情形差不多了,實在想不到樂天會有什麽手段,將眼前這個局麵打破。


    過了兩日,黃堪檢來見樂天,直接報道:“官人,那白倫將彈劾您的奏疏向汴梁送去了……”


    “這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終於落下來了!”聞言樂天冷笑.


    黃堪檢的麵容上帶著笑意:“大人是不是該把消息放出去了……”


    樂天擺了擺手,笑道:“不忙,若是放的早了那有什麽意思,讀書人講個文似看山不喜平,若如井田方石,有何可觀?惟壑穀幽深,峰巒起伏,乃令遊者賞心悅目。或絕崖飛瀑,動魄驚心。山水既然,文章正爾。這做事情也是一個道理!”


    黃堪檢嘿嘿的笑了起來:“屬下雖然不是讀書人,雖不聽不太懂官人文縐縐的話,但官人的意思屬下還是懂的,這便是欲揚先抑!”


    “黃堪檢,你不去讀書真是可惜了!”樂大人投去一個很是讚賞的眼神,又說道:“黃堪檢,你隻需這樣辦……”


    皇城司中這個衙門太過特殊,不似那些文官可以撈些好處,實在是太清水了,黃堪檢雖然是有品階的小官,但家中的日子也是過的緊巴巴的。但遇到樂天這位上司以後便不同了,有軍功立不說,還能跟在樂大人的身後做些生意分分紅,正可謂升官發財兩不誤。


    黃堪檢看到的樂大人不止是鄆王殿下的紅人,更是自己的福星,自己己經與樂大人同唿吸共命運了,自然要事事為樂大人盡心。


    迴去之後,黃堪檢將一眾手下尋來,按樂大人的吩咐交給他們一個十分光榮的任務,讓這些下屬們四下散發對樂大人不利的流言,而且將樂大人說的越倒黴越好。至於流言的內容,都是經過樂大人親自杜擬的,口授給黃堪檢,再由黃堪檢說給手下一幹人。


    譬如:“胡員外花錢買通諸多官員,朝堂上諸多大臣得了蔡京的授意,聯名彈劾樂大人……”


    “新任的白知縣在四處搜尋網羅樂大人的罪名,據說彈劾的奏疏己經在送往汴梁的路上……”


    “樂大人卸任了,那些善政恐怕要政息人亡了……”


    “樂大人的病原本是要好了的,聽到這些事,再次一病不起……”


    ……


    錢塘縣被各種流言的陰霾所籠罩。


    樂大人是卸任了,但不可忽視的是樂天在錢塘任職以來做出的影響,很快這些流言將錢塘百姓們的情緒調動起來。在這個年代,百姓最盼望的是什麽,就是本地來一位青天大老爺,現在樂大老爺不僅走了,還被朝廷的官員們扣了一腦袋屎盆子。


    與後世不同,封建時代地方官治理地方有著很強的個人色彩,也就是說地方官的權力很大,本地百姓過的舒服不舒服直接取決於地方官的個人素質。因為錢塘百姓過的太舒服了,築堤、鋪路沒花錢塘百姓一文錢,還讓錢塘百姓兒童接受免費教育等等善政,真不是錢塘曆任老爺們所能相比的。


    更不要說樂大人敢於征收外來商賈重稅、不橫征暴斂,還減輕本地百姓負擔,而且刑名公案賞罰分明、沒有貪贓枉法搜刮地皮,更重視讀書人舍得把錢花在教育。


    來了青天,百姓們打心裏頭高興,離任時百姓哭的昏天黑地的,也是真有的事;若是來個搜刮地皮的昏官,百姓的日子可相而知了;但最為可恨的是,樂大青天還沒走,這新任的白知縣便開始四處尋樂老爺的黑材料,向朝廷告樂老爺的黑狀。


    錢塘縣的士心、民心,皆可為樂大人所用。


    士可忍,孰不可忍!


    被樂大人有意放出的流言迅速在錢塘縣流散開來,錢塘的百姓怒了,樂大人是個好官,抹黑樂大人的人一定不是好人,更不是好官。錢塘百姓們的心思也很簡單,暴力反抗縣衙是違法的行為,但不妨百姓們用另類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憤怒,每當走過縣衙的時候,都會情不自禁的將一口濃痰吐將過去。


    特別是每當夜深人靜之際,常有人蹲在錢塘縣衙門前大解。


    ……


    金殿之上,有通政官抱上來一摞奏本,口中正在念著錢塘新任知縣白倫彈劾的奏疏。徽宗趙佶麵上顏色隱隱間己經有些不善。


    想要幹掉樂天,就要有三人成虎之勢,朝中的禦使還有地方官員來參劾樂天,趙佶顧及樂天的功勞可以擱置再議,但白倫是錢塘新任知縣,依官場上的規矩,做為繼任官員當然要給前任些顏麵,這白倫到任不到數日便上疏參劾樂天,說明了什麽,說明了樂天己經將杭州弄的不成樣子。


    白倫搜集來的黑材料,就是壓倒樂天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就在通政官大念白倫的奏報之時,隻見史勾當官一路小跑進了殿,叩拜道:“陛下,皇城司從杭州傳來的急報!”


    突然間被打斷了奏報,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史勾當官,史勾當官能在這個時候進來瑾見官家,杭州那邊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徽宗趙佶說道:“何事,道來!”


    “杭州提刑司官員在審理舟山逆賊過程中,從逆賊口中挖出一串名單……”史勾當官一邊說話,一邊從懷中拿出一張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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