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夏承峻眼睛紅了,那名說話的禦醫不由嚇得抱住了頭,心頭掠起京城裏的一個傳聞:


    “殺神”康王,殺人如麻,殺得眼紅!若是看到他眼王,必有人頭落地!


    孩他媽,來世我再對你好一點!爹、娘,兒子不孝了……


    禦醫閉上眼睛,心裏念念叨叨的,希望一會兒康王的長劍落下時,能利落一點。


    聽說劍快的話,隻會覺得脖子一涼!


    “真有你們的,你們連病例都沒治過,是把染香當成試驗品嗎?你們不懂得治,為什麽不早說?早說了我帶她去遊曆全國,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夏承峻黯然傷神,說話的聲音,從冰冷到低聲的嗚咽。


    什麽?有沒有聽錯?


    “殺神”康王竟然哭了?


    他哭了?為了一個女人?


    禦醫們實在無法理解。


    堂堂皇叔,大夏國皇帝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比床上躺著的漂亮一百倍、一千倍的女人比比皆是,為什麽他象自已的一部份死掉那麽心痛?


    而且,康王的語氣,聽在他們心裏,為什麽他們也覺得心好痛,就象一把刀,一刀一刀割在心尖上一樣。


    不行了,他們的心也被悲傷欲絕的康王給傳染了,給挖空了,他們也想哭……


    “王爺……你別太傷心了,女人總是會有的!”


    一名禦醫鬥膽勸道。


    現在他們算是認清形勢了,隻有把王爺巴結好了,他們才會沒事,隻有讓王爺不傷心了,他們看看能不能全身而退。


    這句話一出,全場立即冷場了。


    還好,這時候吳虎趕來了。


    吳虎也是接到消息,第一時間就趕來了。


    但是緊趕慢趕,萬萬沒有想到,染香還是不行了。


    吳虎扯心揪肺地難受啊!


    天啊,染香不在了,王爺又要打光棍了,連帶著他又要受累了。


    京城裏,誰不說他是王爺的心頭好啊?


    天啊,這罪名是一輩子都洗涮不清了。


    隻有他知道,王爺是挑!特別挑!


    好不容易挑中了染香,這下染香沒了,王爺再這麽挑下去,這輩子都別想娶妃子了。


    吳虎心塞塞的。


    看到吳虎進來,屋內幾個人眼睛立即綠了,大家就象看到了護身符一般,紛紛往吳虎身邊湊。


    康王就聽吳虎的呀!


    康王的劍要落下來的話,也就吳虎能抵擋一下。


    抱著吳虎的大腿,就象抱住了一道免死金牌一般。


    一個禦醫偷偷、自以為人不知鬼不覺地靠近吳虎,其它的禦醫早就心中掂量清楚了,大家紛紛往吳虎身邊湊。


    一時間,夏承峻身邊變得空溜溜的,倒是吳虎身邊,不光聚集了禦醫,還把兩個丫環給吸引過來了。


    吳虎哭笑不得,他怎麽會不明白這些人的心思。


    “王爺,節哀!”


    夏承峻抬眼看了一下吳虎,吳虎心中一緊,發現王爺的眼睛又紅了。


    康王的眼睛一紅,劍下必會有人頭來祭。


    吳虎在夏承峻身邊這麽多年,當然曉得他的脾性。


    沒想到,夏承峻半晌不語。


    吳虎心內一陣發麻。


    這是暴風雨來的前奏啊!


    王爺沉默的時間越久,爆發起來越可怕。


    吳虎心一顫一顫的。


    “王爺!”


    吳虎又叫了一聲。


    “染香!”


    夏承峻茫然地吐出這個名字,一行清淚從他眼裏滑落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夏承峻的眼淚,砸在地上,吳虎好似能聽到“啪噠”一聲。


    “王爺!”


    吳虎又喚了一聲,夏承峻眼裏的紅光退了下去。


    吳虎心頭一顫,王爺這是神智恢複了嗎?


    夏承峻轉身,緩緩走向臥榻之前。


    染香安靜地躺在臥榻上,烏發如墨,剛剛沐浴後的身軀散發出淡淡的清香,臉龐如白蓮花一般聖潔嬌豔,雖然沒有氣息了,但是依然一樣栩栩如生。


    “染香,為什麽走得這麽急?我還沒有帶你遊曆全國,還沒有請盡天下名醫!”


    夏承峻喃喃低語,十分不滿。


    吳虎見王爺肯說話,心裏倒是鬆了一下,房間裏緊崩的氣氛也隨著吳虎走近夏承峻的動作而略顯寬鬆。


    禦醫們頭上滴著豆大的汗珠,久久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生怕一個動作,就影響到夏承峻的心情,成為他遷怒時的劍下新鬼。


    “王爺,節哀,染香已經走了。”


    “她哪裏走了?她隻是睡著了。你們,都出去,別打擾她休息。”


    夏承峻手一揮,示意屋裏的人都出去。


    大家麵麵相覷,不敢相信這麽輕易就能從康王的怒火中逃脫。


    “出去,別打擾到王爺。”


    吳虎眼睛一瞪,那些人頓時明白過來,明白過來自已命撿迴來以後,頓時以比兔子還快的速度從屋子裏躥了出去。


    “王爺!”


    吳虎還想勸。


    “你也出去吧,我要安靜一下。”


    夏承峻的聲音沉靜如水,好象月華灑地,清冷中帶著聖潔,讓人不敢有半分褻瀆之想。


    吳虎應承了一聲,低著頭退出屋子,還順手帶上了門。


    這個時候,誰也不敢接近夏承峻,除了吳虎。


    “染香,累了是吧?都怪我,一直在京城裏處理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竟然沒有及時趕迴來陪你。所以你生氣了,看到我迴來,就隻想好好睡一覺是不是?終於可以把全部的擔子卸給我,你就安心睡吧,我在邊上守著你,誰也不敢來欺負你。”


    夏承峻想著染香被趙香凝綁走的遭遇,那一次幾乎沒命,吳虎在信報裏提到,但都是輕描淡寫的。


    但是現在夏承峻迴味起來,卻才發現,那有多麽兇險。


    “染香,你是不是冷了?我幫你蓋上被子。”


    夏承峻看著染香好似沉睡一般的麵容,散發著清冷的意味,就象被貶人間的天上仙子一般。


    夏承峻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然後輕手輕腳地給她蓋上了錦被。


    “終於可以安靜地和你在一起了。”


    夏承峻卸下身上的長劍,外袍,小心地躺在染香身邊,稍傾,他覺得這個姿勢不舒服,又側過身去,伸出一隻手,摟住了染香的腰。


    這樣一來,夏承峻覺得渾身舒暢,沒有什麽比握著染香的手、親近他,更讓他覺得愜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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