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香努力安靜下心神,想著自已的仇人到底有多少,其中牽扯又有多少。


    漲痛的腦袋在極速的思索中終於慢慢冷靜下來,染香發現,自已才到這個世界沒有多久,但是結下的仇人還真不少。


    趙家這個巨無霸自是不用說了,如果他們使陰的,恐怕一根指頭就能捏死自已。


    而劉家自已目前也討不了好,他們今天能來,其實也是看在令狐陌語居心叵測的份上……


    但是經過這麽一理,染香還是很快拿出了一份仇家的名單給夏承峻。


    眼見夏承峻骨節分明、清俊修長的手指接過這份名單,染香心內一陣汗顏。


    估計夏大人也不會想到,自已的仇家有這麽多吧?


    真是到處拉仇恨啊!


    “俗話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些人,都是他們先得罪我的。”


    染香不知道為什麽,忍不住解釋了一下。


    “我明白。”


    夏承峻安靜地笑了。


    染香從來很少看到他笑,這一笑,竟象是冰天雪地裏的梅花一般,醒目而孤傲。


    一刹那間,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白茫茫幹淨大地上的一株傲雪寒梅。


    但是美則美矣,難免帶了一份孤高。


    雖然是笑容,但是染香卻似乎從這個笑容裏看出了淒清,讓她有一種想好好安慰他一番的衝動。


    染香捏住自已的手指,蜷縮成拳,努力克製著想撫平他眉宇間微微的收緊,淡笑道:


    “有時候,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不過,我不惹事,不代表我怕事,有事上門,為了一家人,我也會迎身反擊的。”


    這幾句說得不卑不亢,卻又充滿了某種自信和豪氣,和她柔媚的女子身姿很不相似,但是卻不突兀,讓夏承峻眉宇間的緊皺不由地舒展了。


    看到夏承峻放平的眉峰,染香不禁鬆開了捏著的拳頭。


    “是,禍事找上門,非我們所願,但是就象你說的,禍事來了也不必害怕,至少它讓我們看清了某些人的嘴臉。”


    夏承峻淡淡一笑,把手裏那張仇人名單收了起來,然後又道:


    “放心吧,這幾天應該就會有個結果。”


    染香點點頭,知道象他這樣的人,行事手段千萬,他說能有結果,肯定就會有結果。


    第二天,夏承峻就策馬迴京。


    染香是從吳虎嘴裏知道這個消息的。


    經過黑風山的相處,染香知道,即便沒有了吳虎,以夏承峻現在痊愈後了的手段,也能自保,所以放心了許多。


    否則,如果因為她家裏的事,讓夏承峻少了個得力的助手,路上有什麽閃失,那她可擔待不起。


    但是染香並不知道,夏承峻一直擔心他走後染香和安危,一直找不到一個借口,把手下得力的人馬留給染香。


    沒想到,最終找到了這樣一個契機。


    “我查到泉城昨天有一個外號叫刀疤的混混連夜出城了,而這個刀疤,他的表哥正是趙家香鋪的一個掌櫃。”


    吳虎的行動,不可謂不迅速,居然一下子就弄清了其中的關節。


    “那麽說,果然是仇家下手。”


    染香眼前浮現出趙香凝那漂亮妖氣的臉蛋,臉上頓時如冰雪寒霜一般。


    “我已經叫人出城去查這個刀疤的下落了,但是好巧不巧的是,這個趙家香鋪的掌櫃,昨夜喝了酒之後,迴家路上失足落水而亡,今天早上被人看到浮屍在護城河上。”


    吳虎眼神一凝,心裏也暗道這趙家行事著實狠辣。


    “那就是說,即便抓到刀疤,也是死無對證了?”


    “是這樣。當然,隻要刀疤開口,還是能指證兇嫌的,這點你放心,在我手下,就沒有不開口的。”


    染香點點頭,既然趙香凝敢安排人混進宅子裏殺人,肯定早就安排好了後著。


    果然,一步步,環環緊扣,也不知道刀疤是不是被趙香凝也殺人滅口了。


    染香心裏鬱悶,但是吳虎能做到這步已經超出一般人的能力了,至少,染香麵對劉嬸子時,也好有一個交待。


    “什麽?兇手逃出城了?那大頭的仇還報不報了?”


    劉嬸子聽到染香的話,立即跳將了起來,伸出手指質問染香,好似染香便是害死她兒子的兇手似的。


    “大頭的仇肯定會報,現在吳大人也在追查線索。”


    染香知道喪子之痛對劉嬸來說是個莫大的打擊,她隻能努力勸慰。


    “哼,追查追查,這都過了幾天了,也隻查出個兇手出了城,這仇一天不報,我們大頭就不出殯。”


    劉嬸子用斷然的語氣道,一隻手攀在劉大頭的紅漆棺材上。


    仵作驗過屍後,劉大頭的屍身已經著家裏領迴,劉嬸子在自家宅子外麵搭了個靈棚。


    按民間的說法,橫死的人是不能進祖厝的,這點讓劉嬸子也十分不滿,但是沒有辦法,誰讓兒子死得這麽糊塗呢?


    這幾天劉家搭著靈棚,林家自是鞍前馬後,人和財都不斷地往劉嬸子這裏送。


    別說外人了,就連劉鳳美自已也看不下去了,但奈何母親正處於悲痛之中,她性情懦弱,也不能說什麽,隻是哀哀地哭。


    現在見母親又刁難染香,劉鳳美知道再怕母親,這時候她不出聲也不好了,她狠了下心,便上前對母親道:


    “娘,染香這幾天為了咱家的事跑前跑後,人都瘦了一圈,該托的人也托了,該花的錢也如流水般花出去,你就別怪染香了。”


    “我怪她?你聽到我哪句話怪她了?難怪人家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才嫁出去幾天?就連你哥、你爹娘也不顧了?隻向著婆家的人說好話?”


    平時劉嬸子不是這麽不明理的人,但是兒子的死,讓她已經完全喪失了控製自已的能力,說話也變得蠻不講理起來。


    染香知道劉嬸子心裏含著氣,看著眼前大頭的棺材,她也不能在劉大頭的靈前責怪劉嬸子。


    染香臉上的為難之色,被一個人看在了眼裏,他想起了之前和他打交道的那位大人,心中不由一凜,趕緊上前對劉嬸子道:


    “老婆子,你也不要胡亂說話,大頭死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誰也不想這事發生,咱們該發喪就發喪,這都是命!不能怪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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