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戶部難得清閑,石聆偷得浮生半日,本想早些迴家,忽而想到王煥的扇子壞了,便到鋪子裏訂做了一把。愛玩愛看就來網路上人多,石聆索性下了馬車改為步行,邊走邊逛,路過金樓的時候,她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你怎麽這麽窮啊!”


    女孩子的生意清脆而響亮,說出的話也如一柄利劍刺透了此刻街上大部分男士的心。


    “才這麽點兒東西,能用你多少錢啊?是誰說今日哄我開心的?沒用!摳門!”


    額,又是一記暴擊,**絲的心收到了一千點傷害。


    “你怎麽這麽能花錢啊!”


    另一個男聲響起,似乎極其認真地在與女生爭論。


    “買這麽多沒用的東西,你能帶迴去嗎!不能因為我說今日請你,你就浪費我的錢啊!我的俸祿也是辛辛苦苦賺迴來的!”


    說得好!諸**絲心中默默在同,麵上卻一個個悠閑自如,若無其事。


    說得好是一迴事,但是有勇氣說出來……少年!你就要承受代價啊!


    果然,女孩子更加氣憤的聲音傳來。


    “林方胥!你差勁兒死了!”


    女孩子將手上的玉簪子一摔,嚇得夥計托盤一抖。而女孩子氣鼓鼓地臉,卻在一轉頭看見人群中的石聆時,瞬間多雲轉晴:“琮秀!”


    石聆見眾人的目光投向自己,心裏衡量了一下這時候裝不認識逃走的幾率,最終嘴角抽了抽,朝女孩子點了點頭:“五……姑娘。”


    林方胥一聽,擠出店門看過來,也是大喜過望:“師父!師父師父!”


    ——別喊了,你又不是悟空。


    石聆別過頭,頗為後悔自己剛才的逗留。


    三人在不遠處的茶樓找了個僻靜的雅間落座,石聆這才迴過神在林方胥和五公主之間審視:“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自從她成了五品朝官,日日往戶部報到,五公主三番五次撲了空,便少來石宅了。久而久之,石聆還以為是五公主轉了性,原來是找到的“新玩具”。看林方胥一臉苦逼之色,石聆大概也猜到了過程。


    五公主前幾日才探望過石聆,知道她已經痊愈,這會兒見她獨自在街上,也是好奇:“我在宮裏快要長蘑菇了。這家夥今日下朝早,出宮的時候被我堵住了,我便勉為其難地讓他暫時衝做本公主的手下,護送本公主出宮遊玩。”


    就是說,是偷跑出來的吧?


    而且,還是背著宮女和侍衛,連個宮人都沒帶?


    林方胥膽子夠大的,這鍋也敢背。


    “師父,我是被逼的,你快救救我……”林狀元叫苦不迭。


    石聆嘴角抽了抽:“好好照顧五公主,好好贖罪。”


    林狀元頓覺生無可戀。


    五公主隻當林方胥不存在,朝石聆靠了靠,神秘兮兮地道:“琮秀,我聽說了一個消息。”


    石聆看她。


    五公主滿臉寫著“快問我啊問我啊求求你問我是什麽消息”,簡直憋得要死。


    石聆停頓了片刻,眨眨眼:“什麽消息?”


    “我聽父皇身邊的秦公公說,拓國的二王子和公主要來了。”


    石聆笑容一僵。


    “拓國?”


    拓國二王子申屠威?


    石聆想起了夢中那個死於自己親手送的毒酒的狠辣王爺。這一世,他也會出現嗎?那麽公主就是申屠豔了?


    “就是拓國啊,和靺鞨不遠,我聽宮女說,拓國隻是個小國,要靠著我們明珠庇佑才不被靺鞨欺負的。這次來,多半是知恩圖報吧?”五公主將小宮女的天真表情學得惟妙惟肖,隨即臉色驟變:“呸!我才不信呢!”


    她好歹也是一國公主,政治敏感這東西是打下生印在骨血裏的,她才不相信國家之間會講什麽情義。多半是那拓國又被靺鞨欺負了,跑到明珠來哭慘了。還帶了個公主來,是準備獻給父皇嗎?嘖嘖,父皇都多老了……那公主有沒有她大還不一定呢。


    “五公主,你這樣太粗魯了……”林方胥看著某位公主慘不忍睹的坐姿,出言提醒,卻在被對方瞪了一眼後,立即閉嘴,又小媳婦似的將眼神投向石聆。


    不過石聆此時思緒已經全被拓國使團即將到來的消息所占據。


    雖然這一世很多事情都變化了,拓國的情況卻似乎還如上輩子一樣,並沒有偏離軌道。申屠威的母親隻是個不受寵的宮女,他在拓國皇室地位不高,所以才屢次往明珠建交,尋求靠山。申屠威本人是個多疑狡詐之人,也是個難纏的對手。上輩子雖然有趙征一心作死,可這個申屠威也在後麵出了不少力。趙征本不是愚蠢之人,隻是鑽了牛角尖,如今的趙幼賢已經痛定思痛,太子卻已經換了人做,現如今的太子未必不會走上趙征的老路。


    石聆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了。


    想著,石聆起身道:“你們繼續逛,我有事,先走了。”


    五公主嘴裏還塞著一把花生,含糊地道:“噢好,下次去找你玩!”


    “師父,師父……”林方胥哀嚎,“師父你就這麽走了……”


    奈何石聆來去如風,對於林方胥的求救視而不見。


    於是,五公主吃飽喝足,精神抖擻地在二樓看著繁華的主街,拎著半死不活的林方胥繼續掃蕩市集。至於林狀元被花光了一個月的俸祿,導致連雇馬車迴府的錢都沒有,這又是後話。


    正如五公主所說,翌日,拓國皇室來訪的消息已經正式傳開。禮部早在月前就忙碌起來,連著翰林院的石琮禮也因忙著幫襯製式的事,好幾個晚上沒有迴家。石聆雖然不用每日上朝,但人在戶部,也不免聽到很多關於這位二皇子的傳言。


    據說這位二皇子雖然出身不甚光彩,但卻足智多謀,武藝高強,深受國王器重,甚至壓了正統嫡出的大皇子一頭。此番出使明珠朝乃是他自告奮勇,因大皇子事務繁忙無法離開拓國,便由他代表拓國皇室向明珠朝皇族來訪。


    話說得漂亮,就不知道事情是否做得天衣無縫。


    拓國有此舉動也不難理解,明珠與靺鞨早晚要有一戰,靺鞨近日蠢蠢欲動,恐怕與其接壤的拓國也不得安寧。此時與明珠朝交好,對拓國百利而無一害。拓國民風彪悍,當地人十分崇尚強者,這一點與草原民族的靺鞨十分相近。拓國皇室則是出了名的牆頭草,若明珠朝真的吃了敗仗,隻怕第一個反水的就是他們。


    所以這群人到底可不可信,景仁帝同樣也是一個試探的心思。


    不過,由於拓國使團的來訪,加上曲江重建已經步上正軌,王煥和官銀的事近來倒是顯有人提,這大概是近來唯一一件好事。


    十日後,拓國使團入京,場麵盛大,萬人空巷。


    石聆沒有去湊這個熱鬧,申屠威長什麽樣子她早就知道,對於這個上輩子害死自己的人,她實在難以有什麽好印象。倒是似玉和臘九兩個好奇心重的熊孩子跑了出去,看完熱鬧還不忘迴府講給她聽。


    石聆聽到似玉描述申屠威相貌堂堂,威武不凡雲雲,就隻覺得似玉眼光有問題。她怎麽就覺得這個人賊眉鼠眼,陰險狡詐呢?難道真是先入為主了?


    不論前世如何,這一世申屠威還沒有犯事,她也懶得去招惹他。反正以他如今的勢力,想要如上一世那樣猖狂是癡人說夢,且不說他大哥申屠信是個扮豬吃老虎的腹黑,便是趙幼賢怕也早挖好了坑等著一雪前恥,根本用不著她操心。


    而公主申屠豔……嗬嗬。


    這一世的申屠豔依然留在了明珠朝,隻不過不是宮中,而是東宮。


    國宴上,申屠豔下場一舞,豔驚四座,明珠朝宴上竟無佳麗可與匹敵。申屠威更是趁熱打鐵,拍馬屁的同時表示妹子此番正是要在明珠朝選一位勇士做夫婿。這事眾人並不震驚,帶著公主來出使,意圖很明顯,要聯姻唄;公主這麽漂亮,意圖跟更明顯了,美人計是條好計策,百試不爽,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拓國打得一手好牌,舍一位公主,便想牢牢套住明珠朝這麵擋風的牆。好在景仁帝還沒老糊塗,太子的正妃將來便是皇後,一位異族公主顯然還沒有資格作明珠朝的國母。好在申屠豔的出身也算不得高貴,不然也不會被拓國這樣輕易送出手,因此,做太子的側妃倒也不算委屈。如此,雙方一拍即合,拓國早早便在明珠朝未來的儲君身邊安插了一位公主,而太子也如願抱得美人歸。


    東宮要熱鬧了,像申屠豔這樣的絕色,沒有幾個男人拒絕得了。而申屠豔本人也絕不是忍辱偷生的性子,走著瞧吧。


    “阿聆?”


    王煥喚了幾聲,卻見石聆顯然另有思緒。


    這幾日宮中宴席極多,他的身份免不了奔走應酬,等迴過頭來,便發現石聆有些心事重重。


    “有心事?”


    石聆放下茶杯,眼珠子轉了轉,難得露出幾分糾結之態:“王煥,你見到申屠豔了嗎?”


    王煥愣愣地點頭。


    那日宮宴他也在場,申屠豔一曲孔雀舞確實贏得了滿堂彩,他對歌舞向來不走心,隻是覺得很好,僅此而已。


    “她美嗎?”石聆突然問道。


    “啊?”王煥一怔,隨即失笑,搖搖頭:“我說不上來。”


    這是美得無法用語言形容了?


    石聆心裏有些介意,卻聽王煥道:“我那日隻顧著看熱鬧,根本沒注意到那公主長什麽樣,如今放到我麵前,我大概也認不出。”


    見王煥說得認真,石聆心頭一鬆,露出些笑顏。


    王煥將這些表情看在眼裏,不禁失笑:“我以前怎麽不知道,我家的阿聆還是個醋壇子?”


    石聆難得沒有否認,隻是臉上微微有些熱。


    “美人誰不喜歡,我也喜歡。”


    那可是上輩子讓一國皇後都栽了跟頭的美人。


    即便趙征心裏想的念的都是石琮秀,可是他獨寵申屠豔,給了申屠豔插入他們之間的機會這都是事實,誰又能證明他與申屠豔在一起的時候,沒有那麽一瞬間是動過心的呢?


    可惜他直到最後都不明白,皇後石琮秀抗住了世人的誤解,抗住了丈夫的誤會,抗住了家族崩潰眾叛親離,最終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便是這一點點“可能”發生過的背叛。


    見石聆又露出些擔憂的神色,王煥也不再玩笑:“阿聆,你好像很在意申屠皇室的事?”


    石聆歎了口氣:“我覺得他們此番前來,不會隻是送一個公主進東宮這麽簡單。”


    拋開那些小女兒心思,申屠豔固然美貌,但脾氣驕縱,並沒有太多心機,恐怕隻是申屠皇室的一顆棋子。申屠威既然自請為拓國使節,以他的性格,這件事沒有這麽簡單。


    作者有話要說:一到周末就掐不準點兒,大家估計也習慣了(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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