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來閣內,氣氛僵滯。


    原本不過是一支簪子引起的紛爭,最後成了石家姐妹當場對峙,更是逼得石聆親口承認和淮陽世子關係匪淺。


    本來嘛,這也是眾人心中的疑問。


    淮陽侯府家大業大,想管理產業,找什麽樣的人不行,要找這麽一個小丫頭。雖然外界將“財神娘子”傳得神乎其神,甚至傳聞石聆有點石成金的本事。這種過於誇大的傳聞,一聽就知道是假的,也難怪石琮蕊會打心眼裏不服氣,就連外人都覺得石琮秀得到淮陽侯府欽點是走了什麽後門。


    掌家,管事,這不就是主母應該幹的活嗎?人家淮陽世子都提過親了,你石琮秀要嫁入豪門就直說,這樣又賺錢又賺名聲就讓人不服氣了。


    “你當真想知道?”石聆問。


    “自然是,我關心姐姐嘛。”石琮蕊笑顏若花,對於能激起石琮秀的怒意,她感到一種由衷的成就。


    韓世平堅定地做著石琮蕊的靠山,韓世清憐憫地看了石琮秀一眼,別過頭去。


    女孩子安靜地站在人群中央,似玉心急如焚卻不知如何幫襯,連胡掌櫃也不知如何插話。話題就這樣被引至一個可怕的方向,金樓裏的顧客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石聆今日的一舉一動毫無疑問都會成為明日京城茶餘飯後的閑談,一個處理不當,姑娘的前程便毀了。


    明明是親生姐妹,何至於如此?胡掌櫃也有些憤憤。


    忽然,石聆開口問道:“石琮蕊,你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了,小孩子犯錯尚可管教,大人犯錯,是要為自己的錯負責的。”


    “姐姐,別囉嗦了,還是說說你自己的事吧。”石琮蕊認定石聆在虛張聲勢,“妹妹我還等著替姐姐正名呢,我可是相信姐姐的。”


    石聆又笑了,不知道是在笑哪一句,其實無所謂,反正哪一句都很可笑。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石琮蕊儼然還是一個小孩子,隻不過在這個時代,她已經被當做“大人”來對待,她的話流傳出去,可沒人管她是個大人還是孩子。


    自己已經提醒過她了,到時候別怪她欺負小孩子。


    “你無非想讓我說出,我住在淮陽世子名下的宅子裏,與他不清不楚,可是抱歉,並沒有這樣的事。”


    “就是!也不知道在哪裏聽來的閑言碎語,就來這樣汙蔑自己的長姐,好惡毒的心腸。”似玉立即道,“當初我們姑娘到京城,無處可去,大半夜摸著黑找客棧,怎麽不見你出來關心?”


    這就是睜著眼睛瞎說了,她到京城的時候才剛至黃昏,倒也不至於黑燈瞎火的地步。


    石聆看了似玉一眼,見小丫鬟正在認真地飆演技,不由失笑。


    見石聆表情輕鬆,石琮蕊冷哼:“姐姐可不要說謊啊,淮陽世子親自將你接走,如今姐姐不認賬,置世子的顏麵於何地?世子若知道了,要是遷怒姐姐怎麽辦?”


    “他敢?”似玉一橫。


    還敢遷怒她家姑娘?要不是他,姑娘早就到郡王府吃香喝辣了,哪裏用得著跑前跑後這樣辛苦忙碌?


    “哎呀,是不敢,我怎麽忘了。姐姐靠山多著呢,沒有了淮陽世子,還有安陽世子,不過,聽說郡王府家風端正,就不知道王爺王妃知不知道姐姐這些‘美名’。”


    “你所說的‘美名’是指我托付淮陽世子替我購置宅院的事情嗎?”


    石聆輕輕一聲,再度集聚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似玉,包括胡掌櫃。


    石琮蕊瞪大眼睛,聲音再度變了調:“你說什麽?”


    石聆平和地道:“淮陽世子知曉我在京城‘無親無故’,‘無處安身’。他說我常住客棧總是不便,於是便替我租下一座宅院。要說世子真是心細之人,這宅院布置很好,與我在晉陽的居所很是相似,我觸景生情,想著還要在京城呆上一段日子,便將這宅子買了下來。”


    石聆輕揚嘴角:“這事,說到底還要多謝世子牽線,若非是侯府的麵子,那宅子的主人恐怕不肯割愛。”


    “你說那宅子是你買的?”石琮蕊冷聲道,“我不信!京城不是唐明鎮,不是晉陽,一棟宅子要多少錢?你哪裏來的那麽多錢?”


    在場眾人大多數也是這樣想的,石聆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石家是讀書人,也非什麽大門大戶,哪裏就有這樣談笑間就在京城買套宅子的手筆。


    “姐姐,可別打腫了臉充胖子,占了侯府的好處沒什麽,一棟宅子而已,想必世子也是樂意送給你的,可姐姐非要說成是自己‘買’來的,難免要叫世子寒心。”


    “本世子的心若是這樣容易寒掉,也就不配請石大姑娘來掌管我淮陽侯府偌大的產業了!”帶著笑意的朗朗男聲傳來。


    眾人尋聲望去,卻見門口不知何時站了個錦衣的年輕公子,五官俊朗,帶著一抹叫人賞心悅目的從容微笑,信步穿過人群,毫不猶豫地站在石聆身邊。


    男子如暖陽和煦宜人,女子如幽蘭淡雅寧靜,兩人氣質相得益彰,一眼望去便覺得般配不已。


    王煥平日裏很少以真實身份示人,但是宮裏的社交場合,他也是要出席的,這裏麵不少人都認得他。一見王煥親自出麵了,王家二郎和石氏長女之間的事變得更引人遐想,隻可惜這熱門事件的另一位正主安陽世子不在場。


    麵對劍拔弩張的氛圍,王煥不甚在意,一派悠然地道:“這是怎麽了?鳳來閣的東家是我淮陽侯府,諸位有什麽不滿的可以直接對我這不成器的少東說,怎麽來為難我請來的貴客?”


    周圍人有和王煥打過照麵,彼此知曉身份的,連忙客客氣氣地過來打招唿。


    名聲再怎麽不好,也是淮陽侯府的世子,萬一淮陽侯沒本事,再生不出兒子來,這位可就是將來的淮陽侯,再不濟,王煥生母沈郡主可是沈國公的親閨女,哪一個都得罪不得。


    眼見王煥一來,這些勢利小人一個個都開始滿口“誤會”,石琮蕊真是氣急了。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就能搞臭石琮秀的名聲,讓她在京城混不下去,偏偏半路殺出一個王煥。雖然京裏有許多對王煥不好的傳言,可是一眼看去,王煥就占據了大廳內所有的視線,韓師兄弟站在他身邊,早被比得沒了影。


    那安陽世子空得一副好皮囊,內裏是個瘋子也就罷了,這淮陽世子看起來好模好樣的,談吐舉止也不見異常,怎麽也瞎了眼地站在石聆一邊。


    石琮蕊一個氣不過,便道:“淮陽世子來得可真是時候,正好,世子不如親自替姐姐解釋一番,也好還姐姐一個清白……表哥,你拉我幹什麽?”石琮蕊瞪向身後的韓世清,故意道:“便是世子,也不可辱了我姐姐的名聲?我做妹妹的要個交代,有什麽問題嗎?”


    韓世清一下子成為了眾人的焦點,頓時麵紅耳赤。


    “你們……”見韓世平也一副不準備開口的樣子,韓世清憤而拂袖,“好好,你們要鬧便鬧,可別說我沒有勸阻。”


    韓世清對王煥一禮:“世子,失禮了。韓某另有要事,先行一步。”


    說完,韓世清無奈地看了韓世平一眼,轉身離去。


    “哎,世清……”韓世平本想勸阻,卻被石琮蕊攔住。


    “你管他做什麽?”石琮蕊嬌聲嬌氣地哼了一聲,“二表哥真是小氣!還是大表哥你最靠得住了!”


    韓世平也覺得這事有些鬧大了,迴去怕是要被父親擼上一頓,但是眼見石琮蕊一臉期待地看著他,他便有了些膽氣。表妹還小,便是有些驕縱,他也得護著,總不能讓她吃了虧。


    王煥迴了韓世清的禮,見人已離去,這才轉迴過身,客客氣氣地道:“這位便是二姑娘吧?石姑娘常提起你。”


    不知道王煥是否有意,石琮蕊總覺得他特意強調了“二姑娘”三個字。仿佛在警示她,世人知道的石姑娘就隻有石家的大姑娘,卻不知哪裏還冒出來個“二姑娘”。


    “二姑娘會對我們家石掌事有此誤會也是正常,不久之前,在下也沒有想過世間有石大姑娘這樣的曠世奇才。”


    石聆還沒被這麽當麵□□裸地誇過,她有些不適應地看向王煥,見那廝臉不紅氣不喘,好似在說一件正常無比的事。


    “大姑娘經手我王家的錦繡坊一年,錦繡坊便由虧損轉而盈利三十萬兩白銀,大姑娘來京城不過兩個月,救活我王家四家虧空鋪子,不過是幾句指點,便化腐朽為神奇,連父親也對其讚譽有加,‘財神娘子’之名,大姑娘當得!”


    石聆覺得臉開始熱了。


    就算知道王煥是在給她長臉,也還是很難為情啊!


    可惜某位世子玩得正開心,像是故意逗弄石聆一樣,還在一臉認真地說個沒完:“說起來慚愧,在下傾慕大姑娘已久,這次請了大姑娘來京城,精挑細選了住所,承蒙大姑娘喜歡,本該贈與。可大姑娘拒而不收,還說我再提此事她便離開京城,我這才不得已,將此宅院賣與大姑娘。”


    說著,在眾目睽睽之下,王煥拿出一張契子,朗聲道:“這是房契,大姑娘不便出麵,便由我代勞,全權代理這筆交易,今日來,就是給大姑娘送房契來了。”


    他大大方方地拉起石聆的手,將一紙十萬兩的房契交到她手裏,笑眯眯地道:“阿聆,幸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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