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外出,為了保護李大人的安全,明鏡司出動了十位第四境。


    僅這十位第四境,哪怕對方來兩位宗師,他們也能頂一頂。


    但明鏡司的高手,其中一半,被那位弓箭手引走了,隻剩下五位。


    即便是再加上公主她們,在人數上也處於絕對的劣勢。


    倘若己方的宗師反戈,那就真的死路一條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門房老黃的身上。


    好在老黃經過短暫的思忖之後,便搖了搖頭,說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正好許久沒有和宗師動手了,希望你能讓我過過癮……”


    黑衣宗師陰森的一笑:“那就來吧!”


    他看向那群黑衣人,沉聲道:“殺,一個不留!”


    他並沒有殺向李玄靖,因為他知道,不解決這位宗師,他不會有靠近李玄靖的機會。


    話音落下,兩人的身影同時消失。


    兩位宗師使得都是拳法,體內真氣浩瀚如海,每一拳的碰撞,都會發出一道沉悶的響聲,真氣波及之處,飛沙走石,連地麵都出現了道道裂縫。


    其餘的那些黑衣人,向李諾這邊圍了過來。


    宋佳人看向李安寧,說道:“保護好相公。”


    因為這次是上山祭奠,所以她並未帶劍。


    宋伊人也沒有帶劍。


    李安寧畫地為牢,將李諾父子護在其中。


    她的手中,一道法鞭憑空凝聚。


    她並未有其他動作,隻是守護在他們的身邊。


    除了一位宗師,暗中埋伏的第四境殺手,足有十五位。


    但加上明鏡司的五位強者,能夠迎戰的第四境,隻有八位,再除去留下來保護李玄靖的吳管家,每人至少要應對兩名敵人。


    如此艱難的形勢,卻沒有一人退縮。


    宋伊人迎向一位黑衣人。


    對方劍勢淩厲,出劍速度快如閃電,劍招變化無窮,顯然是一位劍道高手。


    生死時刻,宋伊人卻走了一下神。


    因為這劍法,她再也熟悉不過。


    這路劍法,李諾每隔一天,就會手把手,身貼身的教她幾十遍。


    這是天山劍法啊。


    標準的天山劍法。


    她對天山劍法實在是太熟了,對方使出前三招,她就知道他後三招是什麽。


    這種情況下,走個神也問題不大。


    黑衣刺客一劍刺出,那女子似乎知道他的動作,微微側身,躲過了這一劍。


    隨後,他忽然感覺到手腕一痛,長劍脫手而出。


    轉瞬間,他手中的劍,就出現在了那女子手裏。


    眼前的女子,仿佛知道他的招數,提前躲避後,順勢出手,擊在他的手腕上,順勢將他的兵器奪走。


    但他也隻是驚詫了一瞬,下一刻,便以真氣化劍,再次攻上前。


    雖然這種方式對真氣的損耗極大,但他們人多勢眾,足以在真氣耗盡之前,將這些人全都解決。


    但這隻是他的想法。


    當他再次起手的時候,宋伊人已經看到了他五招之後。


    同樣的修為,倘若自己的招數,被別人一眼看穿,而又不能轉變招數來破局,那麽生死隻在頃刻之間。


    這就是各大門派的核心武學,都禁止外傳的最大原因。


    已經武技大成的宗師,固然不用再拘泥於特定的招式,但宗師之下,很少有人能脫離招式的桎梏。


    七十二式天山劍法,需要將大部分的真氣灌注在劍中,以攻為守,隻攻不防。


    對手應對不了這麽快的劍,便會隻防不攻,他們自然不需要防禦。


    但如果對手能夠應對,他們就會處於十分危險的境地。


    用於護體的真氣太少,根本無法抵擋同境界的攻擊。


    咻!


    長劍劃過空氣,也劃過了黑衣刺客的脖子。


    他捂著脖子,鮮血從指縫中湧出,瞪大眼睛看著宋伊人,難以相信眼前的一切。


    宋伊人也有些意外。


    對方好歹也是第四境,和她修為相當,殺起來卻這麽簡單。


    哪怕他用一半的真氣護體,不用天山劍法,拎著劍亂砍,都不至於死的這麽快。


    她迴頭看了一眼,已經有兩名黑衣人,死在了宋佳人的劍下。


    不出意外,他們用的也是天山劍法。


    這激起了她的好勝心,手起劍落,幾招之後,又是一位使用天山劍法的黑衣殺手死於她手。


    她可太喜歡這些用天山劍法的殺手了。


    有種娘考核她讀書的時候,師姐偷偷給她傳答案的感覺。


    他們的所有招式變化,她們都熟稔無比,他們卻看不透她們的路數,隻能引頸就戮。


    轉瞬之間,就有四名同伴身死。


    這讓剩餘的十一位黑衣人,都停止了攻擊,露在外麵的眼睛,浮現出驚恐之色。


    那四人都是實打實的第四境修為,一手天山劍法臻至化境,卻被這兩名女子隨手斬殺,難道她們是宗師?


    而十一人中的三人,更是驚駭欲絕。


    天山七煞原本有八個,上次死了一個,變成了真正的七煞。


    這次一下又死了四個,其餘的三個,就隻能叫天山三煞了。


    前提是他們能活著離開。


    不是說最多隻有一位宗師嗎,怎麽會有三個!


    那四人死的太快,給了其餘之人極大的震懾,轉瞬之間,他們就萌生了退意。


    這次的任務,隻是為了銀子,不值得搭上自己的小命。


    一位黑衣人果斷的向著遠處奔逃,不料逃錯了方向,經過兩位宗師的戰場時,被門房老黃一拳轟爆了腦袋。


    十人對七人,即便是剩餘的黑衣殺手,還有人數上的優勢,但也已經被嚇破了膽。


    反倒是五位明鏡司的強者,越戰越勇,以少敵多,竟也不落下風。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天山七煞剩下的三位,不敢再用天山劍法了。


    眼睜睜的看著四位同門慘死,還用天山劍法,豈不是自尋死路?


    但天山派本就是劍道門派,他們從小學的就是天山劍法。


    鑽研了幾十年的劍法,忽然不能使了,十分的實力,連五分都發揮不出來,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轉攻為防,且戰且退。


    倘若遇到的是別人,他們還能退。


    但宋佳人修行的三清宗頂級心法,實力超出普通的第四境許多,宋伊人雖然實力略遜一些,可從小受宗師教導,頂級強者喂招,對付幾個二流門派,且實力隻能發揮出一半的殺手,簡直輕而易舉。


    三人很快就被重傷,喪失了行動能力。


    短時間之內,場間的局勢,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兩位宗師打的難解難分,不遠處,山石飛濺,樹木不斷倒塌。


    剩餘的七位殺手,早已沒有了繼續戰下去的心思。


    那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殺第四境如屠狗,給他們的心理壓力太大……


    “走!”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所有人都不再戀戰,向著周圍四散奔逃。


    砰!


    第一個跑的人,剛剛禦空,就像是撞在了一堵無形的牆上,整個人都被彈飛了迴來。


    沒等他爬起來,一位明鏡司高手的劍,已經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另外幾位殺手,每當想要逃跑時,就會被無形的牆撞迴來,想要拚死一搏,但總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影響他們的行動。


    比如,全力刺出一劍,手臂卻在途中被一股力量禁錮,使得出招有所卡頓。


    若是平日,這種影響倒也問題不大。


    但這是和同境界的高手對戰,哪怕隻是招式間的微小卡頓,也會造成致命的後果。


    李安寧見場上的局勢逐漸明朗,將李諾托付給吳管家,也加入了戰局。


    她雖然也很難正麵擊敗他們,但可以在他們出招的時候,禁錮禁錮他們的行動。


    或者施展畫地為牢,凝聚出一堵法則之牆,擋住他們逃跑的路。


    今天不知道怎麽了,不管是禁錮之術,還是畫地為牢,都格外的順利,似乎連威力都比以前大了不少,難道是她的修為無形中又精進了?


    因為總有人在暗中影響,幾位殺手根本發揮不出全部的實力,很快就傷痕累累。


    打也打不過,逃也逃不掉,最終被一個一個的擒下。


    另一邊,正在和門房老黃交戰的黑衣宗師,蒙麵的黑布之下,臉色也發生了變化。


    一位宗師,加上十五位第四境,尤其是其中還有天山七煞。


    那七人聯手,就連他都沒有戰勝的把握。


    但沒想到,被他寄予厚望的天山七煞,反而死的最早。


    那兩名女子,像是專克天山劍法。


    還有另一位,居然用法家的手段,在一旁幹擾。


    宗師之下,同境武者瞬息之間就能分出勝負,哪裏經得住這樣的幹擾?


    任務失敗,不僅這筆巨額的尾款不能拿到,恐怕他以後,也得過東躲西藏的日子。


    今日李玄靖不死,就會有很多人死。


    謀害朝廷命官,是和大夏朝廷作對,哪怕是三清宗也沒這個膽子。


    大夏是不能再待了,好在他習慣了閑雲野鶴,倒也不挑地方。


    兩人再次對轟一拳,拳風使得地麵四分五裂,黑衣宗師的身體倒飛數丈,但卻沒有停止,一邊向山下飛去,一邊大聲笑道:“姓黃的,今日就到這裏,我們後會有期……”


    門房老黃並沒有追他。


    一位宗師若是一心想逃,隻有第六境的半聖能夠阻攔。


    他來到李玄靖身邊,問道:“大人,您沒事吧?”


    “沒事。”


    李玄靖搖了搖頭,目光望向李諾。


    李諾靠在李安寧懷裏,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除了肩膀有些疼痛外,就沒有什麽別的感覺了。


    發現箭上有毒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服下了解毒丹,經過此事,李諾可算知道,他的衣服裏,為什麽要常備解毒丹了。


    他笑了笑,說道:“放心吧,我也沒事。”


    剛才那一箭,真的兇險到了極點。


    普通的箭矢,李諾一個念頭就能阻攔。


    但第四境的強者灌注真氣的箭矢,以他現在的修為,根本攔不住。


    還好那弓箭手和他們的距離極遠,真氣纏繞在箭上,會有很大的衰減,否則剛才那一箭,就能將他們父子射個對穿。


    五道身影,從遠處踏空而來。


    看到這裏一片狼藉,幾人的麵色都猛然一變。


    其中一人低下頭,抱拳道:“大人,屬下辦事不力,沒能抓住放那暗箭之人……”


    李玄靖擺了擺手,說道:“距離太遠,這不是你們的錯,先迴去吧。”


    吳管家攙扶著李諾,說道:“少爺,我背你。”


    李玄靖說道:“我來吧。”


    吳管家微微一愣,然後老老實實的退開。


    看著父親在他麵前蹲下身,李諾微微一愣,然後趴在了他的背上。


    他想起了上輩子,父親還在世的時候,也經常會這麽背著他。


    他和這一世的父親之間,始終有一層淡淡的隔閡,但這一刻,這道隔閡,似乎在無聲無息間消散了。


    他隻是一個普通人,背也並不寬闊,在遇到危險時,甚至總是要李諾保護他,但不知為什麽,趴在他的背上,李諾卻能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這種安全感,是娘子都不能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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