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南陽郡守府的大門口,一群人翹首以待。


    蒯越從馬車上下來,看到和張繡並排站在一起的年輕人,他是誰?貌似地位很高,難道是張繡的子侄,沒聽說過啊。


    蒯越在宛城的眼線匯報說,戰場上無端多了一支軍隊,來曆還需詳查,難道和此人有關。


    張繡的長臉堆滿笑容,拉著蒯越的手親熱的說:“異度先生休息的可好,昨日張某宿醉未醒,怠慢了先生,贖罪贖罪。”


    伸手不打笑臉人,蒯越憋了一肚子火,正要發作,被張繡幾句話一說,頓覺渾身舒坦,蒯越心中有些詫異,這個西涼野蠻人何時變得如此彬彬有禮。


    “將軍太客氣了,使君聽聞將軍大破曹操,特派蒯某前來恭賀,要在宛城叨擾一兩天。”蒯越客氣的說道。


    蒯越還以為張繡會說,繡隻是替劉使君代管宛城,誰知道張繡隻是笑笑,然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蒯越心情不爽的走在前麵,他總覺得那個年輕人很麵熟,到底在哪見過呢,突然蒯越眼前一亮,他是徐州牧孫楊,去歲自己代表荊州以賀婚使的身份還和孫楊喝過酒,第一眼沒有認出來,誰叫孫楊長得實在是太尋常了,再加上隻見過一次。


    孫楊長相清秀,白麵無須,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養尊處優的世家小公子,他的耳朵不大,臉也不紅,很難給人留下印象。


    呂布一開始就不太滿意孫楊,他覺得孫楊的五官不夠硬朗。


    進了大堂,蒯越便朝孫楊施禮道:“拜見孫使君,孫使君不在下邳納福,何時來了我宛城?”


    這話問的,孫楊總不能說我是來旅遊的吧,一個聲音給他解了圍。


    “此言差矣”一個麵帶三縷長髯的文士開口道。


    蒯越看了他一眼,不鹹不淡的說道:“不知蒯某錯在哪了,還請文和先生指出。”


    賈詡撫須輕笑道:“南陽郡既然隸屬荊州,為何曹操入侵,劉使君不率兵抵禦。”


    “文和先生這話就不對了,張將軍投降我主,我主以宛城安置,守土抗曹,是張將軍份內的事。”蒯越反駁道。


    賈詡拍案而起,喝道:“張將軍誠心投靠劉使君,為何事態危急,荊州拒不增援,是何居心。”


    “這”蒯越竟無言以對,這事兒的確是荊州做的不地道,可這本就是互相利用,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賈詡痛心疾首的說道:“荊州的所作所為令人心寒呐”


    蒯越算是明白了,賈詡這是在替張繡洗白,還說得這麽無辜,搞得張繡是被逼著做二五仔似的。


    張繡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岔開話題道:“我等難得和異度先生一聚,別說這些不高興的事了,我們還是快入席吧,酒菜都涼了,那個誰,你把酒拿去燙一下。”


    這裏孫楊最大,張繡把孫楊請上主位。


    孫楊跪坐在幾案後,身體扭了扭,還是不習慣跪著。


    幾個侍婢抬著蒸籠進來,蒯越心中嘀咕,難道孫楊和張繡要用蒸餅招待我,是要寒磣我嗎?


    侍婢給每個人都分了一籠,掀開之後熱氣騰騰。


    孫楊解釋道:“這一大早就喝酒,對身體不好,我們先吃早點墊墊,異度先生是襄陽人,想必常食此物。”


    “是角黍。”蒯越定睛一看,有些失望,很普通的東西。


    蒯越剝開蘆葉包裹的角黍,詫異道:“不是肉的,是甜的,還加了紅棗。”


    角黍就是粽子,漢朝人叫它角黍,南方人比較喜歡肉粽子,這個時候紅棗粽子還沒有出現。


    孫楊可是想這一口好久了,本以為要到端午節才能吃到,沒想到這個時代的人一年四季都吃。


    蒯越也是個吃貨,他出身大族,什麽好東西他沒見過,今日驚見紅棗角黍,很是新奇,他打定主意迴到襄陽把紅棗角黍介紹給大家,總吃肉的,都吃膩了。


    孫楊吃了一口,忍不住神色黯然。


    賈詡不解的問道:“主公為何麵帶憂愁?”


    孫楊歎氣道:“幼時,家中老母常做此物給我吃。”


    賈詡的臉上也露出追憶之色,言道:“原來主公是思念親人了,詡離開姑臧也有數年了,不知黃羊河的水幹了沒有,詡幼時常和夥伴去那裏捕魚捉蝦,歡笑嬉戲。”


    張繡受不了了,吃個飯都能抒情,等會是不是還要賦詩啊。


    蒯越心中一動,問道:“使君來自何處?”


    很多諸侯都對孫楊的來曆好奇不已,也包括劉表。


    張繡聞言也是盯著孫楊,數萬大軍就像憑空出現的一樣。


    孫楊知道自己遲早要麵對這個問題,想了一下說:“我,夏丘之鄙人也。”


    “什麽!”蒯越吃驚的叫出來,心中頓時大喜,終於套出來了,原來孫楊是淮泗夏丘人,那這就解釋的通孫楊為何千裏截殺曹****。


    初平四年,曹操以報父仇之名,在淮泗一帶屠殺數十萬人,想必其中定有孫使君的親人。


    造化啊,蒯越輕拍大腿,一定要和孫楊結盟,曹阿瞞,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孫楊想他可能誤會了,言道:“我父母尚在,過幾日就到。”


    張繡放下粽子,站起來說:“太公和太夫人要來,繡立刻去準備。”


    張繡連飯都不吃了,直接去找宅子,在他看來,孫楊的父母過來,身邊搞不好會帶著幾百號人,張府就住不下了。


    賈詡也站起來道:“詡跟著去參謀一下。”


    張繡和賈詡前後離開,正堂隻剩下孫楊和蒯越了。


    這麽好的機會不能錯過,隻好先替主公做主了,於是蒯越一臉激憤的道:“曹操殘暴不仁,荼毒生靈,致使淮泗之人,百不存一,越聞此事,恨不得生啖其肉。”


    孫楊也咬牙切齒的道:“吾亦恨之。”


    蒯越站起來朝孫楊拜了兩拜,道:“吾主素仰使君威名,願與使君結為奧援,使曹賊首尾不能相顧。”


    孫楊正有此意,於是迴答道:“善。”


    既然成了盟友,氣氛就好多了,大家都是男人,聊著聊著就聊到女人了。


    當蒯越聽說孫楊隻有一房正室的時候,很是驚訝。


    蒯越朝外麵招招手,跟隨蒯越而來的管事走了進來,蒯越朝他耳語幾句。


    沒過多久,外麵傳來環佩相擊的聲音。


    蒯越道:“越有珍寶贈與使君。”


    兩個容貌一模一樣的絕美少女走了進來,朝二人欠身施禮。


    孫楊雖然驚豔,但他更看重時間積累的感情,畢竟美色是經不住時間的考驗的,感情卻同美酒一樣,曆久彌香。


    所以孫楊搖搖頭,表示拒絕。


    蒯越驚歎這位少年梟雄的定力之餘,卻不願放棄這個拉近關係的機會,堅持道:“使君先別忙著拒絕,倘若使君連越贈送的兩個女子都不肯接受,那如何讓越相信使君結盟的誠意。”


    “好吧。”孫楊硬著頭皮接受了,迴去還要和玲綺解釋一番。


    蒯越心中更不爽,收個美女還要裝模作樣,累不累啊。


    我是純潔的,孫楊在心中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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