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元冷笑道:“妖女大言不慚,嚇唬誰來!”一掌橫推,勁風四起。


    6小遠剛才看蒙麵女子和廣元動手,知道她武技不純,真氣修為更加不及廣元,當下出劍相救。凝思和蘇婉靈也一起出手。


    廣元以一敵三,絲毫不落下風,隻是要想取勝,也非一時片刻之功。


    廣德叫道:“是你們自己多事,休怪我師兄弟下手無情!”使出“釋迦伏魔訣”,雙手翻動,身後金光閃耀,逐漸現出一尊釋迦摩尼佛像。佛像右掌捏蓮花訣,左掌緩緩拍向三人。


    隨著廣德的不斷運功,佛像左掌激的氣勁波及範圍越來越廣。三人全力與廣元周旋,待到察覺釋迦伏魔訣氣勁之時,已經來不及抵擋或是閃避。


    眼看三人要被佛像掌風擊成重傷,忽然廣德一聲大叫,撲倒在地。這一下運功中斷,佛像慢慢變淡,手掌激的氣勁四下散開,如刮起一陣清風,已無傷人之力。


    廣元心裏一驚,“刷刷刷”雙腿連環掃出,逼開6小遠三人,扶起師弟,感覺師弟背後一陣炙熱,翻身一看,廣德後背之內似乎燒了一座火爐,肌膚骨骼被烤的通紅可見,僧袍卻完好無損。


    剛才自己和三人大戰,能出手偷襲的,自然是蒙麵女子了。照師弟傷勢看來,蒙麵女子修為高出自己不少,當下恨恨瞪了蒙麵女子一眼,背著師弟往山上跑去。


    6小遠三人均未想到此節,隻道人群中有深藏不露的高手相助。眾人散去,蒙麵女子向三人盈盈一拜,道:“少俠和兩位姑娘保全小女子清白,小女子感激不盡。”


    6小遠道:“姑娘客氣了。扶危濟困,本就是我們俠義道該做的事。”望了廣元廣德的背影一眼,歎道:“可惜這兩個和尚毫無慈悲之心,唉。”


    蘇婉靈歪著腦袋注視6小遠一陣兒,笑道:“恩,說起話來老氣橫秋,倒有點兒大俠風範。”6小遠嘻嘻一笑。


    蒙麵女子取下腰間竹筒,擰下蓋子,道:“百花族有一門通曉秘術,可算出一個人日後的禍福。小女子為三位占卜一次,可好?”


    6小遠三人對視一眼,均覺有趣,欣然答應。


    女子帶他三人到了僻靜之處,席地而坐,將竹筒放到地上,道:“三位如小女子這般坐著,小女子吟唱歌謠,自會有竹簽落到三位麵前,那便是有關三位日後命運的判詞了。”


    6小遠三人坐下,隻聽那女子唱道:“來如流水兮逝如風,不知何處來兮何所終。世事推物理,人生貴適意,想人間造物搬興廢。吉藏兇,兇藏吉,人生哪能長富貴?”


    聲音空曠輕靈,宛若風過竹林,雨落曠野,三人聽著歌詞,各有一番心緒。“日盈昃,月滿虧蝕。地下東南,天高西北,天地尚無完體……”


    “篤”一聲響過,如同投石入水,三人登時清醒,睜開眼睛,隻見各人麵前均有一根竹簽,拾起來看,6小遠的竹簽上書寫:


    潦倒蠢夫棒,升騰帝王杯,落拓少年意,風雨任憑飛。


    蘇婉靈竹簽上是:


    質本天然玉渾成,落入凡俗塵垢蒙,君心不及妾心意,星下誓言皆成空。


    凝思的判詞則曰:


    野風吹得梨花香,一絲癡念,兩片錯想,換得無限傷,


    星沉碧落前路茫,千裏層雲,萬裏長江,總是常思量。


    三人默念幾遍,恍有所悟,忽然腦中一片混沌,靈機一閃而逝。三片竹簽在三人手中化作飛灰,飄散而去。


    蒙麵女子說道:“判詞三位已然知曉,能悟到多少,全憑三位造化了。”


    蘇婉靈道:“倘若我們領悟詞中之意,豈不可以逆天改命?”


    蒙麵女子搖了搖頭,道:“天道茫茫,孰可解之?興許今日之事,亦是三位天命中原本注定的一節呢?”


    蒙麵女子站起身來,道:“日後有緣自當相見,無緣則難謀麵。小女子就此告辭。”飄然而去。


    三人尋一座飯館,吃了午飯,6小遠下午還有比賽,便往禪院趕去。


    他迴到自己房間,正要休息,忽然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是個年輕僧人,合十問道:“叨擾了。不知6小遠小道長可在?”


    6小遠道:“我就是了。小師父找我有什麽事嗎?”


    年輕僧人道:“心止師祖和紫華道長請小道長到正廳相見,至於為了何事,小僧年少位卑,就不知了。”


    6小遠隨他到了正廳,見蘇婉靈和凝思都在廳中,幾名老僧、紫華真人、素華、妙華和其他三宗腦坐在椅子上,個個麵色嚴峻,冷冰冰瞧著自己,心裏不由得一緊。


    瘦削老僧心止道:“紫華真人,這三人都是聖琅派的人,便由你來問吧。”


    紫華真人點了點頭,道:“6師侄、凝思師侄、蘇姑娘,你們今日午間去哪了?”


    6小遠道:“弟子三人下了山,到杏陽城遊玩。”


    紫華又問道:“廣元、廣德二位大師與嗜血教妖狐之間的紛爭,你們可參與了?”


    6小遠三人心頭一震:他們三個見過千麵狐,她與那百花族女子的形貌完全不同,那女子怎會是千麵狐?但6小遠隨即想到他第一次見到千麵狐時,千麵狐便易容成了一名老婆婆,連蘇詡那等大高手都認不出來,那百花族女子或許是她易容的。


    又想到蒙麵女子既是千麵狐,又為何不對自己三人猛下殺手?她給自己三人斷的命運,又是否可信?隻覺這魔教女子行事詭秘之極,實所難測。


    一名白袍老僧見三人遲疑不答,喝道:“你們是不是助那妖狐與佛覺寺僧人為敵了?”


    廣德被廣元救迴寺中,心止查看他傷勢,現他是中了“幽冥火”,千麵狐之名天下盡知,“幽冥火”是她獨門武技,心止等人豈有認不出之理?


    6小遠三人對望一眼,不知該如何迴答。五宗腦見他三人如此神色,便知白袍老僧所言非虛。


    白袍老僧法號心悟,是般若堂座,佛覺寺三大天位高手之一。他瞥了紫華一眼,冷笑道:“紫華掌門,事已至此,你還有何話說?”


    素華真人暗暗焦急,他三人公然相助千麵狐與五宗同道為敵,那是正道之人眼中最大的罪過,隻怕此次三人性命堪憂了。


    紫華乍逢此事,心裏也是慌亂擔憂,但臉上卻不動聲色,說道:“大師,此事的來龍去脈還未查清,現在妄下定論,未免操之過急了。”


    心悟大聲道:“勾結邪魔,與我正道同門為敵,已是板上釘釘之事,還有什麽好查的?這兩名聖琅派弟子都該廢去武功,逐出門派!”


    紫華毫不動容,道:“勾結邪魔,與正道為敵,那隻是貴寺廣元大師的說法,何況具體內情如何,他不是也沒說詳細嗎?”


    杜雲山也說道:“此事事關兩名年輕弟子的性命前途,我等不可不查明。”


    心悟道:“聖琅派青華道人,又能教出什麽好人了?杜先生,你別忘了你和他之間的….”


    話未說完,杜雲山打斷他,厲聲道:“那是杜某和他的私事,與他弟子何幹?心悟大師,你是德高望重的武道高手,豈能挾私報複?”


    心悟“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紫華真人吩咐6小遠把杏陽城中之事詳細講述。待6小遠說完,聖琅派眾人心情一鬆。


    心澄問廣元道:“這小子說的可是真的?”


    廣元對心止、心悟說明當時情形時隱瞞了內情,為的就是掩蓋“三人無心犯錯”的事實,紫華既然問起,廳上之人都精明機敏,自己若是撒謊,必定會被拆穿,隻好承認。


    紫華點了點頭,道:“不知者無罪。三人既是無心之失,那也怪不得他們。”


    心澄道:“身為正道之人,便該明辨正邪,豈能被邪道妖女的區區鬼蜮伎倆欺騙?”


    紫華道:“廣元、廣德兩個成名的人物與千麵狐對麵而立,都沒能識破她的易容術,這三個孩子年輕識淺,沒分辨出來,也是正常。”


    紫華和心澄又辯了幾句,心悟怒道:“若沒有這三人攪局,千麵狐豈能打傷廣德師侄?按照規矩,該將他三人重責八十法杖,革除門派。”


    忽然一名黃衫男子走到廳心,躬身說道:“大師且慢。”


    眾人看去,卻是風雅閣淳於信的大弟子,玉麵斬龍神楚離。隻聽楚離說道:“正所謂脅從不問,這位凝思姑娘和在下認識,她人品端正,絕不會勾結妖邪,定是受了他人蠱惑,晚輩鬥膽替她求個情,還望大師允準。”


    風雅閣與佛覺寺素來交好,楚離經常向佛覺寺僧人請教武技功法,心悟見他言辭謙衝,對他頗有好感。見他求情,說道:“楚離賢侄既然為她講情,那麽便對她網開一麵,那小子和另一名少女卻不可饒恕了。”


    蘇婉靈冷笑道:“真是好笑,我們又不是佛覺寺弟子,你們有什麽資格處置我們?本姑娘偏不接受。”


    心悟在武道可謂威名赫赫,自認言出法隨,見這少女公然反駁自己的決定,心中大怒,喝道:“不是五宗門派,也得遵從五宗的號令,如若不然,便要在武道上銷了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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