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長安的城牆出現在他們眼前。


    三年前,她離開的時候,隻覺得這裏是龍潭虎穴,似乎能將人吞了下去,而如今迴來,竟然有煉獄之感,能將人吞噬的連魂魄都不剩。


    周彥煜抓著她的手,說:“不怕,如今你是我身邊的人,誰也不能把你如何。”


    雀兒哪裏是擔心她自己,而是擔心他的安危。


    謝允斷然不會允許他登基的,最有可能的是從找一個奶娃娃,就像以前挾製皇上一樣,挾天子以令諸侯,作為成年的男子,又是跟皇上關係最親密的,若心中再埋上一顆刺,對他們謝家是大大的不妙,所以,周彥煜一路上的刺殺不斷。


    當然,通過審問知道這些刺客不單單是謝允派的人,還有其他的各地藩王,其中就數蜀王最為喪心病狂,都快趕上一天一波了。


    “沒事,有我在呢。等會兒進了城,你先迴魯王府,我進宮去見見皇叔。”一路上有雀兒的開解,心中的悲痛倒是稍稍減了幾分,隻是越接近長安,越有種近鄉心怯之感。


    雀兒乖巧地點點頭:“好,萬事小心。”


    周彥煜摩挲著雀兒是剩下骨頭的手指,吩咐道:“長安的魯王府的管家叫包寒山,是錦硯的父親包寒山,包管家在我們離開長安後替我們掌管著整個王府和周圍的產業,我已經派人先去通知他了,到時候你什麽都別管,好生休息,等著我迴去。”


    此番進宮,必定危機重重,他不敢將她帶在身邊,魯王府好歹守衛重重,總比在他身邊安全。


    雀兒也知道他此番進宮關係著身家性命,隻不會強要跟在他身邊讓他分神。


    進了城,周彥煜將她送道魯王府的門口,連車都沒下,就急匆匆往皇宮趕去。


    因著皇上的**愛,他的魯王府距皇宮很近,不過半刻鍾就能趕到。


    隻是在皇宮宮門口被攔了下來。


    “大膽!也不看看這車上是誰!”張昊拔出佩劍指向看守的侍衛。


    那侍衛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不卑不亢地說:“請出示令牌。”


    張昊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扔了過去。


    李侍衛長仔細一看,臉色一變,立即恭恭敬敬地將令牌遞過去:“請。”


    等馬車走遠了,旁邊的侍衛湊上來問道:“李大哥,那個令牌不像是王府的令牌啊,怎麽你看見了臉色都變了?”


    李侍衛長說:“我我們接到的命令是攔著魯王爺進宮,可你知道那個令牌是什麽嗎?”


    那人的好奇心被調了起來,“什麽令牌?”


    李侍衛長將嘴貼在那人耳邊輕聲說:“那是皇上暗衛擁有的令牌。”


    那人的臉色也是一變,自從他進了皇宮做侍衛,自然是聽說過暗衛的,但隻是聽說過,沒有真正見過,這些人向來是來無影去無蹤,隻聽命於皇帝。


    突然間,他的臉色又是一變:“難不成?”


    李侍衛長點點頭:“恐怕傳聞是真的了。”


    暗衛向來隻聽命於皇帝,如今這些暗衛卻護衛著魯王爺,這其中的深意恐怕傻子都看得明白。


    隻不過,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他望了望皇宮上空陰沉沉的天色:“風雨欲來啊。”


    早在周彥煜踏入長安的第一步,謝允就知道了。


    既然已經進了長安,再想殺他就有些難度,索性收手,即使他不動手,也有別人動手。


    皇上突然暴斃,連謝允也有些措手不及,還特地找他的寶貝外孫女詢問是否是她動的手。見外孫女暴跳如雷,他才真正相信皇上的確是得病暴斃。


    可別人不相信,他知道自己的名聲不好,不過他也不在乎,不過這次真的是冤枉他了,這個鍋,他不背。他還有其餘更重要的事情,虛懸的皇位需要人去坐,而皇上除了一個小公主,並沒有小皇子,這皇位就需要在皇室中選出來。合適的人選當然有,如今蜀王才四十有四,是皇上唯一活著的兄弟,而他也有已經成年的兒子,似乎是最適合的人選,不過蜀王的野心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真是扶了他上位,等他掌握了大權,必然第一件事就是鏟除他,所以蜀王並不考慮。剩下的就是子侄輩的,要麽就是野心勃勃不好控製,要麽就是扶不起的阿鬥。算來算去,也隻有周彥煜合適,但兩人又有仇,所以也基本不考慮。


    他倒是有一個想法,隻是這個想法太過驚世駭俗,稍有不慎就可能萬劫不複。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就在他籌謀那件事的時候,就聽說皇上有意讓周彥煜繼承皇位。當初皇上在彌留之際,將他們都趕了出來,想必就是那個時候將密旨給了邵涵。


    隻是他派人去丞相府尋找密旨,都無功而返,倒是一時無計可施。


    原想著在周彥煜迴來奔喪之前,找到密旨毀掉,還沒找到就接到他已經迴到長安的消息。


    邵涵聽到周彥煜進宮的消息,立即帶領文武百官出來迎接。


    周彥煜腳不停歇,隻奔向皇上的靈柩。


    此刻,他才真真切切地相信他的皇叔沒了。


    “皇叔,侄兒來遲了。”想到這些年叔侄間的點點滴滴,眼淚就唰地掉了下來。


    “王爺節哀。”邵涵攙扶著周彥煜,勸慰道。


    周彥煜沉溺在昔日叔侄相處的迴憶裏,如何聽得進去他的勸慰。


    “王爺,如今不是悲傷的時候,國不可一日無君,還望王爺即可登基主持大局。”


    他的一番話如投進湖麵的一顆巨大石子,立即就引起了驚濤駭浪,一時間整個靈堂都議論紛紛。


    倒是謝允淡定如斯,好似是懸著的一顆石頭終於落了地。


    率先反對的卻是蜀王一派的人,“邵丞相,按歲數按輩分,都該是蜀王殿下登基,如何輪到他一個子侄輩。”


    邵涵看了他一眼,從袖子中拿出一個聖旨說道:“先皇有遺詔,命魯王周彥煜登基,本官倒是要看看誰那麽大的膽子要違背先皇的旨意?”


    一時間,大殿上鴉雀無聲,竟無一人敢反駁。


    蜀王一派的人都暗自焦急,如今蜀王還沒到,若讓周彥煜做了皇帝,蜀王就算是趕到了事情成了定局也無濟於事。可邵涵雖然升任丞相時日尚斷,但威望並不必邢少陵低,反而有超過邢少陵的趨勢,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些年才一直被邢少陵用各種理由壓製著。等邢少陵一倒台,皇帝立即提升他為丞相,明擺著要重用他。


    “邵丞相此言差矣,誰家有兒子卻將家產傳給子侄的?如今皇後已經懷孕近兩個月,這皇位一事不如等著皇後瓜熟蒂落之後再說。”這就是要拖了。


    邵涵敢拿出密旨,就沒有怕過謝允,他當即冷笑道:“謝大將軍這話就奇了,誰不知道自從皇後及笄後,帝後二人圓房卻以先皇怒氣衝衝跑出未央宮結束的,您現在說皇後懷孕了,這胎兒難不成是上天的恩賜?”這話就差點指著謝允的鼻子說他的外孫女不守婦道了。


    “你!你敢詆毀皇後?!”謝允氣得整張臉都漲得通紅。


    若不是場合不對,周彥煜就要笑出來了。不過,現在邵丞相火力全開,他也樂得裝成鵪鶉。


    喘過起來,謝允繼續說道:“這夫妻兩個人的事,我們如何能一一知道,若邵丞相不相信,盡可以去查彤史。”


    邵涵自然不會去差,一來這彤史隻有帝後和太後三人可以查閱,更何況他一個外臣,二來他相信既然謝允敢這麽說,該做的馬腳恐怕都已經做好了,他查了也沒用。


    不過,他也不是被嚇大的,當即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一來先皇有遺詔,二來就算皇後真的懷了龍嗣,但男女未知,難道要讓皇位空懸?若是皇後最後生了小公主又當如何?就算皇後生了龍子,可也不過是個小嬰兒,難道讓一個奶娃娃統治我大周朝萬裏江山?”


    “這也未嚐不可,若真是龍子,到時候就讓皇後垂簾聽政,再派幾個大臣輔佐著就是了。”


    邵涵當即冷笑:“大將軍打的好主意!主少而國疑,先皇就是幼年登基,朝政多年都被權臣把持著,等先皇親政了也有人把著朝政不撒手,難不成讓新君也繼續成為某些人的傀儡?”


    “大膽!邵涵,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謝允當即就拔劍指向邵涵。


    “不可!”夏東海一見事情不妙,當即站在兩人中間,陪著笑說:“大將軍莫鬧,這是先皇的靈堂,如此要打要殺恐怕不太妥當。”


    “哼!”謝允收迴佩劍,說道:“這番話我就當邵丞相是在胡言亂語。”


    邵涵也不甘示弱:“既然先皇將遺詔交給我,我就一定完成先皇的旨意,誰想違背先皇的旨意,也要問問我答應不答應!”


    其實,朝廷命官吵架不必市井潑婦文雅到哪裏,為了自身的利益,自然要爭個臉紅脖子粗。如今,勢力可以分為三股,一股是以邵涵為首的魯王派,一股是謝允一派,另一股就是蜀王一派,不過蜀王本人未到,正是群龍無首之時,聲音也最弱,前兩派也沒把這一派當成一迴事。


    見吵得差不多了,周彥煜走到大殿中央,朗聲道:“各位大人別吵了,本王這裏有皇叔的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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