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本不想理他的,可奈何被拽住了袖子動彈不得,“你快鬆手!”


    “雀兒,你幫幫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肯定聽師傅的話,師傅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師傅讓我殺魚我絕不宰雞,你看在這兩年我幫你的份兒上,你就幫我說說好話吧!”福貴哀求道。


    雀兒用力掰開福貴的手,憤憤地說道:“你自己做了什麽事情,還有臉求王大叔原諒你?”


    福貴被掰開了手,轉而跪下去抱雀兒的小腿:“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雀兒陰沉著臉,雙眸裏全是諷刺,哪裏有那麽多被逼和無奈,無非是自私和無恥罷了,”事實究竟是什麽,你我都清楚,何必說這些沒用的。王大叔要不要原諒你是他自己的事,求我也沒用。”


    她抓住福貴的雙肩,把他推開了:“你為了一己私利,出賣對自己恩重如山的師傅,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你好自為之吧。”說完,就抬腳往屋裏走去,留下一眾看熱鬧的人。


    跪在的地上的福貴麵色陰翳,雙眼通紅似有無盡的恨意。


    一旁看熱鬧的人勸道:“福貴啊,這次你師傅是吃了大苦,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原諒你的。不過你師傅是個人心軟的,你跪上幾日你師傅心一軟估摸著就能原諒你了。”


    福貴隱下臉上的不忿,悲悲戚戚地說:“我也是被人逼迫的啊,師傅也該體諒體諒我的苦處。”


    在場的都是人精,著其中的彎彎繞繞隻要一想就能想通,誰又真的信他的辯駁,有些人已經嗤笑出聲,“誰還強掰著你的嘴說去,這等忘恩負義的人,換做是我我可沒王三山那樣的好脾氣,隻把他驅逐出師門了事。”


    福貴麵色變了幾變,終究是忍了下來,經此一事他也說是長大了許多,再不是之前那個憨憨傻傻的福貴了。


    雀兒並不知福貴的心理變化,她已經坐在了王三山床邊,殷切地關懷著:“大叔,你感覺如何了?他們有沒有對你用刑?有沒有苛待你的飲食?你都瘦了好多。”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王三山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別哭,我這不是好好的出來了嘛,有嚴大人盯著,他們是不敢對我用刑的,倒是飯食上有一頓沒一頓的,不過是餓著肚子而已,沒進王府前遇到災年的時候,連觀音土都吃過,餓一頓怕什麽能撿迴這條命就已經是老天保佑了。”


    雀兒噙著淚笑道:“是啊,你終於是迴來了,不然沒您的庇佑,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王三山自從進了王府就沒再受過苦,這段時間的牢獄之災把他養了多年的肥膘都耗沒了,而且身體虧損了許多,稍微說一會兒話就有些氣喘,他接過福全遞過來的茶碗說道:“福全都跟我說了,你為了我屢次頂撞太妃,還被關了起來,真是難為你了,若不是你幫我,我恐怕早就死了,我還得好好謝謝你呢。”


    雀兒歪著頭,點著下巴說:“那大叔想怎麽報答我呢?我好好想想啊。”然後莞爾一笑:“不如大叔講將你的畢生絕學都教給我?”


    “行行行,把我壓箱底的絕技都交給你,不過你可不能餓死我這個師傅啊。”


    雀兒目中盡是欣喜,“就這麽說定了,您可不能藏私啊!”


    兩人又嘻嘻哈哈說了一陣,突然王三山皺了皺眉,似乎想到了什麽,“你如今在王爺身邊伺候著,可不能像以前那樣懶散,凡事都要多看多學,不懂的就問其他的人,萬不可擅做主張啊。”


    雀兒連連點頭:“是是是,我都聽您的。”


    王三山看她滿不在乎,又絮絮叨叨地說:“別把我的話當了耳旁風,你向來是個有主意的,我不過白囑咐你一番。你也別老往我這兒跑,讓人說閑話。”


    候在一旁的福全忙道:“王爺吩咐了,雀兒年紀還小不用拘著她,她想做什麽,隻要不出格都隨她。”


    王三山和雀兒相視一眼,都有些驚詫。


    王三山想的是,沒想到雀兒竟然這麽受寵。


    雀兒想的卻是,王爺果然體恤下人,知道她擔心王大叔,就下了這道命令,看來要好好地去感謝他一番。


    又坐了一會兒,王三山就開始攆雀兒了,“你都來了多久了,快迴去吧。”


    雀兒噘著嘴不開心地說:“王爺不說了嘛,隨我,我都多久沒見大叔了,這不想多陪陪大叔嘛。”


    王三山肅著臉訓斥道:“王爺是體恤我們做下人的,可我們不能恃寵而驕。王爺還在靈堂跪著呢,你倒閑逛了起來,快迴去吧。”


    一番話訓得雀兒淚水漣漣,她跟在王大叔身邊兩年多,王大叔從來沒對她說過重話,這會兒子心中委屈萬分。


    福全急忙上前打圓場:“王大叔莫急,雀兒年級還小,有什麽事情您好好說,她肯定會懂得,小姑娘臉皮薄,這訓哭了還不是您心疼。”


    王三山喝了一口水順順氣,歎道:“就是她年紀小,什麽事情都不懂,我才要好好教,省的她在王爺身邊闖了大禍。”


    雀兒擦擦臉上的淚水,情緒低落地說:“那我先迴去了,大叔你好好將養身體,我明天再來看你。”說完,就耷拉著腦袋出去了。


    王三山看她那副委屈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這小丫頭啊,有時候主意特別正,有時候又什麽都不懂,真是讓人操心啊。”


    福全接話道:“我看著丫頭聰明伶俐,不是那種糊塗的人,您啊就好好養著身子吧,說不定將來就要享她的福呢。”


    一番話說進了王三山的心坎裏,他忍不住地笑了起來:“你這小子到會說話,那就借你吉言了。”


    福全這馬屁可算是拍對了地方,又恭維了幾句才問道:“那福貴您打算怎麽辦,他現在還在外邊跪著呢。”


    王三山瞬間變了臉:“我沒有這樣出賣師傅的徒弟,我也明白他的心思,無非是覺得我必死無疑,想在太妃那裏賣個好,好給自己找條出路。可心壞了,可就救不過來了。”


    福全起身往門口走去,邊走邊說:“那我這就讓他走,省的您看見他鬧心。”


    出了門,福全就看見福貴跪在當院裏,正午的太陽越來越熾烈,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滴到了地上,前襟後背都快濕透了。


    福全暗歎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你就迴去吧,王大叔是不會原諒你的。就你做的那些事,換做別人早就把你打死了,如今你留著一條命還不趕緊夾緊尾巴躲起來!”


    福貴一臉的懺悔:“是我對不起師傅,我也不奢望師傅現在就原諒我,隻盼著師傅能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等師傅老了也有個養老送終的人。”


    福全嗤笑一聲:“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誰稀罕你的養老送終啊,就你這品行,若有一天你落魄了,還不把你師傅賣了?”


    福貴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心中暗罵福全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可臉上還是一片悲戚:“若我再做對不起師傅的事,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福全也懶得再跟他打嘴仗:“你愛跪著就跪著吧。”


    已經接近午時了,當值的人都下值迴來吃飯休息了,看到福貴跪在院子裏都指指點點地。


    福貴終究是臉皮薄,又跪了一會兒就一瘸一拐地走了。


    自從搭上太妃之後,他在院子裏的地位就水漲船高,還換了一個單間住著。此刻,他挽起褲腿給自己淤青的膝蓋上著藥,上著上著就怒從心起,忍不住砸了手中的藥。


    “老東西,你不原諒我我還不稀罕呢!你給我等著,等我飛黃騰達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前幾天他還被人爭相的巴結,一幫人奉承了,現在不僅門庭冷落,還丟了差事,如何讓他不惱恨!


    雀兒一進小院,雪澗就跟了上來,她幾乎趴在了雀兒臉上,問道:“徒弟,誰欺負你了,我替你出氣!”


    雀兒急忙摸摸臉,並沒有眼淚啊!


    雪澗說:“你臉上是沒有眼淚,可你腫得跟爛桃子一樣的眼睛出賣了你。”


    聽到動靜的雪晴立即就出來了,一看到雀兒的眼睛就說:“這可怎麽說的,出去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呢,怎麽迴來卻是一張哭喪臉,可是誰欺負你了?”


    雀兒沮喪地低著頭,“又那麽明顯嘛?”


    “有!”雪晴和雪澗異口同聲地說。


    雀兒不好意思地摸摸臉,“沒什麽,就是王大叔說了我幾句。”


    雪晴道:“王三山也是,你都到王爺身邊伺候了還敢訓你,可就逾越了。”


    雀兒急忙為王三山辯白:“王大叔也是為我好,怕我伺候不好王爺。”


    “行了行了,我們都知道你跟王大叔感情深厚,我也不說什麽了,你跟我來,眼睛腫成這樣,快用冰塊敷一敷,不然頂著這雙爛桃子眼睛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們欺負你了呢。”雪晴說完,就拉著雀兒進了房間,用手帕包了一塊碎冰遞給了雀兒。


    雀兒把冰包敷在眼睛上,涼絲絲的,舒服極了。她心中暗歎,怪不得好多小丫鬟都想往上爬呢,不說受人尊敬,這生活質量蹭蹭地往上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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