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已經大亮,刺眼的陽關透出洞口照在華蘭霏的身上,將她驚醒。她覺得身下軟軟的,比自己家中的大床還要舒服,動了動,也不打算起來,繼續睡覺。


    隻是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抬頭一看,果然不出預料的看見一張俊美的臉龐。抬頭看了下周圍,唰的一下她的臉蛋就紅了起來,此時的她像隻貓咪一樣躺在溫風颭的懷裏。


    想到自己用這個姿勢睡了一夜,除了羞澀之外,她居然還感覺到一股歡喜。


    不能讓他發現,華蘭霏心道,起身離開溫風颭的懷抱,那一刻,她發現自己心中很不舍。


    許久後,溫風颭眼睛動了動,緩緩起來。


    華蘭霏有些心虛的笑道:“你起來了。”


    溫風颭看了一眼外邊的天色,道:“走吧。”


    “嗯”,華蘭霏乖巧的點了點頭,走到溫風颭身前,準備繼續當他的拐杖。


    溫風颭覺得有些好笑,伸手彈了下她的額頭,大步走出。


    她微微吃痛,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跟上溫風颭的腳步,道:“你的傷好了嗎。”


    溫風颭輕輕點頭,“差不多了。”


    “太好了。”華蘭霏開心道,但是隨即又有些失望,痊愈的他自己根本不需要自己給他任何幫助。


    有時候,被自己喜歡的人需要,也是一種幸福。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在山裏中,山路曲折難走,華蘭霏越走越吃力,但是見溫風颭沒有停下的打算,也不敢開口。隻能像個委屈的小孩一樣,緊緊抓住溫風颭的一絲衣角,讓他帶著自己前進。


    走了許久,溫風颭突然停步,華蘭霏不解的看著他。溫風颭對她咧嘴一笑,像一個鄰家大哥哥,伸手指了指她的頭上。


    華蘭霏抬頭看去,隻見自己的頭上掛著一個青澄澄的大果子,開心的叫起來“是果子。”她從昨夜一直餓到現在,一看見大果子肚子立即咕咕叫起來。


    溫風颭摘下一片葉子,注入內力飛出,將那枚果子打落。


    華蘭霏傻傻的看著果子朝自己落下來,心中歡喜,心道肚子啊肚子,我們不用在餓了。


    隻聽“啊”的一聲,果子打在她的額頭上,她一下沒站穩摔倒在地上。抬頭看去,溫風颭已經接過那個果子,對著她發笑。


    她心中委屈萬分,當下就要哭了出來,卻見溫風颭將果子遞到她麵前。


    她“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看他。但肚子很不和適宜的又叫了一聲,臉頰有些發紅,伸手奪過溫風颭手裏的果子。背對著他狠狠的啃咬起來,仿佛這個果子就是那可惡的溫大莊主。


    之後兩人便在這棵樹下進食,吃飽了之後,華蘭霏感覺身上的力氣慢慢恢複過來,開口問道:“我們現在要去那裏。”


    溫風颭一指那山路道:“往那裏走,不用幾天就能到達無苛城。”


    隻有幾天嗎,她微微低下頭,眼神有些黯然。


    之後兩人繼續前進,華蘭霏依然抓著溫風颭衣角,兩人一前一後,漫步在這樹林中。


    華蘭霏感覺溫風颭腳步放慢不少,但是依然不肯放開他的衣角,她從小生長在宮廷中,那裏見過這樣原始麵貌的樹林隻覺得周圍一切都是新鮮的,野花,野果,蝴蝶,鳥兒。


    偶爾看到想吃的果子就叫溫風颭打幾個下來,她跑過去撿起來,溫風颭一個她一個,像個精靈一樣的在這邊森林中遊玩,仿佛忘記兩人被追殺的事情。


    溫風颭也不在意,陪她一路上走走停停。功力恢複後,在山林中,他的草木皆劍能發揮出巨大威力,根本不怕那些蒙麵人。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佩服自己的機智,遇到厲害的武功總會偷學幾招,天道門的六式隕陽決,劍閣的劍啟錄,苗疆的十二宮闕劍,雖然都隻會一招半式,但是這些年來也幫了解決了不少麻煩局麵。


    到了午時溫風颭找了一棵大樹,開始日常的午睡,絲毫沒有被人追殺的覺悟。


    華蘭霏也有些累了,溫風颭在樹下酣睡,她就在一旁癡癡的看著他的臉,想起這兩日的來種種,宛如做夢,仿佛眼前的人就像泡沫,一碰就碎。


    她走到他身邊,用食指戳了戳溫風颭,見他沒反應,以為他睡著。放下心來,輕輕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她喜歡這種能觸手可得的充實感,這讓她相信一切都是真實的。


    靠了一會,她覺得有些不舒服,又換了一個姿勢。


    這時,溫風颭終於動了,一把摟過她抱在懷中。


    她愣了很久,隨後臉頰發燙,心如小鹿亂撞,不明白他這麽做的意思。羞澀的問道:“你幹嘛。”


    溫風颭淡淡道:“你昨天晚上動了一夜,讓我沒睡好,今天就別動,就這麽呆著吧。反正我也當你是小孩子,這裏也沒別人,那些繁文縟節就別在意了。”


    “啊..,你昨天沒睡...”華蘭霏吃了一驚,臉色羞澀更濃。


    隨後又正色道:“我不是小孩了。”


    溫風颭不理她,隻是閉目酣睡。


    華蘭霏揪了揪嘴巴,隨後露出一絲小孩吃到糖一般開心的笑容,往他的懷中鑽了鑽,讓自己更舒服些。


    反正這裏也沒別人,她心中竊喜。


    要說溫風颭不動心,那是假的。但是在他眼裏華蘭霏確實和前世十五六歲的小孩差不多,加上她心智單純如白紙。溫風颭就把他當成自己妹妹一般的蘿莉看待,他一直認為作為一個正直的蘿莉控,不應該是想著推倒,而是欣賞這份純真的美麗。


    當然,要是這話被天道門那位聽到,肯定嗤之以鼻,提著劍問他,那你當年讓六歲的我對你又親又抱是在幹什麽。


    兩人睡了許久,溫風颭起來的時候發現華蘭霏還在自己的懷裏安睡,像隻乖巧的大型貓咪,他伸手一彈華蘭霏的額頭。


    華蘭霏睡夢中吃痛“額”了一聲,緩緩醒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溫風颭放下她的身體,起身朝前走去,華蘭霏收斂睡意,跟了上去,拉住他的衣角,兩人繼續向前。


    山中的清泉從石縫中流出,清冽甘甜,溫風颭和華蘭霏兩人就在這條剛剛發現的小泉旁洗漱。


    華蘭霏看著水中的自己,容顏清麗未改,隻是一頭發髻早已經雜亂一片,像個瘋婆子一樣。


    想到溫風颭這幾天一直看的都是自己這個模樣,不由的有些惱怒,對著水中倒影細細的整理起來。隻是宮廷發髻繁瑣複雜,她又沒梳子,結果越弄越亂,剛剛還有三分整齊的頭發,現在隻剩下十分的糟亂了。


    這時溫風颭緩緩道:“該走了。”


    “知道了。”華蘭霏惡狠狠的將一塊石頭丟入水中,將那個討厭的自己砸的水花四溢,不甘的迴到溫風颭身邊,拉著她的衣角繼續前進。


    但心中卻無時無刻都在思考怎麽整理自己的頭發,女為悅已者容,她自然不希望自己在他麵前是這般模樣。


    兩人走了一段路,天色已經開始昏暗,溫風颭找了一塊大樹停下來了。靠在樹上,對華蘭霏緩緩道:“你去撿的樹枝迴來生火。”


    華蘭霏乖巧的點了點頭,問道:“那你呢。”


    溫風颭淡淡道:“我休息下。”


    “你不是剛剛才睡過。”華蘭霏小聲的嘀咕道,但還是沒違背他的命令,隻是堂堂公主淪為拾柴丫鬟,暗暗抱怨他對自己不夠貼心。


    她也不敢走太遠,拾了許多細小幹枝迴去,迴去後她發現溫風颭不知道從那裏找了一堆柴火,已經升起了篝火。對比之下,她對自己手中原本還十分滿意小樹枝堆立即嫌棄起來。


    她將樹枝放到篝火旁,坐在溫風颭麵前,兩人隔著一堆火篝。


    想起自己這一路,除了拖累似乎沒有幫助到他什麽,而自己公主的身份在這個江湖大莊莊主眼裏也毫無吸引力,名節上自己更是一個寡婦,想著想著,心中不由有些淒苦,這樣的自己他又怎麽會喜歡,難怪他對自己一點都不體貼。


    思考間,就聽見一句對麵的溫風颭說了一句,“拿著”。


    隨後一個物件就朝自己飛來,華蘭霏一下沒反應過來,額頭又被砸中,那東西砸中她的額頭後,落在她的懷裏。


    她摸了摸額頭,拿起來一看,居然是一把木梳。木梳顯然是剛剛削成的,還帶著一股木頭的清香,雖然造型粗劣,但摸上去光滑無比。


    她心中頓時歡喜無比,笑道:“你那裏拿來的。”


    溫風颭淡淡道:“我剛剛削的。”


    聞言她心中更是甜蜜,剛剛那些淒苦和抱怨早就不知道去了那裏,輕輕的撫摸著這個簡陋的木梳,想象著他為自己細細削木梳的模樣,心中滿滿的都是幸福。


    隨後她拿起木梳,細細的整理起自己的頭發來,隻是她身為公主梳理頭發一直都有專門的女官。而此時山中也沒銅鏡,發髻也是複雜,她用她那粗劣的手法梳了半天也沒整理清楚,心中不由有些生氣。


    溫風颭在一邊看的想發笑,最後實在不忍看她糟蹋自己的那一頭美麗的秀發,對她招手道:“過來,我替你梳。”


    華蘭霏一喜,也不管那些女兒姿態,走到他身邊,將自己的梳子交給他,伏在他的腿上,將自己整個後背交給他。


    溫風颭伸手解開她頭上那些結在一起的頭發,將她原先的發髻打亂,才緩緩替她梳理起來。


    華蘭霏心中羞澀甜蜜歡喜,各種情緒交錯,說道:“你怎麽什麽都會。”


    溫風颭覺得有些好笑,也不迴答她,隻是替她梳理長發。


    過了一會,她又問道:“你剛剛用什麽削的那個木梳。”


    溫風颭淡淡迴答道:“碎風刀。”


    華蘭霏聞言一愣,隨後是滿心的歡喜,他是江湖上的叱吒風雲的豪俠,此刻卻為自己,他那把成名多年,人稱無敵的神秘碎風刀也不過是拿來為自己削木梳。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還有比這更令女孩子更歡喜的事情了嗎。


    梳了許久,終於把華蘭霏頭發整理清楚,卻見她已經睡了過去,溫風颭莞爾一笑,也靠在樹上休息起來。要他對一顆看上去十四五歲水靈靈的白菜動手,實在是難為他。


    半夜,華蘭霏迷迷糊糊起來,見自己趴在他的腿上覺得不夠舒服,又鑽進了溫風颭的懷裏才滿意的睡去。


    或許,在她眼裏,溫風颭才是那顆水靈靈的白菜。


    清晨,天亮,兩人起身,溫風颭將自己隨聲攜帶手帕撕成兩塊,給華蘭霏綁了個可愛的雙馬尾。


    華蘭霏左顧右盼,想找到一塊水窪,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溫風颭看她這樣,拔出名音雪的配劍給她當鏡子,那佩劍本來就清冽如雪,光可照人。


    華蘭霏照了半天,咧嘴一笑,對自己這個新形象十分滿意,兩人繼續前進。


    華蘭霏輕輕的拉著他的衣角,隻覺得這條路永遠不要走完才好,永遠和他在這樹林中自由自由。


    突然,溫風颭停下腳步,對她一笑,指了指她的頭上。


    華蘭霏抬頭,頭上果然有一個大果子,溫風颭動手打落,果子立即掉下來。


    有了上次經驗的華蘭霏,往後一退,果子在她麵前落下,被溫風颭接在手裏。


    她自信一笑,似乎在說我厲害吧。


    隨後腦袋一疼,一顆果子砸在她的頭頂,落在地上。


    溫風颭抿嘴一笑,輕輕搖頭,似乎在說,你還差的遠。拿起自己的果子一啃,朝前走去。


    華蘭霏委屈的掘了掘自己的小嘴巴,撿起屬於自己的果子,一手拉著溫風颭的衣角,一手吃著果子,緩步而行,跟著溫風颭後麵。


    默契在無言中,兩人像是相識多年戀人。


    兩人走了一會,溫風颭停步望著天空,眉頭微皺,林間的風拂過將他一頭青絲吹起。


    山雨欲來風滿樓


    華蘭霏朝他的目光看去,天空碧藍如洗,隻是遠處有幾塊烏雲。不解的問道:“怎麽了。”


    溫風颭收迴目光,往前走去,淡然道:“要落雨了。”


    語氣中,有著淡淡的哀愁和無奈。


    雨來的很快,唿嘯而至。


    溫風颭和華蘭霏在一棵大樹下躲雨,但是雨水還是透出樹葉的空隙落下,打濕了兩人。


    溫風颭靠在樹上,全身被雨打濕,他卻渾然不覺,隻是望著那漫天風雨出神,神色黯然。


    華蘭霏突然覺得心疼,心疼眼前的男人。她走到他的麵前,伸出她稚嫩的小手,擋在他的頭上。


    溫風颭笑道:“你幹嘛。”


    華蘭霏異常認真道:“替你擋雨。”


    哈,溫風颭輕輕一笑,將她拉入懷中,用自己的身體替她遮住了風雨。


    華蘭霏掙紮了下,就聽溫風颭道:“別動,就這樣。”


    華蘭霏安靜下來,她不是第一次在他的懷裏了,但是她感覺這次不一樣,她感覺這次她給了他安慰。


    大風大雨中,兩人相互依偎。


    “落雨了。”林蕭寒看著從列車窗戶落下的雨珠,微微出神,似乎想到了一個月前在蒼山旅遊區和那個女子分離的場景。


    那一天,也落著雨。


    列車的播音傳來播音小姐的聲音。


    “各位旅遊,前方是到站是荊門,請要下車的旅客提前準備好自己的行李。”


    荊門,到了嗎。林蕭寒收迴了思緒,從臥鋪上拿下自己的背包,經過三天三夜的路程,終於到達目的地了。


    林蕭寒跟隨擁擠的人流走出車站,旅客大多都是學生,成群結隊的討論著自己的新學校。


    是的,今天是開學日。


    林蕭寒默默的跟著人流裏,一人獨行,環顧著這個陌生的城市,心中有少許不安,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這麽遠的地方,跨越了半個中國。


    車站內,人流湧動,雨水也難以磨滅那些前來接收新生的學姐學長的熱情。


    藍嵐看了一眼坐在邊上發呆的閨蜜,有些心疼。


    自從這孩子暑假去完蒼山旅遊迴來,就丟了魂似得,老是發呆。連接收新生,都是自己死啦硬拽把她從發黴的宿舍裏扒出來。


    少女望著那漫天風雨,突然起身,朝車站外走去。


    藍蘭不由叫到:“許默默,你去那裏。”


    她不迴答,停在車站的門外,微微出神。


    她望著那漫天風雨,突然一步踏出,冰冷的雨水撲而來,打濕她的身體。


    她冷靜了許多,澆滅了心頭那不可能的幻想,半個中國的距離,又怎麽能輕易跨越。


    突然,雨停了,她抬頭,一把灰色的格子傘,擋在自己的頭上,遮住了那漫天風雨。


    她冷笑,又是哪一個來搭訕的男人,在他出現後,她便對周圍的男人有了自己難以理解的抗拒。


    “落雨了,共撐一傘,你會介意嗎”一個青澀男人的聲音傳來。


    我當然介意,她心中想到,想要奪過這個男人的雨傘,讓他在雨中淋雨。


    隻是在手握住那傘柄的那一瞬間,她突然一愣,因為這個聲音竟然是如此的熟悉,那個已經被澆滅的念頭又在她心中燃起,在這片大雨中瘋狂燃燒,她抬頭朝那個男人看去,眼睛再也離不開。


    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不正是這個一個月自己心心念念想著的人。


    林蕭寒.....


    相顧無言,淚水從她眼中流下,洗去雨水留在臉上的痕跡,他遮住了天上的雨,卻讓她眼中流下了雨。


    “你怎麽會在這裏。”她聲音顫抖的問道。


    他就這麽盯著她,眼中無悲無喜,隻有怎麽也化不開的柔情,將手中的物件交給她。


    她輕輕打開那張紅色的紙張,上麵寫著。


    林蕭寒同學,祝賀你被我校,荊楚理工大學錄取.....


    “以後請多指教了學姐。”他笑道。


    她看著他,腦中一片空白.....她想不到他會來,以考入自己學校的方式,來到自己身邊。


    他伸手摟住了她,將她擁入懷中,緩緩說出那三個字。


    “我愛你。”


    突然也不突然,在他出現的那一刻,他的心思她早已明白。


    “我愛你,不是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也不是在一個月的相處時,而是在分別那一刻,我知道,我愛你,如癡如狂,非你不可。”


    她靠在他的懷中,隻想這樣抱住一輩子。


    “我喜歡你,在旅遊中,我想念你,在兩人分離後,我愛你.....在這一刻。我被你感動無可救藥,也愛你愛到無可救藥。”


    雨停了,溫風颭緩緩睜開眼,臉上的水不知是雨還是淚,前世的一切已經像一個遙遠的夢,何況那段戀情最終也是以悲劇結束。


    林蕭寒,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溫風颭。


    溫風颭一彈懷中小蘿莉的額頭,華蘭霏立即吃痛驚醒。


    夏季炎熱,兩人雖然身體濕透,但也不感覺寒冷。華蘭霏迷迷糊糊的從他懷裏起來,看了看天空,突然驚喜的叫道:“你看,是虹橋。”


    溫風颭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天空中出現一條七色彩虹,雨過天晴後,看到一道如此美麗的彩虹,怎麽不令人心神雀躍。


    就連溫風颭,也微微一笑,心中的哀愁除去不少。


    林中大雨剛剛過,道路濕滑難走,不過兩人也沒走多久,溫風颭就帶著她走了一條曠闊的水路。


    水流不深,腳下皆是石頭,更重要是道路視野開闊,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條彩虹,華蘭霏歡喜至極。


    卻也疑問道:“我們為什麽又要走水路。”


    溫風颭望著這曠闊的水道,兩人在其中行走,顯眼至極。淡然道:“因為我想殺人。”


    華蘭霏一愣,朝他看去,見他臉上無悲無喜,不知道如何迴答。


    人並沒有讓溫風颭等太久,看著腳下微微抖動的河水,溫風颭問道:“你會騎馬嗎。”


    華蘭霏搖了搖頭,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問這個。


    但是很快她明白了,河道遠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七匹馬,馬上的蒙麵人策馬狂奔,馬蹄激起白色的水浪,看見溫風颭和華蘭霏後立即拿出一物射上天空,綻開一朵奇特煙花。


    隨後七人出刀,策馬朝溫風颭殺來。


    溫風颭看著那七人,無悲無喜。


    華蘭霏站在他的身邊,不懼不怕。


    “鏗鏘”一聲,溫風颭拔出名音雪的佩劍,劍光湧動,在空中舞出一個劍式,劍鋒朝下插入水中。


    名勝十劍----三潭映月


    蒙麵人的腳下的河水突然爆開,數條水柱衝天而出,宛如一一把把利劍,貫穿駿馬的腹部。


    刹那間,人驚,馬死。


    溫風颭長劍一運,從水中拔出,挑起一顆水中石子。長劍橫掃,拍在石子上。


    名勝十劍----柳浪聞鶯


    石頭被長劍拍碎,化成數枚碎石包裹著內力和劍氣破空而出。


    碎石速度極快,那些蒙麵人根本反應,被碎石穿透要害,紛紛斃命。隻剩下一匹完好無損的馬兒,奔跑而出,停在溫風颭兩人麵前。


    華蘭霏不是第一次看溫風颭殺人,但每一次都讓她驚訝。


    溫風颭看了一眼華蘭霏,見她穿著宮裙,把她橫抱而起,橫坐在馬上,自己坐在她身後。


    華蘭霏靠在他的臂彎裏,愜意無比,道:“剛剛那個人好像通知了別人,我們要逃嗎。”


    溫風颭輕輕搖了搖頭淡淡道:“他是在替我們通知援軍。”


    四十多歲的無苛城太守陳多一焦急在林中搜尋,一開始他還對來報訊的人保持幾分懷疑,但是那二人拿出宮廷樣式的發釵上麵又刻著公主的名字,若是置之不理,事後怪罪起來,他的太守職位也就到期了。


    直到在官道上看見了那遍地馬賊和商隊的屍體,他心中已經完全相信,從現場的痕跡推斷有人救了公主逃入這片山林中,但是他們搜索了一天,也沒找到,又下了一場雨,把為數不多的線索又給消去了,不由的心急如焚。


    正在他著急上火時,遠處山中突然飄出一朵奇特煙花,這讓他如同在黑夜裏看到了一絲光明。


    另一邊,蒙麵人首領看著那飄出的煙花,眼中盡是不甘,他的手下匯報古苛城的兵力已經進入這山中,如果在不退出,就算抓住了公主自己也難以脫身。


    辛苦謀劃數年,終於找到這個機會,居然被一個人年輕人的攪局,怎麽讓他不怒。


    但怒歸怒,性命總是最重要,當下吩咐手下尋找隱秘的小路撤退。


    華蘭霏靠在溫風颭的懷中,欣賞著天空中的彩虹,和雨後的山林,一路上和溫風颭說說笑笑,簡直是她夢寐以求的日子。和自己心愛的人,共騎一馬,踏遍千山萬水,共賞天下風光。


    說著說著,她有些累了,便靠在溫風颭的懷中輕輕睡去。


    馬兒走了許久,溫風颭突然停步,看著腳下微微抖動的河水,看了看懷中熟睡的華蘭霏。


    要分別了嗎,望著懷中女子,他發現自己是這般的不舍。


    不久之後,四十多名全副武裝的兵馬來到溫風颭的身前,為首的除了太守陳多一,還有名音雪和名戰。


    溫風颭對著名音雪一笑,隻見她看著他懷中的華蘭霏,用古怪的口吻道:“不愧是溫莊主,音雪還一路上還擔心溫莊主,看來是多慮了。”


    溫風颭尷尬一笑,不知道怎麽迴答。


    陳多一看了看躲在溫風颭懷中熟睡的公主殿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更不清楚溫風颭的身份。但這一路來所見到的屍體,讓他不敢小瞧眼前這個男子。還好他的這些手下都是心腹,當下心中決定無論如何今天看到絕對不能宣揚出去。


    公主殿下,可是寡婦啊。


    當下他立即下馬,跪地道:“屬下救駕來遲,請公主殿下贖罪。”他一跪,他的那些手下也全都跪下,名音雪和名戰雖是江湖人,但也下馬拱手拘禮。


    溫風颭看著眼前這些跪下的人,伸頭一彈華蘭霏的腦袋。


    這一幕,讓陳多一眉角一抽。


    那可是華國唯一的公主啊。


    華蘭霏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笑吟吟的看著溫風颭。


    隻聽溫風颭淡淡道:“接你的人來了。”


    華蘭霏的笑容立即凝固在臉上,隨後消逝而去,麵色蒼白的轉頭看著那些跪在自己麵前的軍士。


    要分別了嗎,這一刻她的心好痛。


    溫風颭輕輕放下她,策馬到名音雪麵前,見她一臉惱怒的看著自己,而她胯下騎得居然是自己那匹在救公主時候遺落下來的馬兒,知曉她是為自己找迴,心中一暖。將手中長劍遞到她的麵前道:“還你,我沒讓它沾上一滴那些人的血。”


    名音雪接過長劍,道:“劍本來就是拿來殺人的。”


    溫風颭笑道:“你送我的,我舍不得。”


    名音雪臉色的怒色消退了一些,道:“花言巧語。”


    華蘭霏看著兩人打情罵俏,心中一痛,仿佛被人奪走了最重要的東西,但對比之下,她發現,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對江湖俠侶。


    名音雪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也朝她看來,兩人目光在空中交接,似乎都感覺到了對方身上的敵意,在空氣濺起無數火星。


    身份兩異的兩人都看對方不舒服,因為她們兩個都在對方身上看到自己沒有的優點。


    名音雪身材高挑,英氣十足,容貌更是清麗如若,比華蘭霏故事中聽到的江湖女俠客有過之無不及,而故事中這些女俠客往往都會遇到一個江湖豪俠。最後兩人結為夫妻,仗劍天下成為人人羨慕的俠侶。隻是他們越是登對,華蘭霏心中就越是不舒服。


    而在名音雪的眼中,華蘭霏出身高貴,美麗動人,或許在溫風颭看來她還太小,但是名音雪卻覺得這種嬌小可愛的女子更得男子喜歡。想起溫風颭和華蘭霏兩人在這山林中孤男寡女的度過了幾天,她心裏怎麽也舒服不起來。


    這時陳多一走到溫風颭身前,道:“多謝壯士,不僅通知老朽,還救下公主,請問壯士姓名我好上書朝廷,獎賞於你。”


    溫風颭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溫風颭。”


    “原來是溫公子。”陳多一笑道,隨後看了一眼公主殿下,繼續道:“此處並不安全,我們還是快些把公主殿下送入無苛城吧。”


    溫風颭點了點頭,道:“隻是公主身穿宮裙,不便騎馬,你們又沒帶馬車。”


    陳多一也大感尷尬,他帶來的人都是男子,又不能讓公主殿下走路。


    溫風颭轉頭看了一眼,正在一旁對視的兩人,笑道:“那就讓名姑娘和公主共乘一騎吧。”


    兩人一愣,同時脫口而出,“什麽,和她”


    就這樣,原本敵視的兩人,親密的騎在一匹馬上,隻是兩人低語之間有多少暗流湧動,溫風颭就不知道了,因為他早已經離的有多遠就多遠了。


    溫風颭遠遠的看著兩人嬉笑的模樣,暗道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莫名其妙的想著以後苗鈴和名音雪兩人相處的日子。


    一個是一言不合就拔劍相向的江湖女俠,一個是深諳各種蠱術愛吃醋的苗疆聖女,這兩人湊一塊.....


    想著溫風颭不由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這時太守陳一多走到溫風颭身邊道,“溫公子年輕有為,又立下大功,到時候隻要公主在皇上麵前美言幾句,溫公子肯定是平步青雲啊。”


    溫風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戲謔的笑容。


    這讓陳一多心中一寒,仿佛被人看透了心中所想。


    溫風颭笑道:“血沙三百人殲滅之功以及救駕之功,太守若是喜歡盡管拿去,沒人和你搶。”


    “這...”陳一多心中震驚更多的是驚喜,卻猜不出溫風颭的真正想法,臉上卻一副為難的樣子,“無功不受祿,陳某隻出了一份綿薄之力,還是溫公子派人通知才有這份機會,怎麽敢.....”


    溫風颭知曉這類人的個性,天下掉的餡餅他們反而會懷疑有毒,拿出一枚令牌丟給陳一多,道:“這是溫某的景羅令,溫某是江湖中人對廟堂為官毫無興趣,今日種種隻要陳太守的手下守口如瓶,溫某和公主還有名家都不會多嘴。將來若是溫某有需要陳太守幫助時,會找人攜帶一模一樣的令牌來找陳太守,隻要到時候陳太守記得這份情,給予適當的幫助就行。而名家行商天下,若是路經無苛也請太守多家照拂。”


    見溫風颭話已經說的這番明白,陳一多也不在裝聾作啞,道:“那就多謝溫公子,來日若有需要,隻管來找本官,隻要不觸動華國律法,本官必定全力以赴。”


    說完看了一眼,遠處和名音雪拌嘴的華蘭霏,問道:“不知道溫公子和公主殿下....”


    溫風颭冷笑道:“曆史以來為了遮掩皇室醜聞,暗地裏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我想也不多介意多一個陳太守。”


    陳一多也不是蠢人,立即道:“本官明白,本官明白。”


    幾人走出樹林迴到官道之上,官道之上早有大部隊等候,陳多一下令召迴各處搜查的隊伍,帶領自己200多人的大部隊找了一輛馬車,護送公主迴城。


    溫風颭也與他們一起迴城,他們離無苛城其實已經不遠,當天夜裏便到了無苛城。


    到了無苛城,陳多一自然對他們禮遇非常,讓溫風颭和公主一起住進了太守府。溫風颭也沒拒絕,陳多一這枚棋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用上,交好一下也沒什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溫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悅來悅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悅來悅往並收藏溫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