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西的目標是德國國會大廈。這是一座采用了古典主義風格,卻又融合著現代氣息的巨大建築。


    1871年普法戰爭勝利後,威廉一世時期開始興建的,大廈從選址,征集設計方案,直到落成,過程長達20餘年。光是設計方案的確定就曆時10年,最後於1882年選中法蘭克福的建築師保爾?瓦洛特的新巴羅克———文藝複興鼎盛時期風格的設計方案。隻不過在建造時,因為大會場的支撐牆的強度不足以支持它的那個大拱頂,所以德國人不得不把原計劃中傳統的岩石拱頂改成了鋼鐵和玻璃拱頂以減輕重量。這種做法倒是讓國會大廈擁有了一種特殊的融古今於一體的風味。


    事實上,自從著名的“國會縱火案”之後,這裏就再沒有召開過議員全體會議了。希特勒甚至還一直保留著火災破壞的一些痕跡,好用來給德國年輕人做“愛國主義”教育。現在,這座建築,事實上已經成為了法西斯德國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了。


    “普魯士是萬惡之源!”這是英國首相丘吉爾的原話。達西也非常認同這一點。他的父親,老達西先生,曾經在皇家海軍的鐵公爵號戰列艦上服過役,親身參加過日德蘭大海戰。老達西先生經常和兒子談起自己的經曆,談話時每每都會流露出對普魯士的敵對情緒。這種情緒也影響了達西。炸掉這個普魯士的象征對達西來說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國會大廈這個目標很好找,它就在哈威爾河的一個彎角的南岸上,在它的西南邊還有一大片綠地。從空中看去,相當的顯眼。


    就在達西在對著國會大廈的轟炸航線上漸漸降低高度的時候,美國人的b-24已經開始投彈了。第一波的轟炸機的彈倉裏滿是高爆炸彈。這些炸彈將用來掀開建築物的屋頂。然後跟隨在後麵的第二波轟炸機會接著投下燃燒彈,把一切能夠點燃的東西都點燃。


    這種做法源自英國人的經驗,英國人正是靠著這種手段,幾乎把漢堡炸成了白地。當得知美國人也打算拿城市練練手的時候,英國人就毫不藏私的把這種經驗貢獻出來了。


    許多年以後,達西曾這樣向他的孫子講轟炸的事情:


    “兩千餘架轟炸機一起投彈的場麵極其壯觀,每架轟炸機都投下了一長串的炸彈,無數大大小小的炸彈翻滾著自天而降,密集得就像雨點一樣。從空中望下去,可以看到這些炸彈越變越小,直到你幾乎無法用肉眼看到它。好一陣子之後,你會看到,在你已經飛過去了的地方的地麵上,會突然的開出一朵橘紅色的小花,緊接著,沿著你的航跡,一長串的花朵就會在一瞬間綻放開來,真是美極了,也可怕極了。”


    “美極了”這種看法當然隻能是投炸彈的美國人和英國人才會有的看法,那些呆在地麵上的德國人可就沒有這樣的閑情逸致了。


    當時身為一名高射炮手的喬納斯後來迴憶說:


    “以前柏林也遭到過轟炸,所以在頭一天,看到那些宣傳傳單的時候,我並不是十分在意。是的,我們此前已經知道漢堡發生了什麽。但漢堡隻是漢堡。我們可是柏林,我們的防空力量可不是漢堡能比的。別的不說,就我們操控的那種128毫米口徑的高射炮,就比漢堡多得多。


    空襲警報響起來之前,我們就已經在炮位上了。然後敵人出現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的轟炸機,密密麻麻的塞滿了天空,簡直就像是蝗蟲一樣。敵機太多了,我們簡直都不用刻意去搜尋目標了,隻需要不停的開火就得了。


    我們的戰術是在3-4秒之間,所有高射炮以最快速齊射,打出一個240米範圍的正方形“彈幕”,以便給來犯敵機造成最大程度傷害。這一招相當的管用,我就親眼看到,一架轟炸機一頭撞進我們打出的彈幕裏,立刻被撕成了粉碎。


    但是敵機還是太多了,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炸彈落了下來,城市裏到處都是火焰和濃煙。在我的耳朵裏,炸彈爆炸的聲音,房屋倒塌的聲音,火焰燃燒的聲音響成了一片。我們拚命的反擊,突然,一顆大炸彈落了下來,砸在距離我們的防空炮塔不過四五十米的地方。我覺得眼前一黑就暈倒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空襲已經結束了,軍醫在和我說話,但我聽不見他說啥。我想站起來,但完全使不出力氣。後來,我恢複過來之後,到了防空炮塔外麵,看見了一個直徑足足有30多米,深度足足有20米的大彈坑。那就是那枚炸彈留下的……”


    一顆又一顆高射炮彈在達西的蘭開斯特轟炸機前後左右不斷爆炸,就在他的右前方,一架蘭開斯特中彈了。那顆88毫米高射炮的炮彈,直接將這架飛機左的機翼切去了一大截。這架飛機趕忙胡亂的扔掉了炸彈,並且努力地想要維持飛行。然而,整架飛機還是不可挽迴的向右傾斜翻轉。顯然,這架飛機沒救了,機組人員已經開始跳傘了。


    但是達西對這些全都視而不見,他緊緊地盯著他的目標:“就是現在,投彈!”


    重達5.4噸的高腳櫥巨型炸彈從彈倉裏被拋了出去。飛機立刻輕了一大截,坐在裏麵的人都有一種猛地向上一跳的感覺。達西穩住飛機,開始迅速爬升。尾機槍手詹姆士則緊緊地盯著那枚正在下墜的巨型炸彈。


    那枚高腳櫥準確的命中了目標,它從國會大廈大拱頂的旁邊鑽了進去,然後猛烈的爆炸開來。國會大廈雖然堅固,但在高腳櫥的打擊下,仍然是脆弱的。在爆炸的煙火中,它靠近哈威爾河的小半邊都倒塌了,巨大的穹頂傾斜了過來,似乎隻要有一陣風吹過來,它就會滾落下去。


    “幹得漂亮!機長,你準確的命中了它!就像在特羅姆塞港林根峽灣那樣漂亮!”


    ……


    這是一座坐落於柏林動物園附近的小學。轟炸開始前,小學數學教師漢娜正在教室裏給4年級的孩子們講授四則運算。這時候,空襲警報響了起來,漢娜馬上停止了講解。她把教鞭輕輕的放在講台上,對孩子們說:“現在請大家有序的離開教室,前往大操場旁邊的防空洞口。”


    也許是因為在此之前,學校已經進行過很多次的撤退演練了;又或者是漢娜老師臉上鎮定的笑容安撫了大家,所以孩子們倒也沒有慌亂,就像以前一樣一個接一個的從教室的前後門裏快步走了出去。


    看到所有的學生都離開了教室,漢娜也走出了教室,還順手把教室門給帶上了。當然這樣做其實毫無作用。


    漢娜所在的班級在二樓,當她來到樓梯口,看到校長沃爾夫岡已經站在那裏指揮了。樓梯在緊急疏散的時候是最危險的地方,急於離開的學生很容易在這裏發生踩踏事件,這是有血的教訓的。


    好在平時的訓練起到了作用。大家秩序井然的離開了教學樓,排著隊,一路小跑來到了大操場的一角——防空洞的洞口就在這裏。


    這是一個挖好沒多久的不大的防空洞,入口很窄。學生們排著隊伍開始依次進入防空洞,沃爾夫岡校長和漢娜,還有德文老師莎賓娜,以及美術老師布麗塔等幾位女教師(隨著戰爭局麵的惡化,學校裏已經沒有男老師了)一邊維持著秩序,一邊不時擔憂的抬起頭四處張望。


    當第一架轟炸機出現在老師們的視野裏的時候,孩子們都已經進入了防空洞。於是大家也趕忙鑽了進去。


    防空洞的大門被關上了。孩子們在裏麵倒不是特別緊張。因為,防空洞裏接著有電燈,並不是一片漆黑。一開始,一些皮猴子們還把這當成了一種難得的娛樂。


    但不一會兒,大地就開始劇烈的晃動了起來,接著他們頭頂的燈眨了一下,也滅了,孩子們都驚恐的尖叫起來。好在布麗塔及時的打開了手電,手電的光芒讓驚懼中的孩子們安靜了下來。


    大地還在不停的顫抖,灰塵、水泥碎片不斷地從洞頂灑落下來。空氣中滿是灰土的味道。漢娜把兩個最小的女孩子抱在懷裏,默默地祈禱。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年,也許是一個世紀?反正時間長的可怕。漢娜不禁想起了一種受到批判的猶太物理學的理論。一個猶太人居然揚言說時間的長短是可以改變的。這是多麽的可笑,他的這種理論在那本叫作什麽……哦,叫作《反對愛因斯坦的100位科學家》裏麵被駁斥得……但是現在,漢娜卻覺得這個猶太人的想法似乎也有一點道理。


    漢娜搖了搖腦袋,好像要把這種離經叛道的想法從腦袋裏搖出去。現在,震動小多了,看了轟炸接近尾聲了。果然,又過了一陣子之後,一直守在防空洞門口的沃爾夫岡校長就帶來了警報解除的消息。


    漢娜帶著孩子們離開了防空洞。洞外的空氣比洞裏麵的好像還要渾濁,充滿了硝煙的味道。使得漢娜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老師,”一個孩子拉了拉她的手,“我們的教學樓到哪裏去了?”


    漢娜抬起頭向著教學樓的方向張望過去,透過硝煙,她看見,教學樓不見了,在哪裏隻有一個大坑。


    “老師,老師,”又有一個孩子拉了她一下,“你看,那裏有一隻好可愛的大貓呀!”漢娜轉過頭,看見一隻老虎正懶洋洋的向著這裏走來。


    “都到我的身後去!”漢娜張開手臂,把孩子們擋在後麵。沃爾夫岡校長也舉著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見來的半個凳子衝了過來。


    但是,那隻老虎似乎對他們並不感興趣,它大搖大擺的從漢娜的跟前走了過去,一直走到前麵的街道拐角,然後轉了個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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