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無彈窗免費!他低著頭,走過兩條街,尋得一陰涼之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著雖然離‘6村’隻有十來日路程,但此刻身無分文,已是寸步難行。即便楚州城再是大唐的龍興之地,他已沒了閑逛的興致,懊惱地端坐在地上不停想著法子。


    不知不覺,天色已晚,街上行人漸少。6承空肚子已餓的咕咕直叫,隻得拿定主意,尋思楚州城中是否有店家招工,先湊齊盤纏再上路。


    夜晚的楚州城,燈紅酒綠,直讓6承空眼花繚亂。走在河邊的街道,也不知上上下下多少座橋,仍見不到盡頭。站在橋上,隻見河麵波光蕩漾,今夜的月雖明亮,但6承空卻感受到了身在異鄉的陣陣冷意。想著這一路雖也風餐露宿,卻還沒有落到這般身無分文的地步,不禁感歎萬分。


    楚州城正中有一條街道名為“靈溪道”,此道臨江而建,街道邊全是酒樓茶肆,在此出入之人無不是雍容華貴,酒樓中是夜夜笙歌。6承空正坐在此處,低頭看了看寒磣的自己,也隻得苦笑。他一邊走一邊問,可沿途店家都不再招人。


    走出靈溪道,模糊見著遠處河岸上人來人往。待走到近處,原是楚州運河的碼頭。雖是夜晚,河岸邊仍然停滿了船隻。


    楚州之地,河湖星羅密布,前朝就以楚州為中心建起了大運河,岸邊種滿了楊柳樹,交通可謂四通八達,天下所有商賈都匯聚於此,所以民間才有了‘江淮之地,富甲天下,莫非楚州’的說法。


    看著來來往往搬運貨物的人,6承空走了過去,找到一掌櫃模樣的人問道:“掌櫃的,還缺人嗎?”


    那人不停對那搬運貨物之人喊道:“快一點!”


    “你……就是你,把這幾包送到張老爺家!”


    “你們趕緊的!”


    那人過了好一陣才迴過頭匆忙看了眼6承空,說道:“要幹就快!”緊接著,指著遠處一艘停靠在岸邊的船,說道“去把那船上的東西背下來,跟著他們……看見了嗎?就是那群人,送到張老爺家去!”


    6承空正想問工錢,那人見6承空仍不動身,雙眼一瞪,急道:“還不快去!”說完,又急著去催促其他人去了。


    工錢再少也是錢,6承空終是見到了湊齊盤纏希望,急忙跟著工人跑過去搬了起來。


    來迴幾十趟,也不知過了多久,這一船貨物終於搬完。6承空與眾人一起癱坐在地上,看著天邊已泛起亮光,原來自已己忙活了一整夜。


    那掌櫃的翻著手中的名冊,來到眾人麵前,每人了十多個銅板。6承空哪還敢嫌少,急忙把銅板裝進小布袋中,藏進了胸口的內衣裏。


    “明晚還有活,別怪我沒告訴你們啊!”這掌櫃也不看眾人,邊說邊走了。


    “掌櫃的!”6承空急忙追了上去。


    那人不耐煩的停下腳步,問道:“怎麽了?”


    “有沒有地方……睡覺?”6承空低聲問道。


    “前邊啊!”那人指了指城內,說道:“那邊全是客棧!”


    “我……”6承空拿著剛剛到手的幾個銅板,苦笑著說道:“有沒有不要錢的……地方。”


    那人這才看了看6承空的打扮,才想起他原是搬運貨物之人。一拍自己腦袋,輕蔑的笑道:“你看我這眼神……你嘛,看到那艘貨船沒?這船這幾天都停在這裏,貨倉裏可以睡,明天早些來!”說完就快步走開。


    6承空想著這些個銅板也隻夠買幾個饅頭,看樣子得幹上個把月才湊得齊盤纏。於是走到河邊捧起水喝了幾口,也顧不得肚餓,能省則省,等睡起來再吃也行。他走到船艙,才現裏麵已經睡滿了在碼頭搬運貨物之人。6承空找了半天才現一處尚可躺下的空地,便蜷縮著睡了下去。身旁之人挪了挪位置,幷不理會他。


    待睡下後,6承空吸了吸鼻子,空氣中滿是人身上的汗臭,地板上還有陣陣魚腥味,兩者混合在一起,聞得幾下,頭就了暈。他摸著懷中的幾個銅板,心想:暈就暈吧,暈了反倒好睡覺……


    沒幾時,便也睡熟過去。


    醒來時周圍已經沒了人,6承空趕緊爬起身,摸了摸懷中的錢袋,覺昨夜那幾個銅板還在,這才舒了口氣。


    6承空披上衣服趕緊跑出貨倉,站在船上往下看去,隻見運河兩旁修葺得整整齊齊,岸邊楊柳隨風飄蕩。此時已是午後,陽光灑在清澈的河麵上,不由感歎:這大唐的運河,還真是壯觀。


    岸上已有工人開始搬運貨物,6承空在岸邊買了個饅頭,三兩口吃完就趕緊跟了過去。


    “你不是楚州人?”身旁一黝黑的工人問道。


    6承空肩上扛著貨物,答道:“我從陵州而來。”


    那人聽後直是吃驚,看著眼前這人模樣雖是狼狽不堪,但也不像在碼頭做苦力之人,怎麽會從千裏之外跑來此處做散工,於是問道:“陵州距楚州可有千裏啊!小兄弟來此處有何事?”


    6承空這一路走了將近一年,磨壞三雙鞋,可算是走遍了半個大唐。此時想著這一年時光眨眼就過,無奈說道:“我本是去明州,可錢袋昨日被人偷了去,隻得在此賺些盤纏。”


    旁邊又一人哈哈笑道:“看你這模樣定是沒出過遠門,都說楚州富甲天下,這裏的小偷與騙子,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張四,別搗亂!”黝黑那人阻道。


    “王哥,都說河岸邊上的姑娘個個都水靈得緊,你可曾見識過?”張四自是與王哥熟稔,搬著貨便開起了玩笑。


    “水靈倒是水靈,就他娘的太貴!隻怕咱們搬上一個月的貨,就連瞧都瞧不上一眼。”張四哈哈笑了起來。


    6承空聽著這般粗俗的玩笑,就不再接話。


    楚州城已被運河隔成兩半,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獄。


    運河那旁,夜夜笙歌;運河這邊,臭汗如雨。


    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6承空在未來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學生,來到這個世界,身為‘生徒’,不需賦役,不愁吃穿,聽聞的大唐國是那太平盛世。可這一路才見識到了什麽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6承空還記得陵州不遠處的和州,才走到城外就見著無數百姓的土地被當地貴族逼著賤賣。這些人雖沒了土地,卻仍要繳納賦稅,一家老小不得的不淪為佃農,在原本自己的土地上耕作,卻隻能勉強填飽肚子。在晉縣、西縣、立州、申州,6承空所見更甚於和州,由於賦役日趨苛重,不少百姓無力負擔隻得棄田而逃,已至當地戶籍失實。當地仕官竟采取攤派的法子,把逃亡百姓的賦役分攤到未逃亡的百姓身上,引來的隻是更多的流民餓死路邊。


    這一路瞧來,6承空不由得問自己:“這難道就是世人口中所謂的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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