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這個世界再怎麽亂,陸承空心裏隻有一個想法:迴家。


    他想明白了整體與個體的關係,也就有了思路。找出一張白紙,平鋪在桌麵上,拿筆從中間畫了一條豎線,把白紙一分為二,左邊最頂上,寫著“相同處”;右邊最頂上,寫著“不同之處”。


    這個世界與未來的相同處在於:語言一樣,模樣一樣,自然規律一樣,物種一樣,並且還有一段曆史是和未來大致一樣,那就是秦朝一統六國。


    陸承空又翻箱倒櫃,終於找到了記載著各國製度的書,上麵寫著大唐國是三省六部製,大明國建內閣。也就是說,這些朝代,即便是同時出現,製度也並無差別。


    而不同之處在於:朝代,年份,地理位置,各種人名。至於各國的政治、經濟、文化,陸承空沒有親自了解過,也無法立即下結論。


    他把紙上的線索來迴看了兩遍,得出了結論:雖然這個世界是無奇的混亂,每一個元素都錯亂了時空。但似乎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聚集起來,融合在一起,形成了這個以“龍江”為核心的世界。雖然無法用科學的角度來解釋,但這一切又顯得是那麽自然,如同水到渠成一般。


    這股無形的力量又是什麽?


    陸承空已有些頭疼欲裂,一個連接一個的問題,無法解答,卻又源源不斷的湧來。


    思索到了這個地步,陸承空原本不安、恐懼的內心,竟然生出幾分好奇。他在試想,這三個朝代,各領風騷數百年,如今齊聚一堂,將會擦出怎樣的火花?


    不知不覺間,時至淩晨。陸承空打了個哈欠,困意十足。他爬上床,蓋上被子,對自己說道:“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隻有活下去,才有機會迴去。”


    ……


    次日清晨,陸承空睜開雙眼,依舊平躺在床上,遲遲不願起身。雖然昨晚想了一夜,給出了無數個莫名其妙的理由,但要自己徹徹底底地接受這個世界,談何容易?


    “承空,起來吃早飯。”陸良在門外敲門。


    陸承空一刻都不想見到他的“父親”,兩人獨處一室時,是說不出的別扭,這些日子,就連正眼對視都做不到。


    “承空?”陸良又加大了幾分敲門的力道,擔心他的兒子還未痊愈。


    “我……我還要再睡會,別管我。”


    “飯菜在桌上,定要趁熱吃了。軍府有要事,我晚上就不迴來了。”陸良吩咐完後,便大步走出了房門。他本就是個粗人,雖然發覺自己的兒子有些不對勁,但以他的見識,絕不會相信這等離奇的事,更不會去胡思亂想,隻當他是大病未愈。


    待陸良走出家門,陸承空才慢慢從床上爬起來。他雖然肚餓,但卻毫無胃口,洗漱幹淨後,朝街上走去。


    “我要去哪裏……我要怎麽才能迴家?”陸承空毫無頭緒的在街上遊蕩,在來來往往的人潮中,根本不知去向何處。他一臉落寞,神情恍惚,一會走向東邊,一會又朝西麵走去……


    時至午後,陸承空雙腿發軟,口渴難耐,於是走到了河邊,捧著清水喝了幾口,便一屁股坐在河岸邊上,看著對岸林立的小店,出了神。


    “酒……酒。”


    他看著店外的招牌,忽然站起身,雙眼恢複了神采,提起衣擺,快步衝了過去,心裏暗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用酒能證明,這個身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店小二,給我來壺酒!”陸承空已是急不可耐,挽起袖口,從懷中掏出幾個銅板,一股腦的丟在桌上,焦急道:“快,快上酒!”


    “這位客官,不知你想要哪一種酒?本店有……”


    “別囉嗦,哪一種酒度數高,就上哪一種!”


    “度數……度數是何物?”店小二一臉疑惑,聽不明白這個詞語。


    “這……這個我也說不清楚。”陸承空猛地拍了拍頭,一邊看向地上的酒壇子,一邊伸手比劃道:“就是喝了容易醉的酒!把你們店最濃,最烈的酒快給我上來!”


    “明白了,客官稍等。”店小二轉過身,一臉的笑意瞬間變成了輕視。他見著陸承空一臉斯文,便以為他是一個儒雅之人。可沒想到一進店裏,不僅言語粗俗,更像是一個嗜酒如命的酒鬼。凡是來店中飲烈酒之人,輕則爛醉如泥,重則大發酒瘋,對此類酒鬼,又怎會有好感?更何況陸承空還沒喝酒,就已經語無倫次,店小二一邊打酒,心頭一邊念道:“大白天的,就遇上酒鬼,真是晦氣。若是醉了,吐得一地都是,我又得花不少功夫。”


    片刻,店小二把一壺酒和一個酒杯放在陸承空麵前,道:“這位公子,可還要下酒的小菜?”


    “不要,不要!”陸承空直盯盯的看著桌上的酒,揮手示意店小二別打擾自己。


    “不僅是酒鬼,還是個窮酸書生。”店小二轉身離去,嘴裏低聲罵了幾句。


    陸承空揭開酒壺的蓋子,放在鼻端前,一股辛辣之氣是猛然衝擊麵部,又辣又疼。雖然還沒喝下去,隻覺自己的整個胸口如同火燒一般。他一臉苦色,皺起眉頭,不停咽著口水,自言自語:“這酒還真烈!”


    此刻,在他腦中,浮起了兒時畫麵。


    自從記事起,陸承空的爺爺就在再三叮囑他,陸家有一條祖訓:決不能飲酒。陸承空那時還小,傻乎乎的跑去問母親。母親隻是拍了拍他的頭,說道:“既然是爺爺的吩咐,就一定要記住。”小孩子自然不會多想,加上酒的味道又是臭烘烘,陸承空也就沒想過去喝酒。


    隻是長大後,在同學間的聚會上,自然少不了飲酒。起初,陸承空依舊堅持不喝酒。但聽多了“不喝酒,又算什麽男人?”的話後,終於有一日,他實在頂不住旁人的慫恿,拿起酒杯,心頭暗道:“隻是偷偷喝一口,不礙事……隻要我不說,爺爺又怎會知道?”


    “幹了!”陸承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隻覺一股辛辣無奇的熱流湧進胃裏,“喝酒……也不過如此嘛!”可他還沒來得及放下酒杯,全身的皮膚瞬間發紅,是奇癢無比。緊接著,頭疼欲裂,像是一個氣球在不斷脹大,就要崩開。意識漸漸模糊,唿吸急促,四肢不停的顫抖,腳一軟,就晃晃悠悠的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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