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休息了三天,陸承空吃飽喝足,終於恢複了不少力氣。他偷偷活動了手腳,確信已能正常行走。這日午後,他趁陸良與龐安都不在屋內。悄然爬起身,披上外衣,推開房門,來到了屋外。


    這是他第一次“接觸”這個陌生的世界。


    雖然時代不同,但樹是樹,雲也是雲,此刻的世界,瞧上去,還是原來的那個世界。但當他看到眼前這一切,才發覺原來天可以這麽藍,樹可以這麽綠,沒有了汽車“滴滴滴”的喇叭聲,世界是那麽的清淨。這樣的清淨,能讓一個緊張的人瞬間放鬆,不再去想世俗的煩惱。


    但陸承空放鬆的狀態,隻存在了一刹那。待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後,便仔細的打量起周遭的一切。


    這是一間不大的小院,四麵立著青磚圍牆,院中不過四間帶門的屋子。陸承空不敢亂走,見著院中有一盆清水,便小心翼翼的湊了上去。當他伸直了腦袋,看清了水中的倒影後,不由嚇了一跳!


    這人……這個陸承空,居然和自己一模一樣!


    他不敢相信,更是瞪大了雙眼,又看了一陣,但無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確定是自己原本的相貌無疑。


    原本,陸承空以為隻是靈魂穿越或者重生,借用了旁人的身子,湊巧碰上了一個同名同姓的人。可萬萬沒想到,就連樣子也都一模一樣。見到了這樣的異狀,他呆在了原地,自言自語道:“這……這到底是什麽迴事?”


    想著,陸承空突然轉過身,跑迴屋內,帶上門,脫下了衣褲,仔仔細細的端詳起自己的身子。除了有些瘦弱之外,胸口的胎記一樣,身高一樣,就連……就連****的特征也並無多大差別。此刻,他已是驚得說不出話來,進一步確認了這個身體,就是自己的。


    那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怎麽躺在這張床上?又怎麽成了陸良的兒子……等等的這一切,已經把陸承空的腦子攪成了一堆漿糊。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陸承空急忙裹上衣服,跳上床,蓋好被子,翻過身,背對大門。


    “好些了嗎?”龐安每天都會探望陸承空,他把手中的一個提籃放在桌上,道:“休息了那麽多天,可是餓壞了?我帶來了半隻燒雞,快起來吃。”


    陸承空毫無胃口,隻是把被子蒙著頭,低聲說了四個字:“不吃,頭疼。”


    “你不吃,我吃。”龐安打開籃蓋,拿出了半隻油燦燦的燒雞,猛地一口,咬下一隻雞腿,一邊大口咀嚼,一邊說道:“真香啊!”待吃下了一整隻雞腿,龐安見陸承空仍舊臥床不起,也自感無趣,用力地舔幹淨了手指上的油,道:“那你就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說罷,走出了房門。


    發生的這一切,實在難以解釋,在古代,沒有手機,又沒有互聯網,更沒有人能解開心中的疑惑,陸承空越想,頭越發昏。


    夜已深,陸承空內心已被恐懼占據。若僅僅是穿越,或是靈魂的重生,再或者是投胎,也還能接受,畢竟在未來,看過電視,看過小說。但當他重新整理了一遍思路,唯一能確定僅僅是迴到了古代。其他的一切,根本無法解釋,又如何能寬下心來?


    既然想不明白,就更不敢開口,隻怕說錯話。若是引起了陸良與龐安的懷疑,更不知如何圓謊。


    聽著窗外不知名的鳥鳴聲劃過天際,在這個漆黑的屋子裏,陸承空心中的恐懼,逐漸轉變成了思鄉之情。“不知道爸媽現在是怎樣的心情?”他在床上輾轉難眠,深深唿了口氣,“會不會也有個人,占據了我的身體,成為了我……或許,這個陸承空和我換了個身份。”


    接下來的日子,陸承空隻是躺在床上,好吃好喝的調養身子。他雖然還想不明白這一切,但還是決定先養好身子,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房間的書桌上有不少書,陸承空趁無聊時,隨便瞧上一瞧。但這些書全是《易經》、《論語》、《道德經》一類的應付科舉的書籍,越看越無聊。他心中還是暗暗吃驚,雖然自己來自未來,見識廣,懂得現代科學。但是在讀這些書的時候,隻覺萬分的別扭,一來是文言文費力,二是心中本來就有抵觸。大部分的書籍,在未來那個年代,都被貼以“封建”的標簽。陸承空對此也是呲之以鼻,心頭暗道:“科學都解決不了的問題,這些莫名其妙的書,讀來也沒用。什麽‘三從四德’,什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都是迂腐不堪。”


    當然,這些天以來,陸承空雖然裝作柔弱不堪,但實則在暗暗接收與思索周遭的一切信息。經過他仔細的分析與嚴密的推理,大概得出了陸良一家的基本情況:


    總體來說,這個家庭是小康之家。陸良與龐正寬,都是軍府的什麽“夥長”,而龐安也是軍府的伍長。自己在他們口中,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按陸承空的理解,“夥長”應該算個小頭目,伍長手下就五個人。聽得幾人經常提起“折衝府”,陸承空猜想,定是軍府的名稱,但哪一個朝代用“折衝府”與“夥長”,就不得而知。


    “照這麽看來,自己還算一個小小的******。”陸承空閑來無聊,也隻能是苦中作樂,調侃調侃自己的境遇。


    這些天,陸良對陸承空都是好吃好喝的供著。而陸承空在麵對陸良時,仍然是不敢正眼去看,隻顧著埋頭吃飯。要讓他喊一個陌生的大漢做“爹”,是萬萬做不到的。


    “承空,你今日好些了嗎?”


    “嗯。”


    “飯菜好吃嗎?”


    “嗯。”


    “哎……你吃完飯,就好生歇息。”


    “哦。”


    就這樣,陸承空在陸良麵前,沒有說過一句完整的話,隻會“嗯、哦”個不停。陸良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兒子從鬼門關拉迴來,隻要他能吃能喝,就能放寬心,一時的表現怪異,暫且沒放在心上。


    又過了七八日,趁著龐安剛走,房中無人,陸承空一改病怏怏的模樣,迅速跳下床,活動了下手腳,又上下跳動了幾下,隻覺身子已經恢複如常,終是舒了口氣。在這個消息閉塞的時代,要想獲取信息,隻能出門與人交流。


    陸承空穿好了衣服,學著龐安的模樣,束好了頭發,雙眼凝神,頗有信心道:“我這就出去走走,不信找不著迴去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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