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聶彩蝶,臉上就是這樣一種“本寶寶不開心了,本寶寶有小情緒了”的神色。


    不止是聶彩蝶,就連曲裳,都對韋小寶的這句話,微皺眉頭。韋小寶剛進來時,曲裳建立的那一點好感,頃刻間,就蕩然無存了。


    “這樣的衣服不行,那麽東家認為,什麽樣子的衣服行呢?”聶彩蝶聲音微冷,問道。


    雖然心生不滿,但是出於自身的良好修養,聶彩蝶並沒有拂袖而去。而是留下來,想看看這位年輕東家,最後是怎麽自己打臉的。


    “呃,對於服裝一道,其實,我也隻是略懂。不過既然您發問了,那麽我也不會敝帚自珍。”韋小寶沒迴頭,所以沒留意到聶彩蝶神態的變化,他隻是看著這姑娘身上的衣服,不斷思索,組織語言。


    聶彩蝶則是胸口起伏,顯然被氣得不輕。她倒要看看,這位東家,是怎麽個“略懂”法的。


    韋小寶當然不會以為自己一個普通人,在縫紉技藝上,會超過聶彩蝶,這樣一個浸淫衣道多年老裁縫。但是作為一個擁有前二十一世紀記憶的現代人,韋小寶在見識上,肯定有比聶彩蝶,更加長遠的地方。


    他覺得自己可以提供的,是一個現代人的視角。


    “聶姨,接下來我說出的衣服款式,可能是你沒聽過的。所以我說的時候,你要好好記住了。”韋小寶轉頭,對著聶彩蝶道:“我說的過程中,如果有問題的話,可以立時說出來,我會馬上解答的。”


    “啊?啊!好的!”聶彩蝶下意識地迴答,但是馬上她就愣住了,臉上表情也變得非常奇怪。


    韋小寶說的這兩句話,聶彩蝶在教授徒弟的時候,自己也經常說。但是她沒想到,今天在這個場合裏,卻由一個年輕人,對自己說了出來。眼前這個年輕人,可要比自己年輕接近二十歲呀。


    難道這個年輕人,見多識廣,比自己還要厲害?


    但是看韋小寶的表情,卻怎麽也不像是說謊或者玩笑。


    聶彩蝶的眼神中,換上了半信半疑。


    韋小寶不再說話,而是轉身,開始動手。


    在他身前的,就是這個身穿紫紅印花旗袍的姑娘。這位姑娘穿的所謂“旗袍”,不是現代意義的旗袍,而是那種滿清入關之後,受滿清服飾影響,所穿的“古式旗袍”。這種古式旗袍,袍身寬大肥碩,大多采用平直線條,胸腰圍度與衣裙尺寸比例接近,很難顯出女性的身材。


    如果穿著這種服飾來跳舞,那麽無論什麽舞蹈,都會減分很多。


    美麗性感的身體,同樣是舞蹈的一部分。


    隨後,韋小寶說了一聲:“不要動。”


    韋小寶蹲下身子,伸出手臂。隻聽“嗤啦”一聲,在姑娘的驚唿聲中,旗袍下擺從膝蓋往下,兩個外側被撕開一條縫。這條縫隙的長度,直接延伸到了膝蓋以上一拳的距離。隻要一走路,裙縫開合之間,一雙潔白瑩潤的雙腿,就赤果果地暴露在空氣中。


    姑娘的唿聲還沒落,但是裂帛聲,卻依然在響起。


    隻聽“嗤嗤”兩下,在韋小寶的撕扯下,姑娘的衣服上,肘窩以上的袖子,也已經離體,露出了潔白的前臂。


    “啊,東家饒命,我知道錯了。”這個姑娘以為做錯了什麽事,被韋小寶責罰。嚇得魂不附體,渾身哆嗦,拜倒在地。


    “呃,”韋小寶沒想到對方反應這麽大。聽對方的話,立時就明白,她多想了。韋小寶急忙低身,把對方扶起來:“你想到哪裏去了,我沒有責罰你。我是在給聶姨,示意做衣服的款式和樣子。”


    “聶姨,你看到了,現在這種程度,應該算不上傷風敗俗,有傷風化吧?”韋小寶迴頭,問道。


    “如果在市井之間,這種穿著,肯定會被官府抓起來的。但是咱們畢竟都是青樓女子,這裏是青樓,顧客來尋得就是開心,所以沒有那些陳規俗矩。隻要露得不是太離譜,大家也就是說說,並不會有太大事情的。”


    韋小寶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暴露的話,就現在這麽多吧,否則再多,現在的受眾,也比較難接受。”


    “東家,這就是您說的,新的衣服款式?”聶彩蝶眼神中,帶上了淡淡的鄙夷。


    如果新的衣服款式,隻是更露,那可就真的落入下乘了。


    “當然,這才剛開始呢。”


    韋小寶四處轉頭,然後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就迴來,在他的手上,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幾根布條。


    “我怕說出來,沒有立體感,所以準備了一點道具。”韋小寶笑道。


    布條嗎,那有什麽用呢?


    大家不禁都被勾起了好奇心,就連素不關心衣服款式的曲裳,也圍了上來。


    “袖子的寬度,要收緊,最好是能緊貼身體。”說著,韋小寶用兩根布條,拴住了袖口:“袖口的裝飾鑲邊,務必簡約流暢,否則的話,容易喧賓奪主。”


    “東家您的意思是,這些裝飾,不能蓋過姑娘本身的風采。”聶彩蝶一點就透。


    “是的。”韋小寶答道,然後繼續道:“除了這裏,整體的衣服,都要往裏收緊,貼近身體。特別是腰部位置,這個部位要收緊,力求突出流暢的線條。”


    “至於下擺的位置,我建議是在膝蓋以上,不過你也可以酌情增添,盡量不要顯得太過讓人難以接受。還有旁邊的這兩道開叉,要的就是若隱若現的美麗。至於開叉高度的話,你也可以自己把握,畢竟你是裁縫。”


    韋小寶說到這裏的時候,聶彩蝶的眼神,已經從原本的鄙夷,變成了後來的驚訝,到最後的敬佩。


    韋小寶邊說邊綁,把他認為需要收緊的地方,都用布帶綁上,力求達到立體直觀的效果。


    最後綁完布帶,麵前女子的服裝,早就成了不倫不類的“布帶裝”,全身上下,飄飄舞舞的,都是布帶。一股子“捆綁風”,撲麵而來。


    雖然隻是用布帶綁著,而且袖子和下擺都是人工撕開的,但是身為裁縫大家,聶彩蝶馬上就明白了這衣服的關鍵所在。


    如果說,之前的旗袍,僅僅是追求色彩和裝飾的話,那麽現在這種新型的旗袍,所著重突出的,是人體的性感之美。


    這樣全身緊收,線條流暢,凸顯出女子身材,而又不以暴露為賣點的衣服,在可以預見的將來,將會對整個青樓界,甚至整個服裝界,都會產生地震一般的效果。


    這絕對是一種劃時代的衣服款式!


    身處於青樓之中,聶彩蝶很明白,對於青樓女子,一件好的衣服的價值。一個女子,有了適合的衣服襯托,那麽哪怕是姿色很平庸,也能夠穿出不同的韻味,散發出不一樣的魅力。


    這件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新型旗袍”的出現,也肯定會影響青樓業的發展。那些身材姣好,凹凸有致的青樓女子,會因為這樣貼身流暢的款式設計,而更加有魅力,更加能夠吸引男人。


    不止是聶彩蝶,就連曲裳等五個女子,看著這新型旗袍的眼神,都如同色狼眼中看美女一樣。


    她們這些女子,都是常年練習舞蹈,所以身材都保持的非常好。哪怕是在平時的做生意之時,她們都十分注重,以身材來吸引顧客。但是很明顯,現在的服裝款式,大多寬鬆肥大,注重的是色彩、裝飾之類的,而不是突出女性身材。這樣一件旗袍的出現,絕對能讓她們如虎添翼,更加能夠吸引到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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