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兒走了,她不得不走,她怕自己再留下來會禁不住男女的誘惑,或者說是愛情的誘惑,幾年的朝夕相處,已經讓她不知不覺中愛上這個不著調的陳恂,當愛越深她就越不能容忍對方的缺點,所以她怕了,她怕陳恂又一次欺騙她,她怕自己無法麵對,所以她走了。


    有人說愛就是包容,那他錯了!愛其實是挑剔的,這就好像你喜歡的所有一切,都會希望他她或它是最完美的。如果你選擇了包容,那隻有一個原因,是,你沒得選擇。


    陳恂睡了,他除了睡沒有別的辦法,莫說外麵大雪紛飛,就是晴空萬裏,他也追不上一心想要離開的雙兒,更何況他為了裝醉真的沒少喝。


    陳恂醒了,因為天亮了,雪晴了。他醒來時習慣的喊出一個人的名字,可是那道身影和那張也許是冰冷也許是純真的臉並沒有出現,他這才想起雙兒已經走了。


    陳恂沒有哭,雖然他心裏有種莫名的痛,但他還是不哭,哭是懦弱的表現,況且雙兒隻是離開而不是死去,有哭的精力不如想想如何把屬於自己的再拿迴來。


    再說要哭也要哭給人看才行,她如果看不見,你就是把肝腸哭斷也於事無補,當然如果能哭斷長城那又是另一迴事。再說女人又不喜歡男人哭,淚都讓你流了,我們找誰哭去?難道一男一女抱頭一起哭?比誰哭得慘?比誰哭得聲大?


    陳恂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圓了自己說出去的大話,他現在慶幸,還好昨晚自己沒一時衝動說一個月的時間。


    想殺鼇拜可不容易,康熙想殺鼇拜的決心不比雙兒小,可他既然沒有動手,必有一個不殺的原因,如果自己所料不差,逃不出兩個理由,一是他想從鼇拜口中查清黑衣人的來曆,畢竟能闖進皇宮的組織絕對不簡單,不能任其發展。第二個理由很可能就是名聲,康熙對於自己的名聲看得有多重,從他寧肯以身犯險去鼇府探病就可以看出。


    所以要殺鼇拜,必須滿足這兩個條件。


    陳恂腦中開始快速運轉,洗澡時把假設法用了一遍,吃飯時考慮著代入法,去皇宮的路上又用上排除法,當走到禦書房時,他一直眯縫的眼睛終於打開,一抹亮光從眼中劃過。


    康熙還沒有退朝,陳恂候在門外開始完善剛剛想出的辦法。


    天牢雖然防守森嚴,但也不是固若金湯,雙兒進不去,天地會進不去,並不代表就沒人能進得去,而能進去的人還要殺掉鼇拜,那麽答案隻有一個,黑衣人組織。


    從他們能闖進皇宮幫助鼇拜對付康熙可以看出,這個組織很強大,至少比天地會強大,而且他們做事肆無忌憚,連皇宮都敢闖,天牢肯定也不放在眼裏。


    從他們說的話可以判斷對方是日本人,日本原就是個小國,這麽強大的組織不是民間可以隨隨便便組織起來,所以目標就縮小許多。


    記憶中現在的日本是由德川家族統治,德川家康的名字幾百年後還是比較有名的,他好像是日本戰國時代末期的人物,如果接著往下排的話,現在統領德川家族的繼承人應該是那位被稱作“狗將軍”的德川綱吉。


    有了這些資料就已足夠,陳恂臉上重新泛起自信的笑容,剛好被走進院子的康熙看見。


    “臣弟叩見皇上,萬歲……”陳恂白了一眼跟在康熙身後的黃靜單膝跪下,你這死太監怎麽總是陰魂不散。


    “免了免了,賢弟可是有什麽好消息要告訴朕?”康熙顯然心情不錯,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臣弟想到一個可以利用鼇拜查清黑衣人身份的辦法,正要稟明皇上。”陳恂邊說邊跟著康熙進了禦書房。


    康熙揮揮手將黃靜轟出去。“哦?朕這幾日也正為黑衣人的身份傷腦筋,他們竟能闖進皇宮,實力不容小覷,那鼇拜卻油鹽不進,朕已經答應饒他不死也沒說出半點消息,一口咬定不認識。朕料想他定是還想著那些黑衣人能救他,所以下旨加強天牢防守,我就不信一兩年後他還不死心。”


    鼇拜當然不敢說,說出來隻怕死得更快。陳恂心中想著,臉上卻故作神秘的低聲問道:“皇上沒殺鼇拜的原因真的隻為了得到黑衣人的情報?”


    康熙聞言臉色一變,沉了下來。“你這話什麽意思?”


    “如果臣弟已經調查出黑衣人的來曆,皇上殺不殺鼇拜?”陳恂嘴角又似笑非笑的翹了起來,這樣的表情隻表露一個意思,你小子肯定不敢!


    “大膽,朕殺與不殺還要向你稟報不成?”康熙最見不得陳恂這樣的表情,其實不單單是他,任何一個人見到這種表情也會無名火起,比如那位伍公子。


    “臣弟不敢!臣弟隻是不知道這個辦法合不合皇上心意,又不敢妄加揣測,所以才有此一問,還請皇上恕罪。”陳恂趕忙誠惶誠恐的低下頭,臉上卻全無惶恐的神色。


    康熙狠狠瞪一眼陳恂,知他嘴上說著請皇上恕罪,心裏定然不是那麽想,不過他確實很想殺鼇拜,黑衣人的來曆固然要查清,更主要的是怕被世人說閑話,鼇拜功高蓋主,自己真殺了他,隻會落下個容不得有功之臣的名聲。


    如果這陳恂真有個一石二鳥的辦法,到正合自己的心意。“你有什麽辦法就說,合不合心意朕自己難道不會分析嗎?”


    “那臣弟就鬥膽說了!黑衣人的來曆臣弟推斷是來自日本的德川家族,德川家族幾乎統治著整個日本,也隻有這樣的家族才能有如此實力,至於他們的目的,應該與沿海和台灣有關,日本屬島國,靠打漁為生,不管是糧食還是金銀銅鐵都急缺,他們一直對我國沿海地區虎視眈眈,我推想他們定是與鼇拜訂下類似於土地割讓的協議,所以才會暗中支持鼇拜,企圖刺殺皇上,扶立新君……”


    “砰!”陳恂話還未講完,康熙已經拍案而起。“好你個鼇拜,竟然賣國求榮,罪不容赦!”


    對,罪不容赦,罪大惡極,那你還不快下旨殺了他!陳恂在心中喊著。


    哪知康熙雷聲大雨點小,站起來怒了一會又坐下來。“你繼續講!”


    陳恂狠狠鄙視一下後繼續說道:“以上的觀點隻是臣弟的推測,如果想證實是真是假隻有一個辦法,就是引蛇出洞,我們隻要把黑衣人的身份流傳出去,我料想日本人定會以為是鼇拜出賣他們,前來殺人滅口,隻要鼇拜一死,便可證實一切!”


    “好!果然是好辦法,就這麽辦!”康熙再次拍案而起,但這一次臉上掛著是滿意的笑容。


    鼇拜與日本德川家族勾結之事已經散播出去,陳恂卻愁眉不展的坐在家中,他並不是為了鼇拜的事情著急,就算德川家族要動手也不會這麽快,他發愁的是自己的身份竟被有心之人給猜了出來。


    陳廷敬從一名候補進士幾年時間直接晉升到左都禦史,還兼管戶部,被滿朝官員看在眼裏,一些有心人就去調查陳廷敬的背景,卻發現他的背後並無靠山,接著卓布康事件就被挖出,再聯想到百姓口中流傳的親民大臣,陳恂這個十六歲少年頓時被挖了出來。


    陳恂有些後悔,後悔當初自己太過招搖,他隻想著為陳家保駕護航,卻沒想到偏偏在這個時候自己被挖出來,這不是要命嗎?鼇拜倒了,他起來了,是個人也能猜想到他與鼇拜的必然聯係。


    最令他頭疼的就是每日上門拜見他的官員。在得知陳恂還沒成家的消息,一大波官場不得意的官員就開始發動全族尋找適齡女子,實在沒有的就去民間找尋,看到有幾分姿色的直接說是自己祖輩走散多年的親戚,一時間京城周邊因為家憑女貴,平地一聲雷的出現一批官宦之家。


    河北某縣下屬某鎮某鄉某村一戶人家,祖祖輩輩靠黃土吃飯,好不容易連攢帶借娶迴一個婆娘,卻一連生下六個女兒,被同村人當成笑談,婆娘又因一次難產無法再生,男人整天唉聲歎氣,隻說是上輩子造孽,連累這輩子老無所依。


    誰想到一夜之間突然轉了風向,男人全家不但被人接走,還住進縣城的大房子,全家吃珍饈穿綾羅,四十多歲的男人又添上一房十七歲的黃花大閨女為妾,眼瞅著肚子一天天大起來。


    鄉親們隻當他們一家得了橫財,問男人卻死活不說,終於在一次酒醉後,他感慨出一句奇怪的話:其實生男生女都一樣,各有各的妙!


    陳家門前開始車水馬龍,馬車轎子一直停到胡同口還要拐彎,開始這些拜訪的人還隻是單身前來,幾次進不得門後索性把自己的晚輩也帶來,非要讓看門的福全給掌掌眼,一時間大豐胡同裏鶯鶯燕燕,百花齊放,那陣勢直追皇上大選。


    為了攔住這些上門提親的官員,陳府的門房又加派了人手,福全從一名普通下人升為小頭目,都道無官一身輕,忽然升職的福全好日子到頭了,他轉眼間成了人們眼中的香餑餑,每日裏被這些官老爺拉來扯去,又是塞銀子又是攀親戚,隻為讓福全在陳恂麵前為自家晚輩美言兩句。


    做了三天小頭目的福全找到陳恂,哭求著撤去他的職務,咱是命賤福薄之人,實在受不了這些官老爺的熱情,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明明心裏膩歪的很,還得笑臉賠著,送到懷中的銀子是一兩也不敢收,這差事實在不是人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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