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勒少校以為這是一次“自殺式”進攻,但事實並非如此。


    他們換上了德軍的軍裝和頭盔,這些很容易獲得,防線前到處都是被定向雷炸倒的傷兵,缺點是軍裝上有槍眼或刺刀紮出的洞。


    但黑夜中誰會去看這些?就是帶著血跡穿在身上粘乎乎的難受。


    接著,他們就以連為單位分成幾批抬著“傷員”出發了。


    一路上沒人阻攔也沒人盤查,所有人都在為陡增的傷員奔波。


    德軍處在混亂中,或者也可以說是害怕,他們擔心下個命令就是讓他們衝鋒,然後他們就會成為傷兵中的一員。


    懂德語的儒勒少校甚至聽到德軍小聲議論:


    “他們說夏爾來了,就在對麵,這是真的?”


    “否則,你以為這種武器出自誰之手?”


    “難以置信,我從未聽過這樣的東西,它能瞬間打倒一大片,比機槍更恐怖!”


    ……


    儒勒少校眼裏閃過一絲自豪,他想笑,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如果因為這個被德國人看出了破綻,那就太不值得了!


    “傷員”順利的送到了杜奧蒙堡,還有些“重傷員”被送進堡壘內,然後槍響了……


    德國人在這附近大多是傷員和醫護兵,即便有步兵、炮兵手裏也通常沒槍,他們在幫忙,槍要麽放在一邊要麽就背在背上。


    於是戰鬥就變成了單方麵屠殺。


    德軍士兵還沒來得及抓起步槍就被一個接一個擊斃。


    軍醫紛紛舉手投降,他們知道自己無法與這些兇神惡煞般的法軍匹敵,但他們沒意識到在黑暗和混亂中這麽做很危險。


    子彈在空中到處亂飛,誰也不知道那些軍醫死於誰之手。


    奔跑中,無數傷員被急於逃命的人踩踏至死。


    抬著擔架的士兵幹脆把傷員丟棄選擇自己逃命。


    幸存的傷員艱難的在地上爬著,他們似乎想把自己藏起來,但冷不防一把刺刀狠狠紮進了後背……


    前後不過十幾分鍾,杜奧蒙堡壘就由醫院變成了煉獄,地麵黑漆漆一片全是屍體,幾乎沒有能落腳的地方,鮮血沿著地麵低處匯聚在一起,再淌進戰壕發出清晰可聞的流水聲。


    堡壘內的戰鬥還在繼續,但那也隻是一小部分人在負隅頑抗。


    附近的德軍聽到槍聲後第一時間趕來增援,卻被鋪麵蓋地的鋼珠嚇得趴在地麵不敢動彈。


    接著,杜奧蒙堡壘的炮聲響了。


    150mm炮彈猛地在德軍戰壕中爆開,將聚集在其中的德軍炸上天,77mm炮則朝德軍後背開火,許多德軍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就被撕成了碎片。


    與此同時,一直處於守勢的法軍終於發起了反攻。


    ……


    天色漸亮,拉革登總司令部的參謀們還在忙著,霞飛像死豬一樣趴在辦公桌上發出均勻的鼾聲,嘴角流出一縷口水。


    霞飛最終還是睡著了。


    他原本睡不著,因為始終不知道前線的戰況。


    夏爾自接手凡爾登指揮起就斷絕了前線兩個軍與後方的聯係,他的說法是:“避免泄漏軍事機密。”


    “這個混蛋。”霞飛罵道:“他把我們當成敵人了!”


    參謀聽到這話時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一直把夏爾當作敵人的難道不是我們?


    霞飛能獲得的信息十分有限,那是他臨時派去凡爾登城的情報人員發來的報告:


    “德國人正在進攻,炮火十分猛烈。”


    “德國人似乎沒能推進,我軍擋住了他們的攻勢。”


    “我軍炮兵在開火,戰鬥打得很激烈。”……


    霞飛初時很焦急,他擔心夏爾改變戰局,隻用一天。


    但隨後他就想到:


    如果夏爾隻是防守,就算能擋住敵人的進攻甚至打死許多敵人,那又能說明什麽?它能叫“改變戰局”?


    在夏爾接手凡爾登前法軍還在向德國人進攻。


    在他接手後,法軍卻躲在戰壕裏被動防禦連進攻的能力都沒有。


    是的,這的確可以說是“改變戰局”,隻不過是往不好的方向發展!


    想到這,霞飛就放心了。


    他坐迴椅子上想喝幾口咖啡解乏,但困意卻像潮水般一波波襲來,他很快就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


    “將軍,將軍?”參謀小心翼翼的推著霞飛。


    霞飛猛然驚醒,抬頭看著參謀發愣,又看了看周圍,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


    接著“哦”一聲反應過來,問:“情況怎麽樣?我是說凡爾登。”


    參謀迴答:“我們不知道凡爾登的情況,將軍,但夏爾已經坐上返迴巴黎的飛機了。”


    從凡爾登前線去機場需要經過凡爾登城,因此總司令部才知道這個。


    霞飛掏出懷表看了看,瞬間喜形於色:“是的,他一定是認輸了,這個狂妄自大的家夥!”


    現在距一天之約還有六小時,夏爾提前迴去隻能是因為他無能為力。


    霞飛瞬間精神抖擻,他起身整了整軍裝,臉上帶著微笑:“把這消息告訴卡耐斯將軍,他知道在議會上怎麽說。”


    “是,將軍。”


    ……


    身在巴黎麗茲酒店的卡耐斯接到指揮部打來的電話不由喜出望外,他馬上命令部下:


    “馬上收拾東西去眾議院。”


    “我要在第一時間把這‘好消息’向他們宣布!”


    “還有所有人,所有法蘭西公民!”


    ……


    九點時分,議員們準時聚在波旁宮眾議院的聽眾席上。


    卡耐斯將軍一身筆挺的軍裝站在演講台上,臉上掛著得意的微笑。


    議員們帶著疑惑落座,聽說夏爾昨天已趕往凡爾登前線,難道是夏爾輸了?


    加利埃尼找到座位坐下時麵無表情的冷哼一聲,一天的時間能做什麽,小家夥太急了點!


    隻有斯蒂德一臉自信,他知道夏爾帶到凡爾登的是什麽。


    “先生們!”沒等議員們坐定,卡耐斯就迫不及待的說:


    “就像我說的,夏爾也不能改變什麽,那是一場敵我實力極為懸殊的戰鬥。”


    “不隻是兵力、裝備,還有補給。”


    “夏爾認為他可以,但很遺憾他已看清了事實,現在已經在返迴的路上……”


    忽然夏爾推門進來,帶著儒勒少校。


    兩人滿身塵土,臉上白一塊黑一塊的帶著疲憊,儒勒少校身上還有不少血跡,但眼裏卻充滿了自豪和興奮。


    加利埃尼眼睛一亮,上身不自覺的往前傾,從戰場過來的他知道儒勒少校這眼神代表了什麽。


    難道這小家夥已經完成了他說的?


    不可能!


    現在甚至還沒一天!


    夏爾緩步走到第一排,馬上有人為他讓出正對卡耐斯的座位。


    夏爾點頭表示感謝,施施然坐下,鬆了一口氣後抬頭對台上的卡耐斯說:“您繼續,將軍!我正聽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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