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耐斯的表情有些尷尬,他心裏知道無法自圓其說,尤其在夏爾麵前。


    但他又能怎麽做呢?


    就此投降?


    他的命運是與霞飛綁在一起的。


    霞飛若被撤職,他這個一直跟隨霞飛左右的副總司令的前途也就此結束了。


    不,不能這樣,至少要試一試!


    “先生們。”卡耐斯努力讓自己昂起頭:“我認為這不能完全怪霞飛將軍,我們都知道他是在幕僚給的建議下做的決策,其中包括福煦將軍……”


    福煦是個很好的擋箭牌,他是法蘭西軍事理論的奠基者。


    這句話的潛台詞是:如果連福煦在這個問題上都能犯錯,霞飛出現誤判難道不是正常的?


    而且福煦已因為他的錯誤付出代價,接下來不會發生類似的事了!


    夏爾隻是輕輕迴了句:“我不是真的知道,將軍,但我知道那若是一場勝仗,誰將為之獲利!”


    議員們愣了一會兒,“哄”的一聲爆發出笑聲,他們聽懂了。


    當初加利埃尼守住巴黎成功擊退德國人,論功行賞時霞飛說了句:“我不是真的知道,但我知道那若是一場敗仗,誰將為之負責。”


    霞飛就憑這句話搶走了加利埃尼“巴黎守護者”的功勞。


    今天,夏爾將這句話反過來迴敬企圖逃避責任的霞飛。


    坐在一側旁聽的加利埃尼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笑容,夏爾為他出了一口惡氣,這口氣足足憋在他心裏一年之久。


    接著就有議員叫了起來:


    “說得對,責任與榮譽應該是統一的。霞飛從部下手中搶奪勝利的榮譽,卻把失敗的責任推給部下。”


    “上帝,我從未發現霞飛是這樣無恥的人,而他居然是我們的總司令,正帶領著法蘭西所有的軍隊!”


    “這樣的總司令怎麽能讓部隊取勝?是做決定的時候了!”


    ……


    儒勒少校坐在加利埃尼身邊一直沒說話。


    加利埃尼交代過他,軍人不能參政因此原則上在眾議院不能隨意發表意見,除非議員對你發起“質詢”。


    但他按捺不住,起身朝周圍說:


    “先生們,我是德裏昂上校的參謀。”


    “九月三號,德裏昂上校命令我到統帥部向霞飛報告戰況。”


    “當我趕到統帥部時德國人已經發起進攻,上千門大炮正朝著凡爾登猛轟。”


    “可我卻被阻擋在統帥部外,被告知‘總司令已經睡著了,我不能打擾他’!”


    說到這儒勒少校加大了音量,聲音由敘述變為憤怒的控訴:


    “總司令的睡眠,難道比法蘭西的命運更重要?”


    “或者比戰役的勝利更重要比前線士兵的性命更重要?”


    “我不明白,您是否能告訴我答案?將軍!”


    最後一句話是對演講台上的卡耐斯說的。


    儒勒少校直視卡耐斯,眼裏噴著火,腰間雖沒配槍手卻按在武裝帶上,似乎想拔槍將卡耐斯打成篩子。


    卡耐斯被他的氣勢嚇住了,迴避著眼神不敢迴答。


    議員們的反對又一次被帶上高潮,有人朝卡耐斯發出噓聲,還有人喊著:


    “下台吧,跟你的霞飛一起!”


    “我們不需要這麽無能的人站在那。”


    “法蘭西人民也是!”


    ……????卡耐斯臉色蒼白,他強撐著做垂死掙紮:“此時霞飛將軍正在前線指揮作戰,我不知道現在撤換總司令是否是個恰當的時機。”


    夏爾打斷了他的話:“可霞飛幾乎沒有指揮,將軍。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在睡前命令部隊進攻,然後關燈睡覺。即便德國人的毒氣彈在前線屠殺法蘭西士兵,霞飛也是第二天睡醒後才知道。他隻會讓士兵進攻!”


    “不,這不是事實。”卡耐斯迴答,但毫無底氣。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他是在撒謊,霞飛一直在吹噓自己“指揮若定”,吹噓任何時候都能保持冷靜,炫耀自己任何時候都能保持正常的作息,現在卻否認。


    這時議員們反而不吵不鬧了,因為他們心裏已經有了結論。


    卡耐斯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他幹脆破罐破摔,再次仰起頭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先生們,命令士兵進攻難道不是應該做的?這就是戰爭!”


    “何況,任何人麵對這種情況都不會有更好的辦法。”


    “想想吧,我們麵對的是敵人數倍於我們的火炮、兵力,還有新型毒氣彈。”


    “誰可以在這情況下取得更好的戰果?”


    ……


    有議員喊:“夏爾可以!”


    卡耐斯掃了麵前的夏爾一眼,反駁道:


    “我可不這麽認為。”


    “他的部隊遠在比利時,還有坦克和飛機,德國是看準了這一點才進攻凡爾登的。”


    “你們還不明白嗎?德國人有意避開了夏爾的部隊,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占據優勢!”


    “所以,這對霞飛並不公平!”


    會議室反對的聲音少了些,至少這一點是真的,德國人的確是為避開夏爾才集中兵力進攻凡爾登。


    議員的沉默讓卡耐斯又有了信心,他接著喊道:


    “如果夏爾都做不到,我們怎麽能要求霞飛做到?”


    “相信我,先生們,霞飛雖然不是最優秀的,但我們找不到其它人……”


    夏爾緩緩起身,反問:“誰說我不可以?”


    議員們一陣歡唿,紛紛聲援夏爾,有些人還站起身來望著夏爾的方向鼓掌。


    卡耐斯愕然:


    “不,伱沒理解我的話,準將。”


    “我的意思是,在不把你的部隊調迴來的情況下……”


    夏爾很幹脆的迴答:“我不需要調迴自己的部隊。”


    “包括航空兵?”卡耐斯補充道。


    “包括航空兵。”夏爾點了點頭。


    “就用凡爾登現有的部隊。”慌了神的卡耐斯增加了限製。


    議員們一陣起哄:


    “下去吧,卡耐斯,那些部隊甚至在霞飛的指揮下。”


    “霞飛會為了證明夏爾不行,有意給夏爾下絆子。”


    “在那之前,我們應該先解除霞飛的指揮權!”


    ……


    夏爾扭頭望向後排的斯蒂德,斯蒂德微笑著輕輕點頭迴應。


    夏爾再將目光轉迴卡耐斯,一字一句的迴答:“沒問題,用凡爾登現有的部隊。”


    議員們一片嘩然,如此苛刻的條件也能答應?


    加利埃尼心下一歎。


    這時他才知道,夏爾要的不隻是把霞飛從總司令的位置上拉下來,而是要讓霞飛身敗名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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