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爾貝特一世找到夏爾時,夏爾正若無其事的簽著文件。


    阿爾貝特一世上前小心翼翼的問:“準將,你聽說了嗎?他們準備讓霞飛受降。”


    “是的,我聽說了。”夏爾平靜的點了點頭。


    “你,你怎麽想?”阿爾貝特一世又問。


    不等夏爾迴答,阿爾貝特一世就義憤填膺的罵道:“太過份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你的功勞,我們絕不能容忍這件事。另外,他們居然沒考慮過比利時,真正有發言權的難道不是我們?”


    阿爾貝特一世這話沒毛病。


    雖說仗是英法聯軍打的,但戰場卻是比利時,從尊重國家領土主權的角度來說,無論如何也要征求阿爾貝特一世的意見。


    接著阿爾貝特一世就向夏爾保證:“你放心,準將。我馬上就去巴黎向他們表明比利時的立場。”


    “這不會有用的,陛下。”夏爾繼續簽著文件:“他們怕的不是你。”


    阿爾貝特一世頹然點頭,此時的他基本沒有話語權,這在之前已得到驗證。


    “這不算什麽,陛下。”夏爾停下筆抬頭望向阿爾貝特一世和伊登上校,語氣輕鬆:“我隻是擔心,霞飛有可能會因此把我的部隊調出去。您知道的,他們不太可能受降後就離開這,或者再讓我們繼續守著這片土地,這會授人以柄。”


    阿爾貝特一世的心髒當即停了好幾拍。


    他一直擔心夏爾鬧情緒,現在看來問題不在這,而是霞飛。


    想了想,阿爾貝特一世就覺得夏爾說得對,如果由霞飛受降,理應由霞飛帶領部隊占領被包圍的區域解除被包圍的德軍的武裝。


    那麽,總不能搶了夏爾的勝利果實還讓夏爾的部隊在安特衛普一線駐紮保護著吧?


    把人賣了還讓人替你數錢?


    媒體的口水和人們的憤怒會把霞飛淹沒!


    阿爾貝特一世望了望伊登上校。


    伊登上校輕輕點頭,眼裏閃過一絲恐懼。


    伊登上校也沒想到這一點,看來事情遠比他們想像的嚴重得多,這不是做夏爾思想工作把他哄住,或者用利益交換就能解決的事。


    “不過請您放心。”夏爾臉上掛著自信的微笑:“比利時不會有問題,有一天霞飛的部隊撐不住,他們還是會把我和我的部隊調迴來的,就像達達尼爾海峽一樣,他們現在總希望把我調迴去。”


    不說達達尼爾海峽還好,一說起它阿爾貝特一世就艱難的咽了下口水。


    明眼人都能看出達達尼爾海峽已無力迴天,而夏爾現在卻堅持不迴去。


    有一天,夏爾是不是同樣因為別的地方的戰事而拒絕迴比利時?


    夏爾似乎看穿了阿爾貝特一世的想法:


    “不不,我會迴來的,我保證。”


    “您還有您的人民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會忘了這一點。”


    “這次戰役,我看到了比利時公民團結在一起的力量,沒有你們的支持,我們無法取得這場勝利。”


    “說實話,我認為遊擊隊和比利時人民更應該是受降的一份子,隻可惜他們並不這麽想。”


    阿爾貝特一世感動得連連點頭。


    ……


    從夏爾的指揮部出來後,伊登上校始終保持沉默。


    他知道比利時現在是什麽情況,雖然遊擊隊的隊伍十分龐大,此時總兵力已達到二十餘萬。


    但那都是民兵性質,而且相當一部份人是奔著夏爾來的。


    這是夏爾的凝聚力,他們是夏爾的粉絲,他們相信夏爾的領導,也相信在夏爾的指揮下能取得勝利。


    一旦換成了霞飛,遊擊隊很可能土崩瓦解,眼前大好的形勢將瞬間化為烏有甚至惡化。


    “我們不能讓這事發生。”伊登上校說:“絕不!”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阿爾貝特一世迴答。


    “什麽?”伊登上校不解的望向阿爾貝特一世。


    “我們可以發動所有人反對霞飛。”阿爾貝特一世迴答:“另外還有報紙,還有在法蘭西在英國的比利時人,散發傳單或是演講,或在他們的報紙上痛陳利害。”


    阿爾貝特一世是剛剛才想到的。


    他在馬車上一遍又一遍的迴味夏爾說的話:


    “他們害怕的不是你。”


    那他們害怕的是什麽?


    是公眾輿論,是人們的反對,是媒體的口誅筆伐!


    而且夏爾說得很對,這場戰鬥的勝利比利時人民也出了不少力,如果就這樣讓霞飛奪走勝利果實,對比利時人民的士氣同樣會是巨大的打擊!


    所以,應該發動所有比利時人反抗這不合理的做法。


    伊登上校考慮了一會兒就點了點頭:“這聽起來是個好辦法,陛下,我們的確應該這麽做,不隻是在為夏爾爭取權益,更是幫我們自己!”


    ……


    於是,比利時人很快就被組織起來。


    比利時《愛國者報》第二天就在頭版頭條刊登了一篇文章,標題為《我們打敗了敵人,卻即將敗於自己的盟友》。


    文章用犀利的言辭寫道:


    “聯軍的確有犧牲,但戰爭從來不是犧牲越大功勞越大,而是誰打敗了敵人使軍隊和人民不需要繼續犧牲。”


    “從這角度來說,夏爾是聯軍的救命恩人,是法蘭西和比利時的拯救者,是人民的拯救者,但有些人卻認為他的功勞不足以接受德國人的投降。”


    “他們認為應該接受投降的人,是那些被夏爾從戰爭的痛苦中解救出來的人!”


    “是夏爾解救了他們,還是他們解救了夏爾?”


    “更讓人不解的是,前線士兵的犧牲和付出跟霞飛有什麽關係?”


    “難道一味讓士兵在戰場上衝鋒讓他們付出巨大的傷亡就是一種功勞?”


    ……


    《愛國者報》於1884年創刊,在布魯塞爾出版。


    它在一戰爆發比利時被攻占大部後並沒有選擇退出比利時,而是轉為地下報刊繼續號召人們起來與德國占領軍鬥爭。


    他們為了應對德國人的搜查和清剿,一直利用摩托車四處遊動,因此被人稱作“摩托車上的報社”。


    此時的它絕對是比利時的權威,文章一經刊出馬上就引起強烈的反響。


    再加上阿爾貝特一世和伊登上校的引導,很快就掀起一片浪潮席卷整個歐洲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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