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兒子的視線,何秋月心裏沒來由地“咯噔”了下。


    她掩去眼底的慌意,扯了扯嘴角:“辰辰,你說什麽呢?”


    陸北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媽,別讓我失望。”


    “辰辰,我怎麽會讓你失望。”何秋月迴視著他:“從小到大,我做的哪一件事不是為了你好。”


    說罷,她又輕聲補充了句:“希望你也別再讓我失望。”


    陸北辰默了默,沒有再言語,他低垂著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砰!”


    忽然一聲巨響傳來,打破了深夜的寂靜。


    陸北辰抬頭看去,竟是大哥一腳踹開院門,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


    在他身後還跟著嶽母。


    陸北辰微愣,隨即連忙迎了上去,然而不待他開口,就見兩人直接越過他,向身後的母親走去。


    那臉上的神色,瞬間讓他心裏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陸北辰連忙轉身,下一秒,就看到嶽母將手裏拿的一遝紙,狠狠砸向了母親。


    裴淑芳一臉悲憤地怒視著何秋月,咬牙切齒道:“何秋月,我女兒在哪?”


    何秋月聞言,眼底肉眼可見地閃過一絲慌亂,她下意識地向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紙張看去。


    隻需一眼,她便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在絕對的證據麵前,說再多也是徒勞的。


    裴淑芳見她不言語,都快要瘋了,她上前抓住她的衣服,怒吼道:“你說話啊,你將我們家然然弄哪去了?”


    她真想不到,自家掏心掏肺地對待他們陸家,沒成想,竟養出了個白眼狼。


    何秋月抿了抿唇角:“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能不知道?”


    裴淑芳真恨不得撕了眼前的這個女人:“你與孟劍葉合夥綁走了我閨女,你竟然不知她在哪?”


    “何秋月,你還有沒有心,然然是怎麽對你們家,怎麽對你兒子的?”


    沒有然然,他們陸家能這麽快就沒事嘛,沒有然然,他陸北辰能再次迴隊裏嗎?


    裴淑芳想著眼眶忍不住濕了,她真後悔當初同意女兒嫁到陸家了。


    “然然為你們家的事,操了多少心你不清楚嗎?


    我們家為你們家奔波了多久,你心裏沒點數嗎?”


    他們這般盡心盡力地對待陸家,圖的不就是希望陸家能善待然然嘛。


    可結果呢,他們的好,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何秋月,我告訴你,要是我閨女出現任何意外,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王謹然上前,扶住母親搖搖欲墜的身子,臉色陰沉地盯著何秋月:“我再問一遍,你們將然然弄哪去了?”


    何秋月低頭,淡聲道:“我不知道,既然你們已經查到這裏了,也就應該清楚,她不在我們手裏。”


    王謹然聽完,神色更冰冷陰沉了:“你最好是別騙我們。”


    否則他們不介意讓她也失蹤。


    一旁,陸北辰看著這一幕,心尖都不禁顫抖就起來。


    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緩緩走到母親跟前,俯身一點一點地將地上的紙張撿起。


    每撿一張,他心底的痛意就增加一分,


    待所有散落的紙全部撿完,他心已經痛到麻木了。


    陸北辰低頭看著手裏拿的紙張,這上麵清楚的記錄了母親與孟劍葉的所作所為。


    他之前隱約猜到母親可能背著他做了什麽,但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這些。


    嗓音幹澀的難受,半晌,陸北辰才艱難地動了動唇瓣,難以置信地看向母親:“為什麽?”


    他怎樣也沒想到,母親會連同外人對小姑娘下手。


    一想到是母親,亦或者他間接造成了小姑娘的失蹤,陸北辰就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何秋月抬頭看向他:“辰辰,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陸北辰冷笑不止,眼尾更是腥紅一片:“打著為我好的名義滿足自己的私欲,這就是所謂的為我好?”


    “……”何秋月眼神閃躲了下,繼續梗著脖子道:“辰辰,她根本不適合你,你和她在一起,隻會毀了自己,我……”


    “夠了!”


    陸北辰冷聲打斷了她的話,他眼底寒意滿眼:“媽,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命。”


    最後一句,幾乎是帶著哽咽的語氣低喃出口的。


    何秋月一震,看著兒子的眼神,心揪得厲害:“辰辰,你聽我說,我……”


    “淩霄。”


    陸北辰不待她說完,便同門外喊了聲。


    齊淩霄聞言走了進來,他是與何秋月一同來的,隻是之前原本想著讓姨母好好勸說下表哥。


    這才沒有進來打擾,隻是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陸北辰看著他,陰沉著臉冷聲道:“送我母親迴去,讓她安穩地待著,哪也不許再去。”


    何秋月聽得一臉的不可置信:“辰辰,你這是要軟禁我?”


    陸北辰沒有理會他,而且同齊淩霄繼續道:“記住了沒?”


    齊淩霄點頭:“我知道了,表哥。”


    他轉身走到何秋月身邊,低聲道:“姨母,我們先迴吧。”


    別再給表哥添亂了。


    何秋月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但看到兒子那決絕的神色,到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


    沒事,沒事……


    她安慰自己,兒子是自己親生的,如今在氣頭上,說話傷心了點。


    沒關係,等他氣消了,她在哄哄就好了。


    母子之情,是永遠都無法割舍與替代的。


    何秋月這般想著,低頭與齊淩霄一同離開了。


    裴淑芳狠狠盯著她離開的背影,很不滿就這樣放她離開。


    剛想上前阻攔,就被兒子拉住了。


    王謹然衝她搖了搖頭。


    裴淑芳瞪了他一眼,瞥到一旁的陸北辰,最終腳步還是忍著沒有邁出。


    陸北辰盯著母親遠去的身影,在她即將消失在夜色中時,最後問了一句:“你真的不知道然然現在在哪嗎?”


    何秋月身形頓了下,沒有迴頭地搖了下頭。


    送走母親後,陸北辰看向了嶽母及大哥:“媽,大哥,對不起,是我的錯……”


    他沙啞的嗓音微停後繼續道:“你們放心,母親的事,等找到然然後,我定會給她個交代。”


    裴淑芳聞言,冷哼了聲,沒有說話,誰能體會到她作為母親的心情。


    將臉別到一旁,她悄悄地抹了抹淚。


    王謹然看著陸北辰,半晌,暗歎一口氣:“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眼下,找到小妹最重要,其他的事……


    王謹然眯起眼睛,狠意一閃而過,等找到小妹後,他們定要一個個地好好處理剩下的事。


    他扶著母親向外走去:“媽,咱們走。”


    原本來是想看看,能不能從何秋月口中問出點什麽。


    可沒想到,還是一點關於小妹的線索都沒。


    王謹然心揪著疼,他家小妹到底在哪?


    陸北辰見兩人要走,連忙上前:“媽……”


    “別喊我!”


    裴淑芳怒氣衝衝地打斷了他的話,要不是他,她家然然也不會受這些無妄之災。


    陸北辰垂著眼簾低喃道:“媽,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看著他猩紅的眼底,裴淑芳又心軟了,這孩子雖有錯,但也有點無辜。


    她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轉身繼續往外走。


    陸北辰送著他們,剛到院門口,便看到牛大力匆匆趕了過來。


    他不由地生出幾分期待,幾步上前:“是不是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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