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姑娘,你……你這是怎麽了?”


    “沒事吧?”


    “你怎麽跪下了?”


    “來,來,我扶你起來!”


    北溟,距離幽冥聖宗萬裏之遙的紅袖村那間屋舍內,眼看醫仙青姑娘癱倒在地的樣子。


    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嫗都給嚇了一跳。


    愣是沒想到,這青姑娘竟然會突然跪倒在地,慌慌張張就上前想要把人給扶起來。


    可手剛剛搭在對方身上。


    老嫗卻如遭雷擊一般,整個人猛然倒飛而出。


    狠狠栽倒在地。


    緊接著,一口鮮血猛地吐出。


    她隻是一個沒什麽修為的凡人,在修士的護體靈氣下意識的衝擊之下,整個人五髒六腑當場遭受重創,不過眨眼之間,竟然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好在。


    這麽大的反應,也終於讓那位跪倒在地的青姑娘迴過神來。


    看著老嫗這傷重的樣子,當時便讓青姑娘嚇得麵色慘白,慌慌張張衝到對方麵前,從兜裏拿出一枚丹藥丟入對方口中,緊接著又拿出銀針,飛針落在老嫗身上。


    一道道靈氣,伴隨著飛針落下,迅速開始治愈修複老嫗身上的傷勢,配合上丹藥的藥效。


    不光隻是治療。


    甚至讓老嫗身上的一些隱疾和其他病症,也在這一刻被盡數驅除。


    可做出如此神跡的青姑娘。


    卻依舊不放心。


    又在老嫗身上接連點出數次,一股股溫和到了極致的靈氣,還在不斷灌注對方體內,一點點的幫助對方疏通經脈和傷勢,甚至連壽命都給延長了一些。


    若是有其他修士到來看到這一幕,怕是要以為這兩人是母女關係了。


    畢竟。


    修士對於凡人來說,雖說幾乎可算是神仙,各種大病小災都能輕而易舉解決,但類似青姑娘這種,不光幫助對方療傷續命,甚至還伐筋洗髓,消耗可是不可想象的,甚至有可能會傷及修士本源。


    尋常情況下,即使是血親之人,也很少有修士會做到這種程度。


    可偏偏。


    這位青姑娘不光做了,甚至還竭盡全力,完全不顧自身消耗。


    不過……


    在眼看著老嫗情況恢複的時候,青姑娘卻並未鬆氣,反而滿眼的忐忑,好似在擔憂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一樣。


    一直忐忑的等了足足盞茶功夫。


    想象中的痛苦折磨並未到來,耳畔的催命之音也未曾響起,青姑娘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將老嫗放置在一旁躺下,這老嫗現在算是因禍得福,接下來不光不會死,甚至會比同齡之人更加長壽健康許多。


    做完這一切,青姑娘這才暗自喃喃:“還好,還好,還好我施救及時,而且竭盡全力,否則太虛石蠟心這一次,怕是要讓我苦不堪言了。”


    太虛石蠟心。


    就單單這個,就已經足夠說明這位青姑娘的身份。


    沒錯。


    她,就是前青玄聖地,青玄至尊座下三弟子,玉丹峰峰主許婉清!


    青玄覆滅之時,許婉清險些身死。


    當時的許婉清,已經陷入絕望,萬萬沒想到,自己煉了一輩子丹,最後卻會成為那位小師弟口中的靈藥,更沒想到自己所住的地方,更是會變成小師弟熔煉自己的煉丹爐。


    她悔,她恨,她不甘。


    她不甘心就此死去,不甘心就此覆滅,不甘心自己這麽稀裏糊塗,冤枉的死在江潯那隻惡狼手中。


    可最終。


    所有不甘,都化作了恐懼。


    她終究還是怕死的。


    或許是天無絕人之路,也或許是自己福大命大,眼看著將死之時,她被大師姐念朝夕焚滅自身的控星之術所救,最終成功逃脫青玄,擺脫了必死之局。


    不過……


    她同樣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正如此刻,確定屋內已經沒有其他人看到自己的時候,許婉清緩緩揭開了自己的臉上的麵紗,麵紗之下藏著的,不是紅袖村村民們想象中的絕美容顏。


    相反。


    這裏麵藏著的,是一張醜陋到了極致,甚至能夠嚇哭孩子的臉。


    暗瘡膿包混合著暗黃色的不明液體,甚至連眼睛鼻梁和嘴巴都爛的不成樣子,整張臉看上去就像是一具馬上就要腐爛的屍體一樣,麵目可憎,醜陋不堪。


    這便是她逆天改命付出的代價。


    看上去這代價不大,畢竟對於修士來說,隨便用點改頭換麵的手段,多醜都沒事。


    可這畢竟是逆天改命的手段,豈是如此簡單?


    她的這張臉,任何換顏手段都無法更換,所有障眼之術在她臉上都會立刻失去所有效果,哪怕她天天用輕紗遮麵,但若是修士到來,也會立刻發現問題。


    因為她被改變的,不光是肉身,甚至包括了體內元嬰,包括了她的神魂之軀。


    而且。


    這改命反噬,不光是醜,還痛!


    她需要時時刻刻忍受,從肉身到元嬰乃至到神魂的劇烈痛苦,就像是每時每刻都有萬千螞蟻在臉上不斷爬動一樣的痛苦。


    更糟糕的是。


    她身上的太虛石蠟心詛咒,依舊還如影隨形。


    剛剛逃離青玄的時候,她甚至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遭到了碎心、裂魂之苦,足足折磨了月餘,而太虛石蠟詛咒的理由也很充分:


    “身為良善之人,應當明辨忠奸,你卻連識人之明都沒有,當罰當罰!”


    “身為良善之人,理應和宗門共存亡,你卻看著宗門覆滅而不前往施救,甚至未曾跟隨宗門殉道,當罰當罰!”


    “身為良善之人……”


    劈頭蓋臉一大堆,給當時的許婉清,體驗了一把什麽叫做人生巔峰。


    好在。


    苦日子熬過去之後,許婉清無意中來到了紅袖村,這地方幾乎就是許婉清的夢想中的地方。


    人員稀少,還都是凡人,大多數都比較單純。


    簡單來說。


    就是容易拿捏,容易糊弄。


    在這裏,許婉清得到了時間修養,也得到了解決自身問題的時間,她可以在這裏不斷嚐試,不斷探索自己太虛石蠟心詛咒解除的辦法。


    甚至還能想辦法,解決自己改命反噬的問題。


    還別說。


    至少對於自己身上的太虛石蠟心,現在的許婉清,大概已經有了一些心得,甚至前段時間還聯係了許家祖地,打算弄兩個同樣遭到了太虛石蠟詛咒的許家子弟來進行驗證嚐試。


    卻沒想到……


    “關雪嵐,為什麽會來這裏?”


    “江潯難道也跟著來了嗎?”


    許婉清此刻悄悄來到關雪嵐身前,看著眼前這個,讓她又敬又怕又畏的師尊。哪怕她已經看出來,眼前的關雪嵐已經神魂封閉,肉身壓製了修為,不可能對自己構成任何威脅。


    但心裏。


    卻依舊情不自禁的生出恐懼。


    “師尊……師尊……”


    她輕輕唿喚幾句,但聲音卻小的自己都聽不清楚。


    “嗯哼……!”


    正在這時,關雪嵐突然輕哼一聲,把許婉清都嚇得差點轉頭就跑。


    她是真的怕。


    倒不是怕關雪嵐對自己喊打喊殺。


    主要是怕關雪嵐發現自己。


    要把自己強行帶走……


    太虛石蠟的詛咒的太可怕了,跟在關雪嵐這麽一個師尊麵前,自己會變的不幸,至少在自己完全確定了解除太虛石蠟辦法之前,斷然不能讓關雪嵐發現自己還活著!


    不過。


    轉頭看去,就見關雪嵐此刻整個人麵帶桃紅,神情看上去頗為銷魂,身子更是情不自禁的扭曲著,讓許婉清看的都差點忍不住想要輕啐一口。


    不要臉!


    不過,她是太虛石蠟纏上的人,哪怕這方麵的心思都不能多想,此刻隻能再次滿懷慈悲:


    “師尊這是,中了什麽情毒了嗎?”


    “師尊您放心。”


    “弟子我,一定會盡全力救你的!”


    其實心裏是不想的。


    但沒辦法。


    身為良善之人,若是自己師尊在自己麵前痛苦成這樣,卻不想辦法幫忙治療師尊,反而還了唾棄自己師尊。


    那她怕是還得吃一次天大的苦頭。


    隻是……


    “好霸道的情毒,我僅僅隻是查看,竟然差點跑我身上來了!”剛剛查探關雪嵐情況片刻,許婉清卻突然忍不住遠離了關雪嵐幾分,驚疑不定的看著床榻之上還在下意識扭扭捏捏的關雪嵐。


    無論怎麽看。


    眼前這個女人,都和那位高高在上青玄至尊沒有關係。


    更糟糕的是。


    這情毒……不好解啊。


    除非……


    “要不把師尊帶出去,給她找幾個男人,讓她排解排解?”許婉清心中思忖。


    不過這念頭剛剛閃過,耳畔那道可怕的聲音已經傳來:


    “身為良善之人,竟然要將自己師尊送入火坑,實乃欺師滅祖的大罪!”


    “當罰!當罰!”


    霎時間,恐怖到讓人心驚膽顫的碎心之痛,立刻襲來。


    許婉清嚇了一跳。


    急忙收斂心神,緊接著手中法訣掐動,就見天穹之上一道道看不清楚的玄妙力量,從紅袖村的村民身上升騰而起,朝著許婉清身上匯聚而來。


    但這還不夠。


    下一刻。


    就見許婉清帶上麵紗,著急忙慌衝出屋外。


    “青姑娘……”


    門外一個婦女守著,看她出來就要打招唿,但話還沒說完,卻見這位醫仙青姑娘已經一把抓住她,語速極快的問道:


    “柴姐,我是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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