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尊佛像!”


    糜星河瞳孔收縮:“這鬼東西竟然剛好這個時候來了,看方向和我們目的一樣,也是去青玄方向。”


    “佛像?”顧修好奇。


    “你不知道?”糜星河奇怪,見顧修搖頭,當下說道:


    “這佛像自西漠佛地而來,一路向東,徒步而行,所過之處佛光普照,他每日誦經講佛,聽他講佛,凡人立地皈依,哪怕是修士都有人當即入了佛門。”


    “這一路有不少人出手試探,但最終無一例外盡數敗於這佛像之手,久而久之,也就沒人願意再跟他出手,由得他去,倒是沒想到,他竟然也到了此地。”


    “看路程,怕是很快便會抵達青玄方向……”


    聽著糜星河的話,顧修眼皮狂跳。


    糜星河不知道這佛像來曆,隻是忌憚於這佛像的手段,但顧修卻隱隱想到了,在那一眼萬年的夢中,這佛像也曾出現過。


    而且……


    顧修摸了摸儲物戒指,那裏麵有三身麵具……


    “走吧,這佛像說不定隻是路過青玄而已。”顧修說道,沒再多看那處佛光普照之地一眼。


    “你當真要去青玄?”糜星河忍不住問。


    “當然。”


    “你不過隻是金丹修為,青玄那樣的戰場可不是你可以出手幹預的,何況你的那位小師弟,必然早已經在青玄等待。”


    “有的事,既然避無可避,那便主動走出。”


    “隻怕你此番走出,便會身死道消。”糜星河搖頭:“我若是你,現在最該做的,是帶著自己的滔天福源,找個沒人的地方隱居,從此不問世事,苦修個八百一千年,問鼎煉虛或者至尊再出來。”


    “我能躲那麽久嗎?”顧修問。


    這話,讓糜星河一窒,想了想:“你身上有隱藏天機的手段,若你一心想要躲藏,哪怕是至尊也無法輕易找到你。”


    “但我的那些故人、朋友,怕是也將永無寧日。”顧修搖搖頭:“前輩你說,我說的對吧?”


    糜星河這次沉默了。


    確實。


    顧修有藏仙手段,隻要他想躲避,哪怕是大乘至尊都無法尋到顧修的蹤跡,但在這世上,找不到顧修,卻也不是沒有辦法逼迫顧修出來。


    金羽神朝九皇子圍困尚仲青。


    可逼顧修走出。


    接下來至尊出手,也一樣可以殺戮萬寶樓,圍攻魚兒塢,獵殺龍嶺關……


    說白了,顧修有軟肋。


    若他真能做到無視軟肋,自然不怕這些,但換句話說,顧修若真的能做到這一點。


    那他還是顧修嗎?


    糜星河搖搖頭:“但你此行注定兇多吉少,會戰死在青玄。”


    “不怕,這不是有糜前輩你幫忙嗎?”顧修一笑說道。


    這話一出,糜星河頓時拉長個臉:


    “我告訴你,我乃大乘至尊,雖然願意和你交易,但也斷然不會受你威脅,若是你指望我幫你出手,你還是盡早打消這個念頭為好!”


    他說這麽多,可不是為了顧修著想。


    事實上。


    他這一路走來,總感覺顧修這小子不太對勁,或者說在顧修身邊,他總是隱隱有一種不安,身為天機因果一道的大乘至尊,他很清楚的知道。


    這種不安,必然是某種預示!


    隻是可惜。


    他左思右想,卻還是一無所獲,無奈之下也隻能小心翼翼的,繼續防備顧修。


    等把這小子送到青玄,立刻跑路!


    絕對不能靠近這小子!


    糜星河心中隱隱下定決心。


    事實上他也是這麽做的,這一路他一直小心翼翼,生怕被顧修暗算了,哪怕是這艘烏篷船,也是他特地精挑細選,和自己沒多少因果牽扯的船隻。


    如若不然,以他的實力,早就帶顧修上青玄了。


    隻是……


    此時此刻的糜星河卻不知道,他自以為的規避因果,小心謹慎,結果卻和他的想法背道而馳。


    在顧修眼中。


    伴隨著他們倆交流越來越多,糜星河身上,一道他自己都無法窺探到的因果絲,卻和顧修連接的越發緊密了起來。


    顧修此行,確實算是避無可避。


    但他不是憑著一腔熱血就去送死的莽夫,他是散修,懂的趨利避害,送死這種事自然不會做,此番前往青玄,他有自己的準備。


    而這個準備。


    至少可以讓他,擁有短暫和大乘至尊對話的資格!


    而且……


    顧修又抬頭看了一眼周遭,他身周是各類看似正常的天地道韻,但也僅僅隻是看似正常而已,實則這些天地道韻的活躍程度其實有些不同尋常。


    不過這一點。


    非符聖不可窺探。


    哪怕是身為至尊的糜星河也一樣無法察覺。


    這是顧修另外一重底氣。


    最後。


    顧修又看了一眼西邊那普照的佛光,這倒不是他的底氣了。


    不過……


    自己既然看過那一眼萬年,說不定……


    能將這普照的佛光,也化作自身助力呢?


    他此去青玄,不是送死。


    ……


    而在顧修這所有人眼中的棋子,打算為自己擺出一副車馬象的時候,另外一邊的青玄聖地,此時此刻卻已經陷入了呆滯。


    “宋長老……隕落了!”


    “我們聖地的金絲長老,就這麽死了?”


    “為什麽我們的第五重山門攔不住他,此人到底有什麽手段?”


    “怎麽辦,我們該怎麽辦?”


    大量早已經被嚇破膽子的青玄弟子,這一刻更是已經徹底陷入了絕望。


    不光他們。


    此時此刻被紅衣盯著的夏正源和葛玲瓏兩人,同樣悚然一驚,頭皮發麻。


    “你……你怎麽可能如此輕鬆便可突破五重山門?”


    “你到底用了什麽手段?”


    兩人驚唿連連。


    看著紅衣的目光跟看鬼一樣,方才紅衣那一手,比他們猜到紅衣身份,還要讓人驚訝和不可思議。


    “想知道我用了什麽手段?”紅衣微微一笑:“出來,我告訴你們。”


    這話一出,夏正源和葛玲瓏齊刷刷後退。


    開玩笑呢!


    宋開梁的屍體還沒涼呢!


    “堂堂金絲長老,竟然也如此慫包。”


    紅衣搖搖頭,目光看向那些呆若木雞的青玄弟子:“你們也看到了,你們的宗主不會出來,你們的各峰峰主也已經放棄了你們,即使是你們的金絲長老,也都這般廢柴。”


    “這意味著,今日青玄必滅。”


    “爾等若想活命,可現在退出青玄,如若不然,接下來,你們將會為青玄殉葬。”


    說到此處,紅衣吐氣開聲,聲若雷霆:


    “降者不殺!”


    這話一出,紅衣身後那些方才席地而坐恢複消耗的紅袍墨甲營,當即紛紛站起身,手中兵刃重重錘擊地麵,齊聲高唿:


    “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


    “……”


    這一聲聲高唿,配合上那從高空中緩緩跌落的宋開梁屍身,讓原本就意誌不堅的青玄一眾弟子們,眸中光彩都瘋狂閃爍了起來。


    彼此對視一眼,不少人都從對方眼中。


    看到了退意。


    青玄完了!


    峰主們早已經拋棄了他們,到現在一個都沒出來,就像是完全不知道此事一樣。甚至他們最大的底牌,那位至尊,到現在也依舊沒有絲毫音訊。


    這還送死嗎?


    一時間,眾人拿著兵刃的雙手,都開始猶豫起來。


    “我……我投降!我要退出青玄!”有一名弟子猛然丟掉手中兵刃,終於還是做出了決定。


    這話一出,越來越多的人蠢蠢欲動。


    可就在這時,一根淩厲長鞭突然抽來,那剛剛喊著要退出青玄的弟子,當即在這一鞭之下。


    形神俱滅!


    “我看誰敢降!”怒吼從天穹傳來:“若是爾等今日投降,老夫必殺之!”


    眾人紛紛抬頭,夏正源和葛玲瓏兩人當即驚喜:


    “大長老!”


    “鮑長老!”


    隻見此刻青玄聖地,一道領口繡金絲祥雲,背畫山河圖的老者走出,他很蒼老,麵龐上滿是皺紋,身形枯瘦,白發稀疏,讓人看一眼便想到一個詞。


    風燭殘年!


    可偏偏,就是這麽一個看似油盡燈枯,好似下一秒就要死去的老者,在出現的瞬間,卻讓夏正源和葛玲瓏兩人神情一震,好似看到了救星一樣。


    哪怕是紅衣,眼中也閃過幾分凝重。


    老者倒是很平淡:“關秋凝,倒是沒想到,你竟然還能僥幸苟活。”


    “老狗,你沒死倒是剛剛好!”紅衣咬牙。


    “這便是你的底氣?”紅衣目光掃向他身後的紅袍墨甲營:“若隻是如此的話……”


    大長老邁步,渾身氣勢立刻高漲,好似神威降世一般。


    可怕的威壓,瞬間蓋在了所有人心頭,紅袍墨甲營,他們倒是沒有青玄弟子那般不堪。


    但也都紛紛凝眉。


    這位大長老。


    同樣也是半步至尊!


    而在眾人驚駭之時,卻見大長老已經開口:


    “雖然不知道你為何能死而複生,但既然還活著,便算是青玄的禍患。”


    “今日你來了,倒是剛好。”


    “斬草,除根!”


    說罷,大長老拿出一柄木劍,隨即一步跨出,朝著紅衣便衝了過去。


    他已經半步至尊許久。


    無懼任何敵手!


    而在他走出的同時,早已經雙目殺意湧現的紅衣,更是沒有絲毫畏懼。


    兩尊半步至尊,瞬間展開交手!


    身為青玄聖地的金絲大長老,這位大長老的實力自然不凡,此刻出手,那手中看似普通的木劍。


    立刻像是有靈一般,每一劍掃蕩開來,立刻帶起毀天滅地的力量,哪怕是身為同階修士的紅衣,也不得不接連後退。


    暫避其鋒。


    眼見於此,大長老頓時冷笑連連:


    “原來你也不過如此,我還道你敢上我青玄,會有一些什麽準備才是,卻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你竟然還是如此不知長進。”


    “這麽一看,當年將你根骨挖走,倒也算是正確。”


    “扶不上牆的爛泥。”


    “無論怎麽扶,都是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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