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聳立的玉鋼山,巉岩峻峭,翠色欲滴。


    山土因富含玉潤玄鋼,盡呈青玉之色。遠望之,宛若巨人披玉衣,輝煌壯麗。


    山間溪流潺潺,若古箏輕彈,鏘然作響。


    山石堅硬晶瑩,閃爍生輝。


    山體上露天礦床層迭,礦脈縱橫,富饒無比。其礦洞幽深,錯綜複雜,若巨網般延伸至山腹深處,礦燈閃爍,猶如星辰點點。礦工如蟻,奮力挖掘,不辭辛苦。


    半山腰上有玉鋼山鎮,城牆高聳,哨塔林立。自從蒙自重兵敗霧隱山,這裏的格局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如今,眾多修士晝夜巡邏,輪番站崗,防衛比之前森嚴許多。


    寒洲此時位於山鎮的小院內,遙望半空中的滾滾濃煙,這是山鎮內的熔爐日夜運轉不休所致。


    爐火熊熊,晝夜不息。


    “寒洲道友,人都已經到了。”一位老者推開院門,走了進來。


    寒洲點頭:“請大家進來。”


    於是,一大群的寧氏分家的族人,湧入到院落內。


    寒洲掃視一圈,見寧氏族人有二三十位,修為都在煉氣期。有的年輕,有的蒼老,但不管是什麽年齡,眼裏都蘊含著光。


    寒洲經曆坎坷,見識過許多層次的修士,他很喜歡眾人眼中的光。


    因為他知道,這份光是對未來的希望,是對幸福的期待。


    他直接盤坐在草地上。


    寧氏族人麵麵相覷,很快就都效仿寒洲,一一盤坐下來。


    寒洲:“接下來,我便傳授你們苦寒經。”


    他相當直接,開門見山。


    這波寧氏族人立即豎耳傾聽,全神貫注。


    寒洲傳授結束,眾人都默默不語,有的緊閉雙眼,絞盡腦汁,全力琢磨。


    一旁的寧有符目睹全程,不由麵帶微笑。


    寒洲傳授功法,直接傳了煉氣篇、築基篇,十分爽快。


    寧有符旁聽下來,盡管他自己無意改修,也知曉這門苦寒經十分精妙,不下於寧家主脈最頂層的冰心訣。


    寧氏分家的族人們在主家的時候,想要修行冰心訣,恐怕要奉獻大半輩子,為家族積累功績。


    但在寧氏分家這裏,輕輕鬆鬆就獲得了這麽高的待遇。


    “寧拙族長確實是有手段啊。”


    “這一次,竟然派遣了這樣的強者,專門為我寧家族人教授經文。”


    “還有,這一次寧就範老祖宗竟然也來到玉鋼山,且終日得到鎮長的熱情款待。有他這一次站台,我們寧氏分家在這玉鋼山的名望將暴漲一大截,很多事情會變得非常簡單。”


    寧有符倍感振奮。


    寧拙這一次的手筆,超乎他的意料。


    事實上,寧拙成為分家的族長之後,時不時就帶給整個分家震撼。


    原本,寧有符知道寧拙離開火柿仙城,遊曆天下之後,心裏頗為擔憂。現在看來,天才總是不能用常理來估算的。


    “是我老眼昏花,小覷了我家族長啊。”寧有符望著湛藍天空,不禁暢想未來。


    “有此天縱奇才,手腕高妙的年輕族長在,何愁家族不興呢?”


    “沒想到我這個老骨頭,在晚年期間,還能追隨這樣的人,有這樣的人生。”


    寧有符感到滿意,寒洲也頗感滿意。


    “寧拙公子勸說我的話,真的不錯。”


    “有時候,選擇遠比努力要更重要。”


    “這一次傳授經文,輕輕鬆鬆,就傳了二三十人。”


    “按照約定,在寧拙公子的幫襯下,我將來還會傳授更多。”


    想到寧拙,寒洲心中頓時生出欽佩之情,以及淡淡的愧疚。


    “不成。”


    “寧拙公子器量遠超常人,可謂高風亮節,我卻也不能隻為自己著想。”


    “從道理來講,苦寒經十分適合修士挖礦。但保險起見,我還是得去礦場試驗一番,親自確定後,才能真正放心啊。”


    想到這裏,寒洲便對寧有符提出了這個要求。


    寧拙在給寧有符的信中,言明寒洲乃是築基期的強者,是來傳授功法,幫助鎮場子的。


    沒想到,寒洲這麽積極主動,想要驗證苦寒經在挖礦上的效用。


    寧有符當即表示感謝,勸說寒洲今日傳授功法,身心疲憊,不妨休憩,明日再去也無妨。反正寒洲在這裏逗留的時日頗長,不急於一時。


    寒洲果斷搖頭:“寧老,我是泥腿子出身,入道修行之前,更是一個乞丐。”


    “貴族的寧拙公子待我為知己好友,從未嫌棄過我的出身,且初見幾次,就直接借我悟法圖,參悟冰霜法術。”


    “你不要與我過多客氣,傳授功法哪有什麽勞累。若是寧老方便,咱們現在就走!”


    寒洲如此幹脆,喜得寧有符合不攏嘴。


    寒洲這脾氣秉性,真的很合寧有符的眼緣。


    寧有符道:“寒洲道友麵前,我哪裏是什麽寧老,直接稱我道友即可。既然道友有意,那咱們現在就去礦場。”


    礦場距離山鎮並不遠更準確地說,大批的礦場就在山鎮的包裹之中。


    礦場看守的修士,見到寧有符亮出來的令牌,就立即放行了。


    不像第一次,寧拙和孫靈瞳進入礦場,還要繳納費用。


    現在,寧氏分家就掌握了一部分的開采權,可以說是半個主人。


    寒洲進入礦洞之中,逐步深入。


    他催動苦寒經,嚐試挖礦。


    很快,他就拋棄了稿子等工具,徒手來挖。


    受難身加持之下,他越是疲憊、受傷,體能、力量等等就越受到增持,動作也變得越來越快。


    寧有符在旁邊瞧出端倪,激動地道:“好功法,好功法啊。”


    “我族人普遍缺乏法器,法力又低微,施展這門功法,不僅能挖礦,還能增益修為,一舉兩得,一箭雙雕,實在是妙!”


    寒洲道:“用法器開礦,效率比我徒手挖礦要高出很多。不過,要算成本的話,使用法器,法力消耗就要加劇。”


    “修士要在中途汲取靈石,補充法力,才能持續下去。”


    “還有,挖礦的法器使用久了,也會有破損消耗,每隔一段時間,也得進行修繕。”


    “這樣一算我的苦寒經還真的很適合開挖礦石呢。”


    意識到這一點,寒洲就鬆了口氣,呢喃道:“看來,我沒有辜負寧拙公子啊。”


    他口中感慨手中的動作沒有停下。


    忽然,咯嘣一聲脆響。


    他開挖的石壁驟然開裂。


    裂紋在瞬間蔓延,旋即讓一大片石壁四分五裂,露出一個洞口。


    寒洲、寧有符早已後退十幾步,心驚膽戰。


    皆因這樣的變化,暗含許多兇險,嚴重的話甚至能引來塌方。


    煙塵消散,礦洞仍舊十分穩定。


    寒洲、寧有符這才鬆了口氣,平複心境後,小心翼翼地往洞內試探。


    修士的神識在礦洞中頗受阻礙,皆因礦場中寶材遍地,會隔絕神識。不像平凡泥石那麽容易被神識滲透。


    神識在洞內蔓延片刻,寒洲、寧有符都露出了喜色。


    兩人確認安全後,順著洞口一路下行。


    不久後,他們視野驟寬,來到了一處地下溶洞。


    就見此處溶洞內,生長了許多藤蔓和雜草。


    這藤蔓通體黃褐色,十分粗壯。雜草尖銳如刀劍,散發著鋒銳之氣。


    “此乃生土藤、破石草啊。”寧有符道。


    寒洲卻對此不知,連忙請教。


    寧有符便告訴他,生土藤埋藏在大地深處,在生長的過程中能軟化石層,將其轉為泥土。


    至於破石草常常和生土藤伴生,草葉鋒銳到能破開岩石。


    “正因如此,尋常的山石在這裏都不存在。能存留下來的,都是不懼生土藤、破石草的礦物。”


    這個倒不需寧有符解說,寒洲自己就看到了。


    這片地下溶洞頗大,整個洞壁上下左右,包括洞頂、地麵都是玉潤玄鋼。


    且這些玉潤玄鋼品質上,要遠比其他地方更加出眾,幾乎都是頂級品相。


    寧有符滿臉喜色,看向寒洲:“寒洲道友初來乍到,竟有如此機遇。這樣的溶洞,老礦工又稱之為寶洞。單靠我的神識滲透,這些玉潤玄鋼至少厚達一丈,總市價當有三千萬下品靈石啊。”


    寒洲不禁動容。


    按照他的理解,一個築基級別的小型修真勢力(擁有一到三位築基修士),一年的總收入也不過四千八百萬的下品靈石。


    這個礦洞的總價,就超過了一個普通築基勢力的半年利潤!


    “挖礦好啊。”寒洲由衷感歎。


    寧有符一邊繼續用神識偵測,一邊笑著道:“按照咱們分家的規矩,寒洲道友,這裏是你發現的,你將有三成的分潤。”


    “一千萬下品靈石?!”寒洲立即瞪眼。


    他怦然心動。


    然後,上丹田神海中,苦寒真意宛若白雪在陽光下消融。


    寒洲神情頓時一變。


    他果斷搖頭,麵露苦澀的笑:“此乃身外之物,我不需要。”


    起先,寧有符還以為寒洲是客氣呢。


    結果交談幾句後,寧有符這才確認,寒洲是真的不要。


    這位寧氏分家的老人家心底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對寧拙的手段更加佩服:“我的老天啊,族長大人是從哪裏找到這樣的一個人。太合適了!”


    “苦寒經和挖礦好生契合啊。可以預見,族人們會有相當一批,為了自己的修為增進,放棄挖礦的報酬。”


    “好厲害,這真的好厲害。”


    寒洲忽然轉過頭,看向東南方向的洞壁:“寧道友,這裏一丈八之後,似乎藏有不同的玉潤玄鋼。”


    “哦?”寧有符的神識隻能穿透一丈,且相當勉強,後半程感應相當模糊。


    寧有符立即動用法器,不計法力劇烈損耗,挖出一個深洞。


    一炷香之後,他從深洞中挖出了一份金屬礦石。


    礦石青得深邃,帶出一抹微微的藍意,而在表麵則泛起一層微弱的銀白色光輝,宛如月華灑落的湖麵,波光粼粼。


    礦石表麵光滑如鏡,觸感冰涼,散布著絲絲縷縷月華的清冷氣息。


    寧有符激動起來:“這是青月精鋼啊,是玉潤玄鋼中的精粹,乃是玉潤玄鋼結合月華成形。”


    “須得在萬裏無雲的清澈夜晚,月光穿透寒氣,滲入礦脈,積累成百上千年逐步成形。”


    “這可是金丹級別的礦物!”


    寧有符看向寒洲:“寒洲道友,你真的不要這分潤嗎?”


    寒洲麵容更加苦澀了,艱難地搖了搖頭:“用不著,用不著的。”


    寧有符肅然起敬,對寒洲拱手,鄭重地道:“道友高義,世所罕見!”


    “勞煩道友與我一同出手,將此處封存。”


    “青月精鋼的儲量還需要探測。”


    “若是儲量過大,會有巨大波折,前景堪憂。”


    “幸好老家老祖宗在此我要即刻上報。”


    寒洲便道:“道友且去,我便在這裏看守好了。”


    寧有符便迅速離開礦洞,前往鎮中心的府邸。


    寧就範正和現任鎮長、朱玄跡吃酒呢。


    寧就範再次向朱玄跡舉起酒杯:“此番落難,得虧朱道友施展援手,救命之恩,寧某銘刻在心!”


    寧就範之前中了埋伏,雖然打得威風赫赫,但心知肚明,再戰下去危險重重。對方有備而來,極可能針對袁姥。


    朱玄跡、沈靈殊立在雲中觀看,見寧就範招數用老,就要支撐不住時,果斷出手,破陣救人不提,朱玄跡更是摧枯拉朽,力斬三修。


    其驚人戰力,讓寧就範大感震撼。


    朱玄跡也很豪氣,喝空手中酒盞,正要說話,侍從來稟告。


    寧有符進入府邸,當即對朱玄跡、現任鎮長施禮,表示想要單獨匯報。


    寧就範便領他去了偏室,得知了這個好消息後,拍了拍寧有符的肩膀,當場獎勵了兩份符籙,讓寧有符帶一張給寒洲去。


    迴到酒桌上,寧就範直接坦言,發現了一處礦藏,蘊含青月精鋼。


    對於寧家坦誠,沒有隱瞞這一點,現任鎮長、朱玄跡都頗感滿意。


    酒桌上氣氛更佳。


    一時間,推杯換盞,其樂融融。


    酒席過後,朱玄跡來見沈靈殊,告知後者意外發現礦藏一事。


    “前輩,若是寧拙對寒洲種下人命懸絲,氣數相通之下,還能有這樣的好運麽?”朱玄跡詢問。


    沈靈殊取出玄機攝氣囊。


    這個皮袋子鼓鼓囊囊的,都是從寧就範身上吸攝的氣數。


    沈靈殊沉吟道:“我每日都暗中觀測,寧就範氣數損失重多,但仍舊維持高位。”


    “若是人命懸絲,當有此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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