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使用咒力的情況下和我戰鬥,還能夠壓製我?


    那是多麽大的恥辱,卻又是多麽大的驚喜。


    在‘沒有咒力等於毛蟲’的世界中成長。


    在卑劣而黑暗的死板家族中成長,被剝奪了希望,幸福,和存在的意義。


    無數的打壓。


    無數的鄙夷。


    即便伏黑甚爾將那些全部撕碎,找尋到了自己的希望,最終也被‘毀滅’。


    墜入墮落的深淵,甚至將本該守護的‘血脈’都拋棄。


    男人,卻在那一天,那一日邂逅了。


    和自己近似,卻又完全不同的‘人’。


    沒有才能卻走向遠方。


    受盡苦難卻懷揣希望。


    我和藤丸立香的區別,在於恩師?夥伴?亦或者是單純人格?


    不知道——


    “你很疑惑嗎?”


    “.哈?”


    戰鬥中,在激烈的戰鬥,互博之中,立香忽然開口了。


    兩人的彼此的拳招,刀技依舊碰個火熱,卻在這樣的情況下開始了突兀的對話。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甚爾先生也是那種渴望戰鬥,渴望解放的人呢——”立香眨了眨眼睛,“總感覺眼裏沒有光。”


    “.嘖,小鬼,你的父母沒有告訴你,不能夠隨便評價別人的樣貌嗎?”


    戰鬥,就是桌ai。


    讓熾熱的拳頭,來告訴彼此答案,便可。


    戰。


    戰,戰——戰!!!!


    衝向列車車廂的盡頭,兩人不斷拚殺,火光,刀流將除了人的性命以外的一切全部攪碎!!!從車頭兩人一路拚砍,火花四濺,直到打向車尾!


    模糊的風暴相互糾纏,廝殺,驚起一片又一片後知後覺的驚唿聲,害怕的叫喊。


    但是伏黑甚爾就是越打越驚。


    因為——


    藤丸立香這個混蛋,竟然在一邊和自己戰鬥的同時,還能夠一邊護住其他可能被誤傷的平民。


    抓刀,折刀,用【萬裏鎖】來作為阻礙伏黑甚爾刀路的同時也用來保護平民。


    時間,大概過去不到半分鍾。


    但那個少年的氣勢就是越來越強。


    ‘看破了自己的刀路’?!


    伏黑甚爾感到震驚。


    為什麽?!


    答案,是什麽!


    【右下角,然後大概率被擋下之後會改為反手握刀再刺】


    答案是外置大腦。


    立香的大腦內,內置腦袋已經啟動。


    異色瞳的魔導師——阿爾菲亞,坐在純黑的空間之中,翹著二郎腿。


    就和宿儺那時候一樣,但不同的地方在於,宿儺的心象空間是屍山血海,而阿爾菲亞的心象空間卻是一片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黃昏,麥穗飄蕩,風拂過大地,女人在涼席上乘涼。


    身穿藍色的褶邊裙,女性平淡地給出指示。


    因為是完整的靈,阿爾菲亞基本常駐於立香腦內。


    隨時,都能夠啟用,將立香的‘學習能力’推動到異才的程度!


    那被上帝詛咒的才能,即便是伏黑甚爾的刀路,也會被刹那間看穿。


    砰!!


    又是一記打斷伏黑甚爾刀側的斬擊。


    奪刀,轉手。


    單腳上踹,正中刀柄底部,將刀刃正正插入天花板中,刀身顫抖。


    特級咒具——已經使用得夠多了。


    但——


    贏不了。


    立香的身形逐漸放鬆,但氣勢卻宛如黝黑而深邃的地獄。


    本該比自己矮小的身影,在伏黑甚爾眼中,卻逐漸變為高大臃腫,恐怖猙獰的惡魔。


    眼前的少年——


    為何,會這麽強?


    情況,急轉直下。


    有些恍惚。


    伏黑甚爾——自誕生以來,還是第一次產生了‘努力也絕對殺不死這個人’這樣的心理。


    即便是五條悟,伏黑甚爾會為其強大而詫異,卻不會有‘絕望’的感覺。


    但麵對同樣的‘根源’。


    麵對踐行過比自己更遠的道路的藤丸立香,伏黑甚爾卻遲疑了。


    【贏不了】的想法。


    在靈魂深處,首次紮根。


    什麽啊


    真是耀眼啊。


    “抱歉,這邊可是暗殺者啊,誰管你什麽‘救’啊?~”


    正麵戰鬥什麽.本來就蠢兮!


    眼神一沉。


    伏黑甚爾忽然改變了動作。


    身體下沉,手臂下拽,向一側伸展。


    就不是拿刀,而是——


    將坐在座位上看報紙,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的老婆婆,一把扔向了立香!


    吔!!伏黑甚爾,你太北鼻啦!


    手臂撫背,沉腰踩地,重心如汞。


    立香將老人接下,然後平安無事地放在了座位上。


    “您沒事吧?”


    “啊謝謝你。”


    意識稍慢的老人愣了愣,旋即才露出遲緩的笑容。


    而借助這個空隙,伏黑甚爾拋棄武器,早就已經逃離,爆退十幾步!


    但有用嗎?


    就沒有啊。


    “唔!不準走哇!”


    放下老奶奶,立香再度前追!


    撤退的暗殺者,以及爆進的暗殺目標!


    本來有的十幾米差距,竟然是在瞬間被抹平!!立香就是在刹那間猛然衝到了伏黑甚爾麵前!


    “什麽?!”


    詫異。


    怎麽會這麽快了?!


    答案是——


    武藝。


    將寸勁,用於突進。


    縮地成寸!


    立香,你還是國術大師啊!


    伏黑甚爾的天賦,固然驚人。


    但沒有優秀的導師指引,就不能不可以和立香!和他媽人類史選出的最強英靈使相提並論哇!即便不使用咒力,在兩人肉體規格近似的情況下,立香就應該,就必須——將伏黑甚爾鴻儒!羞辱!


    喀拉————


    反手,立香猛地將車廂和車廂之間鏈接處的拉門關上。


    立香和伏黑。


    被困在狹小到幾乎貼近胸膛的小空間內。


    然後——


    “這麽近的話,就逃不掉了吧。”


    繃緊四指,指尖對人。


    詠春,問手。


    “來。”


    背部貼著車廂的外殼,伏黑甚爾麵部的所有肌肉都在顫抖。


    那灼熱的目光,將他的心髒燒出坑洞。


    就不允許逃脫。


    被這個‘野獸’盯上的刹那,伏黑甚爾就是失去了躲閃的餘地!


    戰!不可避地——戰!


    “我,不會用咒力。”


    立香開口。


    那是最後的宣言,最後的挑釁,也是最後的——救贖。


    因為咒力而否定自己的人——是誰?


    因為否定自己而逃避現實的人——是誰?


    明明沒有說話,但立香就如同鏡子,將伏黑甚爾的靈魂照映而出。


    那般的醜陋,那般的——


    小!


    短小!


    “吔!!!!!”


    黑臉,暴怒!


    狂穀!發力!


    發爛了!


    肌肉繃緊,雙拳握緊!伏黑甚爾的身材就比立香要更加誇張,在這個狹窄的密室內,他本該有著絕對的優勢!


    拚了!


    兩人的手都在同一時間再度變為不可視的殘像,但這一次,伏黑甚爾就連從脖頸下方的身體都一並化作模糊的黑影。


    並非是他挺腰發力了。


    而是因為立香的拳,就是覆蓋全身!


    在雙方同時出拳的刹那


    更快。


    更猛!


    更勁!


    砰!!!——


    正中下巴。


    腦袋猛地以順時針旋轉六十度!伏黑甚爾的視野轉為模糊!


    砰!


    上踹春袋,天旋地轉的眩暈被疼痛取代,伏黑甚爾開始騰空!


    哢。


    胸骨被折斷。


    啪。


    肋骨呈現三角的形狀。


    不斷的疼痛。


    持續的苦痛。


    拳頭就好像是筋膜槍一樣給身體帶來持續的刺激——通往死亡的刺激!就像是窒息y一樣讓人欲罷不能!


    但伏黑甚爾的意識,就隻是飄遠。


    迴到從前。


    【出生於‘咒術就是一切’的腐朽咒術家族】


    【被所有人看不起,甚至被扔進全是咒靈的魔窟之中等死】


    【天與暴君的誕生,放浪形骸之外,肆無忌憚的前半生】


    【遇到.‘那個人’的瞬間】


    【即便是殺手,也會墜入愛河】


    是啦。


    伏黑甚爾,就不需要立香來教會‘愛’。


    強,並不是肉體的力量,並不是咒力的多寡。


    能夠將伏黑甚爾這個男人降服,淩駕,騎乘的強者早已出現。


    強的最小單位,是貫徹自己的任性。


    而那個女人,就是貫徹任性,強迫甚爾,強迫天下最強的男人為她誕下子嗣!


    無比的強!


    但強,也會隕落。


    時間,疾病,無法抵抗的天災就會將強者的生命帶走。


    【而即便是自認為已經心死的人,在珍視的寶藏破碎的瞬間,也會再度墜入更深的地獄】


    伏黑甚爾的意識,開始下沉,墜落。


    【將‘那個人’給自己留下的孩子扔走,決心拋棄一切,否定一切,生活至今的自己——】


    【都在幹什麽?】


    砰!!!!


    鐵門被硬生生打碎,突兀的圓弧變成尖銳的破口,宛如髒抹布一般被擊飛的伏黑甚爾向後仰去,背部著地,餘力未減地向後滾了好幾圈,再度砸穿數個鐵門。


    【不知道。】


    【或許隻是一個本就該下地獄的人,在最後對自身的放逐。】


    【迴想起來,這兩年就沒有什麽開心的事情。】


    【接任務,賭馬,吃章魚小丸子,然後.】


    幹涸的眼睛,幹癟的眼球。


    伏黑甚爾,最強殺手,從不知道身體那個地方迸濺出的血液,將其平日銳利的眼眸浸染,看見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血紅。


    但即便如此,毆打著自己的少年,也是如此明晰。


    好強。


    不隻是實力,而是那雙眼神。


    沒有猶豫,茫然。


    由【感情】推動,自由自在的人。


    真是


    “讓人羨慕啊”


    砰!!!!


    再度,拳頭砸入了伏黑甚爾的麵部正中。


    粉碎鼻梁,拳頭嵌入臉龐。


    後腦勺觸碰列車地麵,力量碰撞之下立刻製造出弧形的凹麵,碎裂的木板向上翹起,讓伏黑甚爾的腦袋就像是一盤米其林餐廳之中頗有韻味的料理。


    鐵拳,製裁。


    戰鬥——


    終。


    ——


    漫長的寂靜,迴蕩的耳鳴。


    漆黑的意識之中,伏黑甚爾的腦海中,僅僅浮現出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低著頭,穿著幼兒園的背包,似乎對自己有些不滿的黑色海膽頭男孩。


    自己的.


    兒子。


    名字


    是什麽來著?


    是自己取的吧。


    ‘她’讓我取的.真是受不了啊,明明知道我連小學學曆都沒有吧?壞心眼的女人


    名字,名字.


    哦,想起來。


    【惠】


    希望他和自己不同,受到恩惠而活下去,所以才取了那個名字。


    現在,那小鬼在哪裏,做什麽呢


    【嘩啦——】


    宛如用水蒙住耳朵的孔洞,直到有人將自己打撈起來。


    伏黑甚爾疲倦地睜開了眼睛,藍天的光線射下,讓男人下意識眯了眯眼。


    哐哐的震動在身下迴蕩,似乎自己還在列車上,不過,既然能夠看見藍天,那麽大概是列車的頂部吧。


    “畢竟在底下審問的話,有些太過於擾民了。”


    耳畔傳來聲音,熟悉的聲音,和一分鍾前的狂熱不同,戰鬥結束後的藤丸立香就是安靜如文學係少年。


    嗬,文學係。


    不知為何突然很想笑,但嘴角扯到了自己受傷的肌肉,伏黑甚爾就笑不出來了,但他隻能夠強忍著,勉強開口組織出語言,強裝沒事。


    “快點殺了我。”


    “不行啊,我還需要你的情報來看看幕後黑手是誰。”


    高速行駛的列車,躺在車廂頂部,全身破破爛爛的男人,以及雙手抱膝,左右搖晃的立香。


    “幕後黑手?嗬,我才不會出賣雇主,這是我作為殺手的底線。”伏黑甚爾咧嘴,“就算伱把我從列車上扔下去——”


    “我其實有可以讀取人記憶的英靈.嗯,術式,如果你不說的話,我就把你腦子裏和老婆親親我我的記憶全部讀了,把你的老婆看個精光——”


    “我說。”


    這家夥真是個惡魔啊——伏黑甚爾麵無表情地心想。


    “既然這樣.那主動坦白,刑法也該從寬吧?”


    “明明有著過硬的身體素質卻不願意找正經工作,而是選擇了殺手,伏黑先生那你自己也想要尋死的吧?”


    “.”伏黑甚爾吐出一口濁氣,喃喃道,“有沒有人說過,你這個小鬼很討人厭。”


    哎?!大家都隻會說超喜歡我了啊!


    立香詫異。


    “.算了,現在的話,我大概明白你所說的‘救’是什麽意思了。”伏黑嘶啞地說。


    戰鬥,就是交流。


    正因為強大,正因為異端,因而孤獨,因而厭惡,因而痛苦。


    而戰鬥,就是排解那份痛苦的渠道。


    藤丸立香,就是幫助五條悟和伏黑甚爾導疏導了那種不良的情緒。


    純善之人。


    偉大之人。


    嗬。


    甚爾勉強抬起自己斷裂的手臂,蓋住雙眼遮蔽陽光。


    那太刺眼了.


    “我會把情報都說出來,而之後我的死活也隨便你了,還有,謝了。”


    “打的,還挺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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