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陸凡,掰開了錢桂花的手,走到護士的桌前停下,“陸凡需要轉院?”


    那護士看了抬頭看到陸硯,眼中的驚豔一閃而過,“他自己要求轉院,說腹部疼,我們這邊檢查不出什麽,所以還是去人民醫院拍個片子吧。”


    陸硯點了點頭,“謝謝!那我母親是怎麽迴事?”


    那護士正要開口,就看到了站在陸硯身後瘋狂暗示的錢桂花,她臉上有露出一抹為難,“就……就是有點不舒服。”


    都是一個家屬院的,平常這位錢大媽對她態度都很熱情,一時做不到對她的求助視而不見,才撒了這個謊。


    陸硯大概明白了,他轉身走到陸凡麵前,“聽說你的肋骨斷了?”


    說著想要伸手去摸。


    陸凡見狀連雙手環抱自己,做出保護的姿態,“你要幹什麽?”


    陸硯的手僵在半空,嘴角噙著笑,“我看看嚴不嚴重?”


    明明是溫笑著,陸凡卻覺得脊背發涼,感覺陸硯一手摸上去,即便沒斷也會給他弄斷了。


    小時候出去幹活,不管是砍柴還是割豬草,如果隻有他一個人遇到同村的小孩子,他的東西八成會被搶,但隻要陸硯在,那些人都會自覺的離得遠遠的。


    那時他會想這個隻會悶頭幹活讀書的二哥有這麽可怕嗎?


    現在他深有體會。


    陸凡把身子向裏一挪,“我隻是說痛得像是斷了肋骨,又沒有說真的斷了,不過感覺現在好點了。”


    陸硯緋色的薄唇輕彎,長睫微垂,似笑非笑的開口:“好了多少?”


    陸硯這副樣子,任誰看都是一副關心弟弟的好哥哥。


    可陳海霞卻知道,他在動怒。


    “陸凡,要是沒什麽事,就別在這裏折騰了,結了賬迴去吧,免得讓你二哥擔心。”陳海霞好心提醒道。


    陸硯轉身,再次走到護士麵前,“既然我媽不舒服,就讓她過來掛個點滴吧。”


    那護士笑道:“沒這麽嚴重。”


    “都暈倒了,怎麽會不嚴重?還是說又檢查不出來?”陸硯輕敲了一下桌麵,若有所思。


    護士一時不知道怎麽迴答,錢桂花開口了,“陸硯啊,媽這是老毛病了,別瞎折騰了,忍一忍就好了,都迴去吧。”


    陸硯何等聰明,怎麽會讓他們給耍了,上前把陸凡的醫藥費結了,又開口道:“那怎麽行,我既然都來了,就上一趟人民醫院吧。”


    他上前一把扶住錢桂花,又看了看陸凡,“你要去嗎?”


    陸凡連忙搖頭,沒有病幹嘛要去折騰,有這個時間不如在家裏睡覺,“不去了。”


    “那你不陪媽一起去看看?”


    “不了,讓海霞姐陪著吧!”陸凡連忙開口。


    陸硯點了點頭,又對陳海霞說道:“那就麻煩你了。”


    反正她們倆這麽投緣,又喜歡呆在一起,就成全她們吧。


    陳海霞想著陸硯要去,雖然累點,她也心甘情願。


    倒是錢桂花,有點騎虎難下,她不過是想讓陸硯多掏一點錢啊,剛發了四百五十塊錢的工資,才拿了八十塊錢迴來,剩下的錢不知道是帶上身上,還是拿去給那個女人了?


    今天告了一狀,不示點弱,他哪裏會把錢拿出來?


    大兒子還在家裏等著這筆錢給孫子轉學呢。


    陸硯走了幾步,見錢桂花愣在原地,又迴頭道:“走吧,再晚就沒有公交車了。”


    陳海霞挽著錢桂花的胳膊使勁的推了推,跟著陸硯一起去了站台等公交。


    等到了人民醫院,錢桂花才發現京都的人民醫院居然這麽大,突然有點害怕,偷偷的問陳海霞,“如果被醫生發現我根本沒病怎麽辦?”


    那陸硯往後肯定不會再吃她這一套了。


    陳海霞附在她耳邊小聲開口道:“沒事,你一口咬定不舒服就行了,要是說你沒病,那你就說他們檢查不出來。”


    錢桂花走了幾步,突然想起她裝病的初衷也不是這個呀,陳海霞這麽積極的配合幹嘛。


    再一抬頭,就看到陳海霞正癡癡的盯著陸硯的背影,嘴角含笑。


    錢桂花頓時有些不舒服了,這敢情是利用她來和陸硯獨處了,三個兒子都隨了他老爹,長得好看。


    尤其是老二,氣質樣貌無一不出眾,用讀書人的話說老二叫什麽青出於藍更勝於藍。


    就是脾氣讓人琢磨不透,不像老大那麽貼心溫順,也不像小兒子那麽賣乖討好,怎麽訓都訓不過來。


    正想著呢,陸硯就將錢桂花領到了內科的醫務室。


    醫務左右檢查了一遍,直言沒問題。


    陸硯又說:“抽血化驗一下吧?”


    一聽說抽血,錢桂花臉都白了,醫生開口道:“抽血要空腹,明天不要吃任何東西早點來。”


    陸硯表現得頗為關切,“那現在能不能幫忙開個病房,讓她留院觀察,”


    什麽,住院,陳海霞臉徹底綠了,在醫院住一晚上,她明天還要不要上班?


    錢桂花心裏也沒底,畢竟第一次來這麽大的醫院呢,忍不住拉著陸硯問了一句,“那你呢?”


    陸硯笑了笑,“剛想起來,我身上的錢恐怕不夠,要迴去籌錢,就先走了。”


    陳海霞看著陸硯離開的背影,徹底僵住。


    錢桂花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倒是醫生和藹的向錢桂花問道,“這是你兒子?”


    錢桂花木然的點了點頭。


    “長得真好,人也孝順,我見過的病人多了,一般不是重病,哪舍得讓人住院啊!”


    話是這麽說,錢桂花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呢。


    醫生說著開了一張住院單,讓護士將人領到一間病房。


    ……


    陸硯出了醫院門,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經十點半了,最後一班公交也趕不上了。


    他抬手攔了一輛出租,直接去了沈清宜的院區,此時除了天上的月光,四周已是漆黑一片了。


    陸硯也不知道自己這個點為什麽非要來一趟,他的腳步不由自主的走到沈家門口,這才發現沈清宜的房間居然亮著燈。


    窗戶上印著一道纖瘦的影子,時而提筆沉思,時而俯身在桌邊寫畫著什麽,這麽晚沒有睡?


    陸硯定定的看著那道影子,她在做什麽呢?


    他記得教授說起清宜總是遺憾,說為什麽沒有遺傳到自己的學習天賦,總是坐不住,學習也不好,大學沒考上,就跟著好友學那些不切實際的藝術了。


    他其實不這麽認為的,每個人都有自己所擅長的領域,他記得她的畫就畫得很有靈性。


    他想他這輩子也畫不出這麽天馬行空的意境來。


    正當他想得入神,突然聽到房間裏傳來一陣急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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