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佐助愣在原地,腦海中隻覺得一片空白。


    大蛇丸的聲音不大,卻如同一聲炸雷般在自己耳邊響起。


    慌亂,惶恐,困惑,驚訝等諸多繁雜的情緒,一股腦兒湧了上來。


    饒是一直以來都多嘴多舌的鬼燈水月,此時也是滿心驚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但很快,在“鋼之意誌”的幫助下,宇智波佐助再一次強行將那些無謂的情緒全部都壓了下去。


    冷靜。


    接下來,自己的迴話,將十分重要。


    饒是已經被逼入了這樣的牆角處境當中,佐助也要采取主動的心態。


    在剛剛的那一瞬間中,佐助腦海中出現的,全部都是關於可能出現紕漏的環節與猜想。


    是藥師兜對你說了什麽嗎?


    這是宇智波佐助的第一反應。


    然而,猜測對方的情報來源,這是當下場景中最不重要的事情。


    更加主動的心態,應當是去探明對方掌握的情報的邊界在哪裏。


    而不是胡亂猜測,最終貿然地暴露自己。


    想明白後,宇智波佐助漠然地麵對著大蛇丸,緩緩開口道:


    “何出此言呢?”


    “你有沒有想過,我這座音隱忍村當中,甚少有外人來投。


    “而我的具體行蹤,更是隻有你們幾個人知道。”


    大蛇丸沙啞著嗓音,惡狠狠道:


    “換言之,隻要我的行蹤有所暴露,那麽,必然說明你們幾人中,有人將我的情報泄露了出去。


    “除了最後過來的你和日向寧次,又還能是誰呢?”


    注意他所沒有說的,而不是注意他所說了的。


    宇智波佐助在內心默念著這句話,快速揣測著。


    大蛇丸的話語中,全部都是推理過程,而不是具體證據,更沒有提起一句藥師兜。


    所以,自己等人最擔心的,藥師兜這一人證,在此時的隱患,就已經降至了最低。


    “所以說,你質疑我的理由,全部都是來自猜測?”


    宇智波佐助冷笑著,臉上毫無懼色。


    (“哥呀!你這心理素質我真想給你磕一個。都這時候了還強呢?”)


    腦海中,鬼燈水月終於緩過神來。


    他語氣發顫,牙齒磕碰在一起,整個狀態顫顫巍巍的,可見是仍舊處在巨大的恐懼當中。


    “鹿久。”


    對麵,大蛇丸冷冷地吐出了一個名字。


    然而,對外麵的情況一無所知的宇智波佐助,隻覺得這句話莫名其妙。


    見佐助沒有任何反應,大蛇丸繼續說道:


    “奈良鹿久,被我殺死在了雲隱忍村。”


    “!”


    宇智波佐助心頭一震。


    這一消息,他的確是毫不知情。


    怎麽會呢?


    自己,明明已經將大蛇丸前往雷之國的消息傳迴給了木葉才是啊!


    為什麽還會相遇呢?


    宇智波佐助疑惑不解。


    心中,猛然間想起了奈良府邸那一夜的家庭聚餐。


    忍不住為自己的同級忍者,奈良鹿丸感到悲哀了起來。


    看到佐助的表情有所變化,大蛇丸繼續陰惻惻道:


    “原本,我是計劃將木葉使團全部盡數殺死在雲隱忍村的。但是,為什麽隻等來一個奈良鹿久呢?


    “我想來想去,始終覺得這其中有些蹊蹺。於是,我便利用在木葉的情報夥伴,很快就探明了緣由。


    “原來,出使雲隱忍村之前,奈良鹿久等人,就明確知道我身在雲隱忍村!”


    大蛇丸頓了頓,一臉邪異地望著宇智波佐助,幽幽說道:


    “那麽,這個情報,是怎麽傳出去的呢?


    “又是,如何被木葉方麵所確切掌握的呢?”


    “伱在木葉的情報夥伴?”


    宇智波佐助也懶得再裝了,索性直接問起了自己最在乎的問題。


    “哦,你知道的。”


    大蛇丸玩味地解釋著:


    “當一個所謂的秘密,被三個以上的人所知曉之後。某種程度上,這個情報與被全世界都已經掌握了也沒什麽兩樣了。


    “木葉的東線使團中,一共有九個人,探聽到這一事情,根本不是什麽困難的事。”


    大蛇丸笑了,但笑容中卻有一絲苦澀。


    “所以說,現在輪到你來迴答我的問題了。”


    大蛇丸深深地凝望著宇智波佐助。


    眼神中,充滿了遺憾與冰冷。


    “什麽問題?哦,你是說,情報是怎麽傳迴給木葉的,對吧?”


    宇智波佐助一臉輕鬆,緊接著,又恢複了一副認真分析的樣子,皺著眉頭,開口分析道:


    “有沒有可能,是藥師兜傳迴去的?


    “畢竟,他也在木葉呆了很長的時間呢。”


    “哈?咳,咳咳!”


    麵對這個出人意料的迴答,大蛇丸差一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我的哥呀,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這跟他鬧!”)


    “哈哈哈哈.”


    宇智波佐助放聲大笑起來。


    與此同時,猛然用右手緊緊握住腰間的“草薙劍·月影”,感受著武器帶給自己的力量與底氣。


    隨後,佐助直視著對麵的大蛇丸,眼神中閃爍著堅毅與坦然,果斷點了點頭,承認道:


    “不錯!關於你的行蹤情報,的確就是我傳迴去的!”


    (“唉”)


    腦海中,鬼燈水月一聲長歎,隻覺得確實沒有繼續隱瞞的必要了。


    隻恨這個大蛇丸實在精明。


    另一邊,大蛇丸心中長歎一聲。


    是啊。


    除了你,還能有誰呢。


    大蛇丸心中暗自好笑,為自己剛剛那一閃而過的,對藥師兜的懷疑感到可笑。


    倘若,藥師兜真的有心背叛自己,這十年來,又豈是隻有這麽一次機會?


    另一邊,對佐助而言,自大蛇丸那一日,問自己“藥師兜還能不能迴來”之後,他便開始不斷思考著這一天的到來。


    考慮的結果便是,縱使被對方發現了——


    又能,他媽的,把我怎麽樣呢?


    此時的宇智波佐助,與剛剛來到音隱忍村的宇智波佐助,已經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了。


    在投奔初期,佐助對於自身的力量,尤其是萬花筒寫輪眼的力量,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然而,在大蛇丸基地的日夜修行下,佐助對於自己的實力認知,也已經逐漸清晰了起來。


    在此刻的他看來,縱使自己殺不了大蛇丸,但想要全身而退,逃出性命,還是有著十足把握的。


    他清楚知道,大蛇丸可不是宇智波帶土。


    把水攪渾那一套,在人家麵前,那是行不通的。


    既然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了,那麽,就算是自己堅決不認,可隻要大蛇丸對自己有所懷疑,有所防備。


    那對於以後的情報工作,恐怕也難以繼續展開了。


    事情走到眼前這個地步,自己在大蛇丸此處的臥底意義,也就沒有了基本的根基。


    “所以說,你很早就知道了。”


    狂笑過後,宇智波佐助望著大蛇丸,開口說道。


    (“對哦。”


    (“這老東西,對你可真夠意思了。”)


    鬼燈水月恍然大悟,猛然間想起來這一事實,不由得感歎道。


    此刻,佐助的心情也同樣十分複雜。


    既有著坦然相見的暢快,也有著對於未來走向的忐忑。


    與此同時,心中對於大蛇丸此前的那一長串的誠懇邀約,便愈發地感到感激了。


    然而,這感激,也隻能是深深地埋藏在自己的心中。


    事已至此,雙方終於到了打明牌的階段。


    “不錯。但是,我可以不在乎。”


    大蛇丸頓了頓,竭力壓抑著自己的不甘,又重複一遍道:


    “我本可以不在乎的。”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對大蛇丸來說,臥底,還是非臥底。


    忠誠,還是背叛。


    壓根就是一個沒什麽所謂的事情,無非就是短期階段當中的選擇不同而已。


    而在選擇的背後,所支撐的,是價值取向,是人生理念,是對正義的定義與追求。


    關於這一點,大蛇丸本來很有自信去說服宇智波佐助。


    這也是自己一定要與佐助如此長篇大論的根本原因。


    大蛇丸將自己的理念,自己的由來,自己的追求,全部都告訴給了對方。


    隻差沒有將自己的心剖開給佐助看了,然而,依舊是落得了個失敗收場。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所對決的,最多就是區區“火之意誌”。


    殊不知,宇智波佐助的背後,已經是千千萬萬名網友的意誌熏陶。


    雖暫時不成體係,但卻也足夠成熟堅固了。


    (“所以說,他還是不肯原諒你了,是不是?


    (“誒呀,佐助大哥,你幹嘛不直接哄他到底呀!”


    (“咱接下來到底該怎麽辦啊?!”)


    腦海中,鬼燈水月哭喪著臉,對於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感到十分擔心。


    據說,宇智波佐助是可以單方麵讓自己迴到本體當中的。


    可難不成,自己又要迴到那水箱當中了嗎?


    (“別傻了。他既然已經有所懷疑,後麵又豈是能瞞下去的?既然說開了,其實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腦海中,宇智波佐助迴應著水月的情緒,安撫道:


    (“答應你的事,我都記得,放心吧。


    (“我若要走,一定能放你自由。”)


    說完這些話,宇智波抬頭再次看向了大蛇丸。


    看到對方激動的樣子,宇智波佐助隻覺得心中坦然。


    此時,他也終於可以將自己內心的真正所想,一吐為快了。


    隻聽他朗聲說道:


    “成為強者,庇護身邊的人,為忍界帶來和平,這的確是我的幾個追求。


    “在你身邊,可以非常順利地完成最前麵的那條。然而,越往後走,道路就會越發艱難。


    “你剛剛問我,你比自來也老師究竟差在了哪裏?正好,我也想給你一個明確的迴答!”


    隻見宇智波佐助深吸一口氣,清清楚楚地說道:


    “在成為強者的道路上,你是先驅,是明燈,是一代宗師。


    “但是!在成為強者之後的選擇,你是毒蛇,是惡魔,是給無辜平民帶來災禍的源頭,遠不及自來也老師的萬分之一!”


    大蛇丸的心髒如遭重擊,清楚聽到了宇智波佐助的表達之後,此刻,他終於徹底明白了這個孩子的心中所想。


    雖然與“火之意誌”有所區別,但依然對於那些廢物一般的弱者們,有著不該存在的多餘同情。


    沉默,又一次重新籠罩在了這座大廳之中。


    二人相對而立,彼此心中均已經心知肚明。


    再說下去,任是誰也說服不了對方了。


    “那麽,接下來怎麽辦呢?”


    大蛇丸歎了口氣,平靜問道。


    宇智波佐助隻覺得心中好笑,開口迴答說:


    “這種事情,應該是你說了算吧。”


    “藥師兜的死,跟你有關係嗎?”


    大蛇丸沉吟片刻,開口問起了另一件事。


    聽到發問,宇智波佐助心中一緊。


    此時,他也終於確定了,大蛇丸對於此事是一無所知的。


    “你覺得呢?”


    宇智波佐助反問道。


    “.”


    “他是死在了曉組織的赤砂之蠍手裏


    “諒你也沒這個能力,能調得動那樣的家夥。”


    大蛇丸神色黯淡。


    隨著這一句話的說出之後,他終於也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自己在同一天裏,同時失去了兩名自己最為青睞的助手。


    而人生的未來,便隻剩下了永恆的孤寂。


    念及此,大蛇丸抬頭自嘲地問道:


    “你說,我就這樣把你趕走的話,會不會顯得自己太蠢了?”


    頓了頓,大蛇丸仿佛自言自語一般:


    “殺掉你,恐怕成本太高了。老實說,我也真的有些舍不得。


    “可真要直接放你離開,你說,這麽多天以來,你在我這裏。


    “白吃白喝,予取予求,你要什麽我都給你。然後,被你拿了些情報,再拍拍屁股走掉了。”


    說到這,大蛇丸抬起頭來,微笑著盯著宇智波佐助,半開玩笑道:


    “不合適吧?”


    (“別說他了。我聽著都有點不合適。”)


    腦海中,鬼燈水月敲著邊鼓。


    (“閉嘴吧你。”)


    宇智波佐助摸了摸鼻子,被對方這麽一說,他也覺得是有那麽一點不好意思。


    “那麽,你想要什麽呢?”


    宇智波佐助迴答道。


    “把日向寧次給我留下。”


    大蛇丸沙啞著嗓音,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嘴上卻說著:


    “兩年之後,我總得有一個新的容器。得不到你的話,那個孩子,也可以作為一個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不可能!”


    宇智波佐助果斷搖頭,斷然拒絕了這個請求。


    與此同時,他再一次將手按在了腰間的草薙劍上。


    “他的命,便如同我的命。都是一樣的。”


    宇智波佐助一臉嚴肅地盯著對方,眼神中,警告的意味十足:


    “這件事,沒有商量。”


    如果,大蛇丸非要堅持這個想法的話,那接下來,二人隻能是不死不休。


    “那你說!那你說怎麽辦吧!”


    大蛇丸有些煩了,突然又大聲地叫嚷了起來。


    另一邊,宇智波佐助卻也冷靜了下來。


    思索片刻後,隻聽得佐助開口說道:


    “說起來,其實也並不難。


    “這段時間裏,承蒙你多日照顧,也確實有師承之實。


    “眼下,我這一身的本事,的確有欠的你部分。這個賬,我認。”


    不愧是宇智波佐助。


    大蛇丸想這麽說來著。


    但還是生生地咽了下去,隻是淡淡說道:


    “你認個屁。”


    (“呃,你給人還惹生氣了你看。”)


    腦海中,鬼燈水月評價道,頓了頓,又聽得他大聲吐槽道:


    (“不是!我怎麽覺得這麽怪的啊啊!!”)


    宇智波佐助也是愣了一下,無奈地撇了撇嘴,隻能當沒有聽到,繼續說道:


    “我既不能留下,又不能直接離開,如此一來,不如


    “不如我替你辦一件事情。


    “條件,任你開出,隻要你覺得還得了這份教導的恩義,我便拚上性命也要完成。


    “在這之後,你我,便再也兩不相欠。”


    “那你去把自來也弄死吧。”


    大蛇丸沙啞著嗓音,翻著白眼說道。


    “大蛇丸,你別給臉不要臉啊?”


    宇智波佐助也有點煩了。


    (“靠靠靠,不是吧!他真的是在鬧別扭!”)


    腦海中,鬼燈水月終於鑒定明白了大蛇丸的情緒,隻覺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好!好,好”


    大蛇丸畢竟是一代宗師,很快,他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


    沉吟半晌後,大蛇丸緩緩答道:


    “曉組織的赤砂之蠍,自我脫離那個地方之後,屢次找我麻煩。如今,又將藥師兜殺死了。


    “新仇舊恨,不可不算。


    “隻是,接下來我卻也沒有時間去應付他們。”


    主要是,曉組織,目前還不在大蛇丸的得罪名單之上。


    交給佐助的話,如此一來,不論雙方哪個死掉,便也是個挑撥木葉與曉組織之間矛盾的最佳時機。


    既然,你不願意跟著我.


    思忖片刻後,大蛇丸終於硬起了心腸,抬頭冷冷地宇智波佐助,森然說道:


    “既要兩不相欠,那便就替我去做了此事吧。


    “拿下赤砂之蠍的人頭,我便可任你離開。”


    “好!一言為定。”


    不怕辦不到,隻怕你不提要求。


    如今,聽到大蛇丸提出想法,宇智波佐助沒有一絲猶豫,立刻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啊?”


    然而,聽到對方迴答的大蛇丸卻有些愣住了。


    這麽,痛快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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