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夏萌的話,我不禁陷入沉思,思緒飄迴到半年前。


    之前我任職的那家公司,主要是生產醫療器械,和一些消毒用品。


    當時我談了一筆大單,有家公司的客戶跟我們訂了四十萬的消毒用品。


    其實公司給這批貨定的最低價是三十萬,我們賣得越高,自然提成也就越多。


    我當時跟客戶談到了四十萬,但在報給公司的時候,我隻報了三十二萬,而大川是審核部的,我倆就裏應外合貪了這八萬塊錢。


    本來這件事做得天衣無縫,按理說不會東窗事發。


    可沒想到一個星期後,公司總經理不知道怎麽知曉了這事,把我訓得狗血淋頭,不僅讓我歸還了這八萬塊錢,還把我給開了。


    事後我雖然沒有供出大川,但大川也因為審核不到位,同樣被公司解雇。


    這件事涉及職務侵占,但凡總經理報警,我就完了,肯定得蹲局子,好在他看我年輕,不想毀了我,就沒跟我計較。


    隻是我一直想不通,這總經理到底是怎麽發現這事的?


    當時我是單獨做的這件事,大川也隻是配合我一下,而且這件事我沒跟孫甜甜說過,畢竟不太光彩。


    那孫甜甜又是怎麽知道的?


    我跟她交往期間,還沒到能互查對方手機的地步,而且我手機有密碼,她也不可能趁我不在的時候偷看我手機。


    隻是可惜,她現在已經死了,我想問也問不出答案。


    “祁安,我不是有意瞞你,隻是怕你衝動……”


    夏萌心虛地看著我,怕我生氣。


    我歎了口氣,搖搖頭:“沒事,你也是為我好,況且當時確實是我財迷心竅,怨不得誰。”


    至於孫甜甜為什麽會自殺,我現在已經不關心了。


    事情過去了半年之久,我現在又重新找到了一份更高薪的工作,還管那麽多幹啥。


    我跟她感情本來也不深,就當例行公事。


    說完我們迴到公司,把裝著防護服的桶送到清潔部,至於那些裝備,就先放在車上,明天我們還得去孫甜甜的住處打掃現場,進行消毒。


    離開公司前,我們去了一趟公司二樓,寫了份現場處理報告留給萬叔。


    萬叔下班前給我發了條信息,說他在辦公室的茶幾上留了三個文件袋,裏麵裝的是新人手冊,讓我們帶迴家看看。


    最近公司有點缺人,所以才會安排我們三個新人去抬屍,我們畢竟欠缺經驗,還是要多學習。


    拿好文件袋,我們便準備迴家休息。


    我和大川住一起,租的兩室一廳。


    夏萌單獨租的房子,但也離我們不遠。


    迴到出租屋後,已經是淩晨十二點了。


    加上白天還要工作,我和大川洗完澡便各自迴房睡覺。


    現在正值盛夏,是天氣最炎熱的時候,每次洗完澡迴房,我都得開空調才能入睡。


    可今晚不知道怎麽迴事,我感覺氣溫比平時低了很多,冷得我都有些發抖。


    由於太困,我蓋好夏涼被便沉沉睡去。


    我這人睡眠好,好到打雷都吵不醒。


    但今晚實在是冷,冷得有點邪門,擾得我半夜醒了好幾次。


    睡意朦朧間,我聞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那味道很像我們清理死亡現場時散發的那種氣味,又像是屍體發出的屍臭味。


    幹我們這一行,時間一長,身體都會帶有這種味道,因為屍臭會滲透進皮膚。


    可再臭也不應該臭成這樣,我直接被這股臭味熏醒,捂著鼻子從床上爬了起來。


    黑暗的環境裏,什麽也看不見,就連街邊的路燈都已經熄滅。


    我心想這是後半夜,到底是什麽味道能這麽刺鼻。


    難道家裏有死耗子?


    我迷迷瞪瞪地走向門口,想打開房門透透房間裏的臭味。


    但門剛打開,隔壁房間就傳來一陣嘔吐聲。


    我慌忙來到隔壁,推門而入,順手打開門口的燈。


    這是大川的房間,連他的房間裏也有那種刺鼻的腐臭味,熏得我差點退出來。


    我捂著鼻子,抬頭就看到大川坐在床上,正抱著垃圾桶不停地嘔吐,估計是被這股味道給熏的。


    “祁安……”


    他抬頭望著我,臉色煞白,仿佛被鬼吸了陽氣似的。


    “這到底什麽味兒……嘔,你在家裏殺了人嗎?”


    我沒理他,連忙來到床頭,朝他左手手腕瞄了一眼。


    隻見他手腕上有一個黑色的手印,這手印跟成年女性的手印一樣大小,就好像有人在手上沾了墨汁,然後抓了他手腕一下。


    “你這怎麽弄的?”我忙問他。


    大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頓時臉色驟變。


    他愣了兩秒後,放下垃圾桶,瘋狂去搓他的手腕,想把那個黑色手印給搓掉。


    我看他的樣子,他好像知道這個手印是怎麽來的。


    “怎麽可能呢,不可能啊!”


    他一邊搓著手腕,一邊喃喃自語起來:“之前還沒有的!”


    我皺眉問他:“誰抓過你手腕?”


    “我也不知道啊!”


    大川急得都快哭了,說:“當時我跟你抬遺體離開那房子的時候,我是右手提的屍袋,有人抓了我左手手腕一下,我以為是孫甜甜她媽撲過來的時候抓的,可是我洗澡的時候還沒這玩意兒。”


    這話聽得我後背直冒冷汗。


    我心說在公司門口抽煙的時候,我都沒見他手腕有這東西啊。


    大川聲音顫抖起來:“祁安,昨晚真的有點奇怪,當時我們把孫甜甜的遺體從缸裏抬出來的時候,你就問夏萌有沒有拍你肩膀,我當時就站在你和夏萌的對麵,我看得一清二楚,她確實沒拍過你。”


    大川的話仿佛一把利刃,紮穿了我內心的那道防線,讓我又迴憶起浴室裏發生的事。


    我鬼使神差地扯開了肩上的短袖,露出了左邊的肩膀。


    當時在孫甜甜死亡的浴室裏,有人拍過我肩膀,拍的是左肩。


    此時在我的左肩上,同樣印著一個黑色手印,那好像一個恐怖的標記,嚇得我魂不附體。


    我和大川大眼瞪小眼,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無形之中,我感覺房間裏好像多了兩個看不見的人,一個正抓著我的左肩,一個抓著大川的左手手腕。


    我倆瘋狂咽著唾沫,恐懼在此刻達到了頂點。


    “走……”


    我強忍著恐懼說道:“換衣服,去找夏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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