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最終還是沒有罵自己。


    下罪己詔,也不是這個時候下。


    眼下能夠確定的信息,淨土確實出了點問題,疑似神秘潮汐漲潮,但對於大局來講,這些都是小問題。


    真正的大問題,是江白可能出問題了。


    對於淨土來說,這才是大事。


    江白沒辦法感知心魔浩劫的來源,無法檢查神秘潮汐的動向,沒有心係蒼生,甚至連表麵工作都沒有...


    這些事,單獨拎出來,都不是什麽大問題。


    畢竟,江白的實力還放在那裏,隻要災天帝還活著,一切都有翻盤的可能。


    這也是為何,黃秘書一直跟在江白身邊,這根定海神針不出問題,淨土的大局就不會崩壞。


    如果真出問題了...


    黃秘書還可以隨時頂上嘛!


    至於頂不頂得住,那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至少不是眼下黃秘書需要頭疼的問題。


    江白也是看清了這一點,才會顯得心急。


    “所長入心魔劫了是吧?”


    對於外置大腦的下線,江白顯然有一份預案,


    “走!”


    說走就走,兩道身影從淨土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在五界的某處死星。


    這裏有一處荒廢的研究所,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站在門口,身旁掛著一個破爛的牌子:


    第六研究所。


    自封的第六研究所所長——畢登。


    黑暗淨土的一份子,但沒有在黑暗殿堂之中,所長的高徒,秘尊者眼前的紅人!


    “哈哈!我就知道!”


    見到畢登還清醒,沒有受到心魔浩劫的影響,江白格外高興!


    看看,擬人的不止我一個!


    江白從未見老畢登這麽順眼!


    “你是為心魔浩劫來的吧?”


    畢登沒有和江白客套,直言道,


    “我接觸過一次,可惜了...”


    江白:???


    憑什麽啊!


    一個不問蒼生問鬼神的家夥,都能接觸心魔浩劫,憑什麽江白被心魔浩劫拒之門外?


    開門啊!心魔浩劫!你開門啊!


    你有本事來淨土搶人,你怎麽沒本事給災天帝開門?!


    江白都快急死了!


    這些事若是傳出去,世人又該如何看待我災天帝?!


    我若不入心魔劫,世人又怎知我心係蒼生?!


    畢登作為和心魔劫接觸過的人,又是一名資深的研究人員,他的經驗,格外重要。


    三人就站在那裏,畢登直奔主題,


    “其實,心魔劫的重點,並非心係蒼生。”


    江白眉頭一挑,“我就說吧!”


    祂從未如此欣賞過畢登!


    當年就看你這小子有出息!


    畢登話鋒一轉,“隻要有一個在乎的人,就會進入心魔劫。”


    江白:.......


    江白說的沒錯,畢登當年不問蒼生問鬼神,說到底,心係蒼生四個字,對畢登來講,太遠,太大,太過虛無縹緲。


    直到今天,畢登也還是這個態度。


    所以,畢登進入心魔劫的原因,不是蒼生,而是個人。


    他有老師,有學生,有自己的研究所...一切的一切,對畢登來講,都是牽掛。


    人,是社會關係的總和。


    心魔劫,是衝著人來的,隻要心中有人,就會應劫!


    那豈不是說...江白心中無人?


    這一次,連江白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給自己洗地了...


    要不,咱還是再找心理醫生看看吧?


    江白想到這裏,看想要一旁的黃秘書,忽然又樂了。


    自己倒黴沒關係,有人陪著自己一起倒黴,總好過自己一個人倒黴!


    黃秘書很忙,畢登說了不少情報,都需要和淨土、五界同步,黑暗殿堂那邊也要抄送一份...


    而且,由於心魔劫的到來,淨土的運轉效率已經受到了影響。


    隻是聊幾句話的功夫,黃秘書就接到了很多打錯的電話,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掛斷電話。


    畢竟,在淨土做事,很多人還是有信仰,有夢想的,能夠接觸到任務002的人,這些人心係蒼生是沒問題的。


    對於淨土內部來講,心係蒼生是加分項,絕不是減分項。


    隻是,黃秘書等存在過於特殊,他們所擔任的職位,履行的職責,要求他們如同機械一般,精準、高效。


    任務隻需要完成,一個合規的過程,至於執行人心底到底什麽想法,並不重要。


    “大道三階以下的強者,如果在心魔劫中失敗,會返迴現世,並不會身死。”


    畢登繼續分享自己的經驗,


    “如果一個人沉睡的時間太久,說明他在心魔劫中的表現很好,至少是僵持,隻要僵持下去,就有獲勝的希望。”


    江白好奇問道,“失敗了,有什麽懲罰?”


    看畢登的樣子,不像是有大事的。


    畢登想了想,給出一個很奇怪的結論,


    “對所愛之人會更愛。”


    心魔劫,是因心係他人而起的魔劫,薩小六這類心中隻有自己的魔,就不需要渡劫。


    無心是魔,無劫。


    可江白萬萬沒想到,在心魔劫之中失敗,反倒會讓原先的感情更加強烈?


    那豈不是說,一個心係蒼生的人,如果在心魔劫中失敗,醒來後的他,會更加‘心係蒼生’?


    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場心魔劫,來的突然,來的古怪,就連所謂的失敗懲罰,都顯得有些莫名其妙,讓人摸不著頭腦。


    “打錯了。”


    黃秘書又掛斷一個電話,繼續聽著畢登的經驗分享,同步各地。


    畢登不愧是所長的高徒,隻是一次和心魔劫的接觸,就換來了不少寶貴經驗,


    “在渡心魔劫的人,最好相互之間隔開,不然心魔劫很容易相互幹擾,最後變成毛線團一樣,就算解開一個心中死結,其他的毛線也亂成一團,無法脫身。”


    “心魔劫裏的時間流速,以我個人的經驗,和外界應該是有區別的...”


    聽著這些寶貴經驗,黃秘書再次拿起手機。


    聽筒傳來另一端的聲音,一個黃秘書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再一次在黃秘書耳邊響起,


    “哥!惹事了!惹事了!”


    這個電話,仿佛想要把黃秘書拉到千年之前,那個普通的下午,一個不普通的電話,改變了普通職員的一生...


    黃秘書麵無表情,眼神沒有變化,靈魂亦未濺起任何漣漪,和之前無數次一樣,機械、高效、精準地迴複道,


    “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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