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籌令就玩籌令。


    不過是喝酒罷了,在江白口中,竟然說出了賭命的氣魄。


    主人沒有拒絕,也沒有認輸。


    因為在眾多遊戲裏,籌令的飲酒是理論無上限的。


    如果認輸,他需要在籌令的遊戲時間裏一直飲酒,還不如和江白耍耍。


    很快,江白和主人桌上多了一個沙漏,開始計時。


    主人發起的‘籌令’一共5分鍾,江白沒有這麽長的時間,最多隻能1分半。


    90秒,夠用了。


    “被我殺者,滿飲。”


    時間更多,作為補償,江白可以要求對方滿飲,這很公平。


    江白第一句話,就讓場內氣氛一冷。


    從他要求玩籌令,就能看出來,江白有其他的意圖,希望用籌令來收集更多的信息。


    主人一直在屏風之後,見不到真容,也沒辦法靠近。


    江白話音剛落,主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眾人臉色一沉,主人當年真的被江白殺了?


    就算是真的,為何主人還要參與籌令?


    事情恐怕沒這麽簡單。


    江白立刻拋出第二個問題,


    “沒被我殺者,滿飲。”


    主人竟然又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兩個截然不同的問題,在主人這裏,竟然獲得相同的答案?


    這豈不是自相矛盾嗎?


    眾人立刻明白過來,這家夥耍賴!


    不管江白的籌令說什麽,主人都會選擇飲酒。


    這樣一來,江白就分不清,究竟是籌令的規則在生效,還是主人自己主動喝酒。


    利用籌令來反推信息,確實是一個好辦法。


    可惜,江白遇到了一個無賴,不按套路出牌。


    主人的破解之法,在江白意料之中。


    因為論無賴,他才是場內最大的無賴。


    不按套路出牌這種事,是江白的拿手好戲。


    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江白才會在籌令開始之前,就要求換酒杯。


    這樣的話,主人即使耍賴,也要多喝一點酒。


    “活人,滿飲!”


    江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同時死死盯著屏風。


    沒有任何意外,主人再次滿飲。


    “死鬼,滿飲!”


    “不死不活者,滿飲!”


    “......”


    不管江白說什麽,主人都機械式地舉杯,滿飲,加酒...


    之前的籌令,主人針對江白的意圖很明顯。


    現在形勢一轉,江白開始針對主人。


    江白選擇的一些條件裏,其實主人根本不需要滿飲。


    即便如此,主人依舊選擇喝酒!


    魏俊傑們對視一眼,看懂了對方的想法。


    顯然,主人很忌憚江白,避免在任何地方漏出破綻,一點有用的信息都不願透露給江白。


    可江白要的就是這個態度。


    因為這個態度,本身就是一個信息。


    一杯又一杯酒下肚,這場籌令也接近尾聲,隻剩最後十秒不到。


    江白猛地一拍桌子,高聲喊道,


    “通敵叛國者,滿飲!”


    魏俊傑嚇得一哆嗦,當即把酒杯端了起來,差點就送到嘴邊。


    其他人紛紛向他投來理解的目光。


    條件反射了屬於是。


    屏風後,主人一動不動。


    這是他第一次選擇不飲酒。


    江白沒有停歇,乘勝追擊,


    “賣主求榮者,滿飲!”


    “背信棄義者,滿飲!”


    “......”


    酒宴中,江白一聲比一聲高,如同海浪一般,層層疊加。


    屏風後,主人不動如山,任憑海浪衝刷山崖。


    他們如山似海,卻苦了魏俊傑。


    江白這哪是在收集主人的信息,這分明是在打魏俊傑的臉啊!


    江白每說一句話,眾人看也不看老板,目光刷刷刷往魏俊傑這邊投來。


    魏俊傑想哭,卻哭不出來。


    因為主人一直不曾飲酒,哪怕隻剩十秒,江白也能提出不少要求。


    眼看時間就要耗盡,江白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不忘初心者,滿飲!”


    屏風後,主人依舊不動。


    江白卻自己端起酒杯,辣酒入喉,一股熱氣湧上後腦,酥酥麻麻。


    爽!


    嘀嗒——


    沙漏裏,最後一粒沙子落入底部。


    主人不動如山,沙漏也沒有消失。


    屏風後,鬼哭狼嚎,似乎有人在催促著讓他快些飲酒。


    在眾人的目光中,主人依舊不動。


    桌上的沙漏,最終還是消失了。


    忘了初心?


    江白沒有吭聲,屏風後的主人又有了新的動作。


    他左手放在桌上,右手端起酒杯,向眾人分享喜悅,


    “敬諸位一杯。”


    說著,主人仰頭一飲而盡,左手卻一直放在桌上,右手將酒杯放下。


    敬酒,有人吃,有人不吃。


    單青衣眨了眨眼,連忙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她雖然是個瞎子,但依舊有一顆八卦的心。


    魏俊傑硬著頭皮充當解說,


    “最後一杯酒沒喝,但莫名其妙多敬了一杯,隔著屏風,主人左手擋住了三個酒杯的影子,右手端酒的姿勢有些古怪,之前都不曾這樣飲酒...”


    “所以,他很可能用左手蓋住酒杯,實際上右手夾著兩個酒杯,一個端在手裏讓我們看在,另一個藏在掌心,仰頭喝酒的時候,兩杯酒都灌入肚子裏,把之前那個滿飲補上。”


    魏俊傑是一個稱職的解說,說出了主人古怪行為的疑點。


    不忘初心者,滿飲。


    主人到底喝沒喝?


    不好說。


    甚至主人這古怪的行為,都可能是一種障眼法,故意誤導江白。


    隔著屏風,兩人加起來能有八百個心眼,相互鬥法。


    籌令結束,喝了這杯敬酒,眾人再一一上前道喜,嘴裏說著吉祥話。


    如果敷衍一點,說一句母子平安就行了。


    像魏俊傑,拿兩句不倫不類、縫縫補補的詩句上前,也算是道喜。


    畢竟,道喜這種事,真心更重要。


    再好的話,如果陰陽怪氣說出來,也失了滋味。


    道喜過後,第一輪聞喜宴告一段落。


    眾人本以為,自己很快就會迎來第二輪。


    誰曾想,屏風後的主人竟然站起身說道,


    “我去看看犬子,離席片刻,各位恕罪。”


    顯然,曹老板救下了母子,改變了整個聞喜宴的發展趨勢。


    甚至在兩輪聞喜之間,還有了寶貴的休息時間!


    主人離席,之前的規矩就沒那麽嚴格,三千酒客相互走動,甚至有人在席間酣睡。


    餘光總算把舌頭捋直了,好心提醒曹老板,


    “你金杯裏的明珠,有點...晦氣。”


    口含明珠,一般隻有死人會做這種事,屬於陪葬品。


    曹老板瀟灑一笑,用酒水洗了洗明珠,又放了迴去,並沒有太嫌棄。


    “曹某若有前世,是摸金校尉的祖宗,這點東西,還真不算忌諱。”


    餘光愣了一下,沒想到還有這茬。


    魏俊傑點頭附和道,


    “古代網文裏的摸金校尉,就是三國曹操的手下,掘墓刨墳,挖掘金銀財寶,充當軍費...”


    死人的東西,曹老板不避諱,但有另外一個問題。


    “為何這裏的獎勵,會出現死人的陪葬品?”


    無須交換眼神,江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酒杯,裏麵有一蛇形生物正在遊蕩。


    江白平靜說道,


    “這聞喜宴,是群鬼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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