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暮島與岸邊連接的長橋橋頭,已經變成了一處流民的大營地。


    道路的盡頭,流民們按照十戶百戶的劃分一一坐好,不安地等待著有人唿喊他們百戶長和十戶長的名字。


    之前第一批上島的8000多人,基本都是在貞德堡外流民營大清洗過的,可以直接上島。


    而現在這裏的10000多人,則是後來加入的,所以仍舊需要進行大清洗。


    南澤湖的湖水被提到半人來高的酒桶裏,酒桶下則是生著火的半埋入式火爐。


    熊熊的火焰舔舐著爐子,直到將酒桶中滿溢的湖水全部加熱完畢,裝滿水的酒桶才會被抬到另一邊。


    木支架上掛起帆布簾子,劃分出了男女區域,每個大木桶中都站著一個皮膚被熱水燙得通紅的流民。


    按照教皇冕下的說法,這是為了洗滌過去的罪孽。


    豬毛刷子在流民身上用力地刷著,將死皮、油泥、虱子和蜱蟲全部都搓下來。


    在流民們被塞西牌重辣沐浴藥水洗過後的“哦吼吼吼”的慘叫聲中,一個手腳伶俐的臨時理發師上前開始理發。


    “加加什庫爾是吧?”鮑裏茨在二維表格上填上這個名字,“是否娶妻?如果有妻子兒女說出名字……”


    快速地在登記表上記下這一戶五口人的姓名、性別、出生年份、健康狀況、出生地、職業、受教育程度、所屬十戶和百戶以及身份編碼,鮑裏茨吐出一口氣,把這張表又謄抄了一份。


    浮橋的盡頭豎起了一道關卡,關卡設置了五個出口,每個出口設置了五名登記員,負責登記人口。


    “莫桑百戶的,加,加什庫爾。”


    鮑裏茨可沒那麽多時間陪他們慢慢糾正。


    “我管你加什麽,是否娶妻?後麵的人還等著呢。”不等加什庫爾說完,鮑裏茨立刻聲色俱厲地說道。


    長橋另一端的秋暮島碼頭上,擁擠地走過浮橋的流民則遇到了他們的第二關,那就是登記戶口。


    要知道這每次過河都是五六百人,前麵的百戶通過了,後麵的百戶才能過,這就意味著每個出口每小時都得登記至少100人。


    站在橋頭的一個石墩上,一名元老的聲音在咆哮中變得無比沙啞,指揮著臃腫的人群。


    整個流程差不多是一小時的時間,一天從早到晚差不多能運8-10個百戶到島上。


    “哪個百戶的?叫什麽名字?”鮑裏茨拿著羽毛筆,不耐煩地問道。


    他們將男子胡須剪到寸許,把頭發剃得不超過耳朵,女子則是把頭發剪得不超過肩膀。


    “不要擠,不要擠,跟緊自己的十戶,十戶長看準百戶長手上的旗子,跟著旗子走!”


    “稅,稅吏老爺,我叫加什庫爾……”


    “娶了,這是我的妻子莎莉,我的兒子多瑪姆……”被鮑裏茨一通嗬斥,加什庫爾隻能自認倒黴。


    一切完成後,就會有人抓一把驅蟲的粉末,在人的胸口和背後各砸一下,然後換上救世軍提前縫製好的內衣褲,分男女到木屋中烤火,順帶烘幹用熱水和藥水浸泡過的衣物。


    最後他拿出一塊木片,往茜草泥裏吐了兩口唾沫,遞給了眼前的加什庫爾:“每個人按一下手印。”


    說著他示意旁邊的老營兵解開鐵鏈和小門,敲敲桌子:“過去以後別亂跑,你們十戶長會帶你們走。”


    在先前從貞德堡到秋暮島的這一路上,霍恩已經叫他們自行組成十戶和百戶。


    按照如今的25000人左右來編組,霍恩手下一共有48個百戶,其中大概有14個百戶需要住在北澤或山麓岸邊,還有34個百戶住在秋暮島上。


    但這種十戶百戶的組織還是相對比較鬆散的,霍恩需要通過人口普查將這種組織體係確定下來,方便日後的人力管理和調配。


    登記完這一批人,在下一批百戶到達的間隙,鮑裏茨拿起桌邊的水囊,喝了一口淡啤酒。


    真不知道那聖孫是不是大神跳多了腦子有問題,記錄這些東西有什麽用?


    你說是裝訂納稅戶籍冊就說裝訂納稅戶籍冊,給鮑裏茨想了半天人口普查是個啥。


    畢竟這是霍恩截了人口、普遍和偵查三個詞硬造出來的。


    在通過測試後,鮑裏茨順利入選了登記員,並開始接受短期培訓。


    作為公證人這種納稅大戶,鮑裏茨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還搞什麽短期培訓,鮑裏茨躺著都能把所謂的課程學完。


    不過在短期培訓真正開始的時候,鮑裏茨卻立刻坐起來學。


    不僅是因為上課的老師是霍恩,還因為他們真得學新知識,那就是一種被稱為阿拉伯的數字體係。


    跟著鮑裏茨一起進來的諾恩人會計同伴,本來還在說這聖孫霍恩是異想天開多此一舉,帝國的數字體係好好的,標什麽新立什麽異呢。


    但當第一堂數學課開始時,在場的一百多位登記員,尤其是那些曾經的會計和商人都陷入了一種迷幻狀態。


    這是數學嗎?


    聖孫閣下的單個用詞簡單易懂,而合在一起為什麽就聽不懂了呢?為什麽在他們看來極其困難的數學難題,霍恩說著晦澀難懂的話就莫名其妙地給解出來了呢?


    不過還好霍恩隻是來給他們下馬威的,他們真正要學的,還是登記戶口詳細信息的事情。


    那些阿拉伯數字則是為了教他們如何進行身份編碼罷了。


    照鮑裏茨這個納稅大戶看來,霍恩這個領主當得還是差了點,光問職業和受教育程度了,都忘記調查出身、資產和年收。


    這才是納稅最重要的事情啊。


    而且在短期培訓的期間,鮑裏茨還知道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救世軍可能要征兵,而且準備三個月後再去打貞德堡。


    四千農奴兵去打敕令連,真的假的?


    按這個趨勢發展下去,鮑裏茨看啊,這大教皇國遲早要完!


    不過完了也好,對於秋暮島和大澤鄉的情況,鮑裏茨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在霍恩的泥煤工業點出來之後,這塊原先的爛泥地,飛速地變成了風水寶地,有資源,有人口,還是要道能走私。


    這段時間,鮑裏茨準備先在秋暮島市政廳幹著,嚐試把他們小團體的人安插到重要的位置上,三個月後,等救世軍出門攻打貞德堡,那是必敗的。


    等救世軍敗了,他就可以乘勢帶著經營好的秋暮島去投靠教會或者獵魔人。


    這樣的話,秋暮島正好能轉型變成黑市,大把大把地賺索拉(黑市常用金幣,王庭鑄造的小金幣),到那時……


    “鮑裏茨!”


    剛剛陷入幻想時間偷笑的鮑裏茨立直了身體:“下午好,布薩克閣下。”


    布薩克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指著身邊的另一名登記員說道:“你和他換崗,收拾一下,跟我去聖三一教育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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