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一行人走在小路上,向著隱藏在森林中的修道院進發。


    按照先前過河的斥候迴報,那裏已經是一片廢墟,也看不到巨蛛們的影子。


    嘉莉強烈要求去看看,她說,她從黑蛇灣跑到千河穀,就是為了它。


    自從嘉莉恢複記憶後,她還一直沒有交代自己的來曆。


    霍恩也沒問,盡管兩人隔了一層若有若無的厚障壁,但他還是滿足了嘉莉的要求。


    人家是魔女和秘黨高層嘛,親親不成情義在,以後說不定還得靠人家提拔。


    嘉莉和先前的確有很大的不同。


    她先前雖然調皮,可總是透著一股傻裏傻氣的幼稚勁,就好像是小孩子裝進了大人的身體。


    可現在的嘉莉,常常敞開的笑口緊緊地抿起,眉毛從原先的內八變成了外八,目光尖銳得可怕。


    盡管她仍然嚐試裝作和以前一樣,但總是有一股別扭感。


    不隻是她,霍恩同樣有一種別扭感。


    就好像走丟的貓被送迴家,所有人都說是同一隻,甚至dna檢測都是同一隻。


    可霍恩還是不信,因為沒有哪家的貓腦袋上會有個“王”!


    這就是嘉莉現在給霍恩的感覺。


    “好多魔鬼木啊,他們在這種這個幹什麽?”茜茜捂著鼻子說道,空氣有一股奇特的臭味。


    “魔鬼木是什麽?”


    沒等茜茜迴答,前麵的嘉莉直接介紹道:“魔鬼木就是這種枯骨一樣的樹,它由內到外全是黑的。


    做不了家具,做不了工具,除了占地方,什麽用都沒有,他們種這些魔鬼木的目的,估計是……到了。”


    霍恩抬起頭,眯著眼睛看去。


    在叢林掩映間,一座坍塌的修道院露出了半邊身子。


    巨大的石柱支撐著殘破的屋頂,露出斑駁的牆體。


    荒草從石砌地麵的縫隙中頑強地探出頭,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苦味。


    透過殘破的窗戶,霍恩隱約可以看見廢墟內部的模樣。


    破碎的家具散落一地,角落裏擺放著殘破的雕像和經文,到處都是蜘蛛網和枯骨。


    十幾個近衛軍率先走入了修道院,四處搜尋一番,確認沒有危險後,才讓霍恩進入。


    這修道院占地十來畝,分兩側的教堂、花園和僧侶屋舍,從遺跡上看,這裏居然還有花圃和浴池。


    其中最顯眼的,就是那座倒塌的磨坊,它比正常的磨坊要高大一倍。


    “這麽大的石磨。”走上前,杜瓦隆用手敲了敲石磨,“這修道院多少人啊,要這麽大的石磨。”


    勒內上前拍掉了他的手:“別亂摸,小心蹦出來什麽。”


    “蹦出來什麽,幽靈嗎?”


    “反正別亂摸,我總感覺這地不對勁。”


    “廢話,一座藏在野蛛林的修道院,管誰都覺得不對勁。”


    跟在霍恩身後,兩小隻嘰嘰喳喳地向前行進。


    霍恩邁步走入教堂,一樓都是死屍,有近衛軍在處理,他自己順著嘎吱作響的樓梯上了二樓。


    地麵被大量亂七八糟的磚石木頭堆滿,七八具人骨以及萎縮的跳蛛屍體,散落在灰塵和蛛網中。


    走上二樓,勒內與杜瓦隆各帶了幾個孩兒軍去四處查探,霍恩則留在原地。


    他捂住口鼻,總感覺眼前的場景透著一股詭異感。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座修道院應該是被遷徙來的巨蛛所摧毀。


    “帕帕,你過來。”杜瓦隆興奮從一個房間中跑出,雙腳震起了無數的灰塵。


    不由分說,他拽起霍恩的袖子,便向一個房間走去。


    推開房門,霍恩眼前一片金光,他甚至不得不眯起眼睛,隨後又猛然睜大。


    那是一個裝衣服的箱子,傾倒在地上,箱子中,地上,全是奪目的金幣。


    滿滿一大箱,金燦燦的金鎊!


    如果霍恩沒有估計錯的話,這裏應該有接近2000金鎊。


    那可是接近2000金鎊啊,相當於120斤黃金。


    樹籬鄉一年才小400金鎊的賦稅,有時候還收不上來,就這一個小房間,裝著樹籬鄉四年還多的賦稅。


    霍恩的眼睛瞬間亮了,這還奮鬥沉澱個集貿啊,自動拾取了。


    你教會是我媽的奴隸,遲早都是我的奴隸,奴隸還敢藏私房錢了?


    你們拿2000金鎊,一毛都不給我,教會的財產到底是我加拉爾家的,還是們教會家的?


    沒找你們麻煩就不錯了。


    看到這筆錢,霍恩原先陰雲密布的心情一掃而光,這還真是意外收獲。


    這筆錢跑路去諾恩,置辦一處產業,買一個莊園,再買個市議員都夠了。


    這下好日子真在後頭了。


    “快快快,裝起來,充入我的小,咳嗯,充入咱們的聖庫。”


    “太重了,我去喊別人來。”杜瓦隆風風火火地跑出去,去找人來挑錢。


    “弄個結實點的袋子,或者找個完好的箱子!”


    朝著杜瓦隆的背影吩咐完,霍恩這才有時間,仔細地打量這個房間。


    塌陷的雕花書架,折斷的屮字架,碎裂的黃銅香爐,風化的羊皮紙張……


    還幾把挺有情調。


    “嘶。”


    彎下腰,霍恩再次從廢墟中開出了寶箱,一本保存完好的《福音書》,還帶注釋!


    居然沒有腐爛,霍恩試著扯了扯,怎麽掙都掙不壞。


    這紙用的也是好羊皮紙啊,造紙水平比霍恩的文化造紙都高了。


    好東西,征收了。


    抬頭望去,這個房間的頂上有一個大洞。


    他估摸著,房間裏的兩具枯骨以及這些家具,看樣子都是從三樓甚至四樓掉下來的。


    那上麵想來應該是修道院院長的抄寫室吧。


    勒內沒有去管那些錢,仔細地趴在地上,觀察著地麵的兩具枯骨,看了半天,他突然拿起了一個東西。


    “冕下,您看。”


    隔著勒內的手指,霍恩就感覺這玩意兒熟悉。


    等到了自己的手裏,他才發現,這不是驅散巨蛛的骨哨嗎?


    和他從魔兔洞窟裏找到的一模一樣,隻是從中斷裂了,連開孔的數量都……


    等等,不對啊。


    霍恩的身體有些僵硬。


    他本以為,這些修道院是被從遠處遷徙來的巨蛛襲擊摧毀的。


    現在他意識到,這座修道院可能是後於巨蛛到來的。


    不然他們要這骨笛做什麽?


    也就是說,之所以這座修道院會被巨蛛們摧毀和占據,就是因為這根骨哨被折斷了。


    先前修道院裏的人,就是拿著骨哨來安撫附近的巨蛛?


    來做什麽?保護他們嗎?為了什麽,防止有人發現他們嗎?


    他們到底在這做什麽?


    況且,這種骨哨不是從綠衣魔笛手那裏拿到的嗎?


    要知道,吹奏這玩意兒,可是要法力的!


    他們哪兒來的法力?!


    霍恩的心髒突突直跳。


    “再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麽別的東西。”霍恩厲聲道。


    在這間倒塌的房間內尋找了一陣,霍恩從地上撿起了一枚鐵環戒指。


    從指骨來看,應該就是那名矮個的枯骨。


    先前的骨笛也是在他手裏找到的。


    和杜瓦隆等人交代了一聲,霍恩拿著那枚戒指,開始對著斷壁殘垣的房子尋找起來。


    沒多久,他就在一處平房屋舍的門口,找到了和戒指上差不多的標記。


    推開門,霍恩捂著口鼻,揮手驅散飄揚的塵灰,隨後便是一愣。


    在房間的中央,嘉莉已經坐在那兒了。


    “嘉莉,你怎麽到這來的?”


    她的眼前,是一個一人深的大坑,看嘉莉的指甲,應該是她徒手刨出來的。


    大坑前,是好幾個核桃木的箱子,還帶著濕潤的泥土氣息。


    和先前那個大錢箱不同,這裏裝滿了各色的紙張和各種雜物。


    “嘉莉?”


    “帕帕。”手邊放著一張羊皮紙,嘉莉扭過頭,擺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那尖銳的眼神消失了。


    霍恩立刻坐到了嘉莉的身邊,攬住了她的肩膀。


    “大概一年以前,一個巫師找到了我,他告訴我說,他有一個同伴,去偷藍血葡萄酒的配方了。”


    伸手從霍恩的腋下穿過,嘉莉把整張稚嫩的小臉,穿透了那層厚壁障,埋在了霍恩的懷裏。


    嘴巴對著霍恩的胸膛,嘉莉的聲音有些空靈,像是從前的嘉莉和現在的嘉莉一起講話。


    “那人一走,近十四年沒有音訊,第十四年的一個月圓之夜,他才通過奇物送出了消息。


    那是一枚能傳音的金牙,但隻能用一次。


    他們本以為是配方,可卻是一段歌聲和一句‘去找若安黨’。


    他們鑽研了八年,沒有收獲,就把這些送去了若安黨,試圖拿到賞錢。


    我們找到了白山隱修會的占卜向魔女,確定了這裏的位置。”


    拿起桌子上的羊皮紙,嘉莉遞給了霍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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