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魔樹真種外形猶如一枚遍布根須的石卵。觸及象王八麵碑之後,自然而然地與之交融。


    這個過程裏,林庭幾乎沒有使勁,就像獸魄天生就該和魔樹真種融在一起。它們是彼此彌補的。


    魔樹真種不斷汲取魄氣。象王碑開始坍縮,被魔種完全吸收,懸浮空中的魔樹真種仿佛一枚卵,將獸王真魄重新孕育。


    旋即,林庭的意識也從身體中抽離,完全陷入到那一枚魔樹真種裏。


    他的意識漂浮於漠漠的精神幻境中,原先這裏漂浮著的應該是魔樹的精神體,如今則是靈國秘境。


    一刹那,他感覺得到,自己已不再是人類之軀,有著與凡人截然不同的生命形態。


    並非錯覺,而是實實在在的,他的意識駕馭魔種的本源,如臂使指。


    林庭頓時恍然,以獸魄為跳板,奪取魔樹的天賦,這就是晉升四階的真相。


    魔樹本是古獸神仿造世界樹的產物,去除其魔念後,填入獸王真魄,便可以稱其為“星魂”,或是用另一個稱謂——“道胎”。


    漂浮的魔種緩緩褪去漆黑的色澤,縈繞著明亮的清光,倏然鑽入他的手掌,一路抵達髓海,隨即,林庭的意識也迴歸人體。


    微微的酸癢,從脊椎的縫隙裏傳來。


    林庭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身後床鋪上的百羊秀微微張著嘴,發出細細的吐氣聲,她隻有在累壞的時候才會這樣,過一會兒就會停下的。


    嘶嘶——


    獸王真魄與魔樹真種融煉而成的星魂萌發了。


    就像樹木抽芽,絲絲縷縷的星脈從脊椎中伸出,穿梭於血肉之中。


    “唔。”軀體被星脈貫穿的滋味可不好受,不疼,但有很強的酸麻感。


    他抬手凝望指甲,根部的甲半月滲出絲絲縷縷的光芒,證明星脈已經抵達了身體的末端。周身上下,除了血管、神經之外,又有了全新的一套脈絡。


    攥拳,抬腿。


    沒有什麽阻塞感,反倒稍微增加了身體的力度和強韌。


    星脈介於虛實之間,與魔樹根須同源卻相異,林庭心中隱有所悟,他現在可以製造順從自己的魔獸,隻需用星脈將其感染即可。


    不單是禦獸,就連人類,也可以控製,隻不過比較麻煩,需要利用心魔侵染神智,而且對獸王契師基本無效。


    “真懷念。”林庭迴想起當年修持的心魔念法,可是實實在在幫了很大忙,如今他也可以培養屬於自己的心魔,用於侵染其他人類。


    除了製造魔獸、心魔,還有一項能力是製造偽魔種,這都是魔樹天生自帶的生命本能。


    偽魔種是由魔樹孕育出的劣等子體,能夠侵蝕三階禦獸,製造偽魔樹,或稱魔樹分身。


    “我現在算是人形魔樹了。”林庭對這樣的轉變說不上喜惡。


    他對魔樹倒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隻是有所提防罷了。


    除了血肉之軀的改變,還有一些變化發生在靈國。


    若說原本的靈國隻是一個儲存元素的倉庫,那麽現在,隨著星脈萌發,它可以自己從宇宙靈網中吞吐元素了。


    星脈就像是一根吸管,刺入到靈網的脈絡中,截取一段元素洪流。如今的靈國擁有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四大元素,不再需要帝江和句芒從靈網中撈取能量。生活在靈國中的禦獸族群,也可以盡情施展術法,更快地擴充陸地和海洋麵積。


    “四階已成,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林庭沉吟,“像渺渺那樣吞噬神國碎片嗎?”


    現成的神國碎片就有一個,正是晉升之路。


    林庭能感覺得到,星脈可以汲取此地靈網中的神力,這是可以供星魂成長的養分。


    “焚魔洲應當有其他的修行途徑。”


    他並未打算吞噬晉升之路秘境,後來者的路不應一己私欲就此斷絕。


    “前路遙遠。”他望著屋外流離村的風光,怔忡出神,“四階之上,還有何等境界?這宇宙廣袤,我又能否走到修行路的盡頭呢?”


    “林、庭……”被窩裏的百羊秀低聲喃喃,隨即笑起來。


    林庭走到床邊坐下,輕輕撫摸她軟和的臉頰,皮膚如絲緞一樣細滑。他沒說什麽話,隻是安安靜靜陪著百羊秀。


    不過一會兒,屋外一陣嘈雜。


    “不好啦,不好啦!”流離村的少年跑過來敲門,“大先生,祭壇、祭壇出事了!”


    林庭挑眉,快步跟隨這少年來到村舍中央,獸神祭壇上的青銅圖騰柱不知何時已經寸寸開裂。


    “這是什麽緣故?”村人圍在祭壇旁竊竊私語,神情惶恐。


    村長桐關咳嗽兩聲,朝林庭苦澀道:“大先生,你們從試煉裏出來後不久,這青銅柱就碎了。”


    林庭沉默不語,用星魂感應周圍,秘境本身的結構尚且完好無缺。


    獸神圖騰莫名開裂,這種情況在異常接觸管理局裏有過記載,是獸神恩澤耗盡的緣故。有相當一部分秘國才都出現過這種情況。


    晉升之路曆史相當之古老,但按理說,這裏的試煉從古至今沒幾個成功者,怎麽會耗盡恩澤?


    “大概耗盡的不是獸神恩澤,而是魔樹真種的儲備。”林庭猜測道。


    魔樹真種無法和秘境裏的生物那樣無限創生,而是一開始就有定數,留到今日,最後一枚也被林庭二人合力取走。


    “可惜,可惜。還未給秀秀準備一枚魔種。”林庭暗歎,轉念一想,“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後來的契師無法晉升四階,也就不能吞噬這處秘境。”


    看著惶恐不安的村人,林庭隻是簡單講述自己的猜測,末了補充道:“等三個月後,如果時空裂隙沒有開啟,那麽就說明獸神恩澤真的耗盡了。”


    對流離村的居民來說,失去獸神試煉,算不上什麽損失,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百羊秀一覺睡醒,發現林庭小心翼翼地觀察她,不由得笑問:“你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啊?”


    “我把那枚真種給用了。”


    “好呀,你這是晉升四階了?”百羊秀喜滋滋地上前整理林庭的衣領。


    “但獸神祭壇失效了。”林庭歉然道,“這是最後一枚魔種。”


    “好哇,原來你吃獨食,賠我!”百羊秀戲謔一笑,整個人合身撲在林庭身上。


    “行。我們可以先各自解除契約,然後你契約帝江,我契約句芒。那麽我的星魂就能……唔。”林庭認認真真分析這件事的可能性,但一雙溫軟的唇莢貼在臉上,擋住了他所有的話。


    百羊秀丁香一樣輕軟的舌尖慢慢掃過他的上顎與舌底,她含糊不清地說:“才不要,你得換種方式賠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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