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陰雲封鎖的冰原,突兀在雲層外的高聳冰山倒映星光,煥發著朦朧的璀璨。


    這一帶也正是早先那條死去的冰蛟所化。


    一行本就是奔熟門熟路的地方來的,人馬落在了最高的冰峰上,師春讓其他人迴避一下,隻留了李紅酒。


    “這裏離出口已經不算太遠了。”


    這是師春的開場白。


    李紅酒觀了觀四周的景,笑容燦爛地調侃道:“我還以為你現在敢往出口跑呢。”


    師春:“明天,後天,算算時間,大後天出口就要開啟了,是這樣吧?”


    李紅酒:“應該不會有變,這是無數先輩用性命總結出的最長滯留期的安全時限,再拖一天內外通道兩端都有可能聯係不上。進了神火域的,沒見有誰在這裏麵能活到下次神火域開啟。”


    師春點頭,“也好,那就將這裏設為一個點吧。”


    李紅酒不解,“什麽點。”


    師春:“揪出殺害貴派兇手的地點。你去了出口就在那等幾個門派的人,然後把人支來這裏便可。”


    聽到要揭露兇手,李紅酒臉上的笑意淡了,問:“哪幾個門派的?”


    師春:“天爐宗、封羅教、煉靈堡、七星島,你見到這四派的人後,也不用都喊過來,見到哪個門派的人多,就喊哪個門派的人過來便可。”


    他其實也不太清楚這四派人馬還有多少幸存者,不知之前糾纏他的各派人馬中有沒有四派的人,想必剛好全部覆滅的可能性應該不大。


    聽著是四個沒什麽印象的門派,李紅酒狐疑,“這幾個門派什麽情況,殺我衍寶宗弟子做甚?”


    師春:“也可能殺衍寶宗弟子不是目的,而是想讓你殺我。我在東、勝神洲那邊得罪了生洲第一大派碣雲山,這四個煉器門派正是生洲那邊的,我進神火域前便掌握了一些秘密消息,碣雲山唆使了這四派的人對我下殺手。


    之前有人散布謠言,說我和暑道山那邊找到了上百朵神火,導致各派糾纏不放,我當時就意識到了背後是有人在故意挑禍,應該就是衝我來的。


    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他們隻是我的懷疑對象之一,接下來需要我去驗證。他們四派是一夥的,有一個門派的人過來就能搞清狀況,酒哥到時候隻需旁觀便知真相。”


    李紅酒思索遲疑著。


    師春稍等後,見遲遲沒答複,有些意外道:“有什麽問題嗎?”


    李紅酒略搖頭,“我隻是在想,要以什麽樣的辦法將他們支過來,畢竟跟他們不是同一個洲的門派,之前跟他們又沒什麽來往。”


    還當是什麽事,師春:“酒哥,多慮了,你就直接找到他們,讓他們過來幫個小忙,許諾他們一朵神火做報酬,至於是什麽小事,你看著提。以你大派弟子的身份,再加上神火的誘惑,隻要他們心中無鬼,就必然會來。不會讓你難做的,若確定了兇手不是他們,你許諾的神火可照給不誤,我這裏的神火給你備著呢。”


    這麽一說的話,李紅酒想想也是,若非心中有鬼,那四個門派的人沒道理不來。


    所以覺得還行,確實問題不大,當即頷首道:“行,知道了。”繼而指了指彼此,“咱們現在就分開?”


    師春:“能早點弄清也好早點安心,事到臨頭再來搞,怕扯不清楚,多留點寬容餘地總不會有錯的。當然,我懷疑的不止那四派,有勞酒哥再支一夥人過來,這夥人你應該認識,宮時希,千岩宗一夥。”


    李紅酒兩眼略眯,這一夥他之前就有所懷疑,因為是隨同出事弟子一起出發的,他這邊弟子出事了,宮時希一夥卻安全迴來了,他想不懷疑都難。


    說到這,師春反問道:“酒哥是不是也懷疑他?”


    李紅酒略微點頭。


    師春又問:“那他知不知道你懷疑他?”


    李紅酒:“肯定的,幾個弟子出事的門派對他都有疑慮,當麵質問過,他心裏肯定有數。”


    師春要的就是這話,立馬支招道:“那就不能用支那四個門派來的辦法了,你一找他,他必然害怕,未必會來。酒哥,你隻需讓他無意中知道我在哪便可,他必然會來探查。”


    李紅酒懂他的意思,一個跟著各派糾纏師春不放的,必然也有覬覦的野心,知道了師春的下落,不來核實一二才怪。


    不過他思緒一轉,反問道:“那你為何懷疑他,你的意思是,巫珊珊是他送給你的?”


    “我可沒有這樣說。”師春忙擺手否認,“酒哥,巫珊珊誰送的,在兇手沒現形前我不能說,否則會把人給冤枉死的,人家好心好意幫我,我不能亂說話,我這人最講義氣。酒哥,馬上就要見分曉了,你急什麽?”


    繼而又指了個方向,“那邊有一處鐵森林,帶你去看看位置,迴頭把宮時希一夥往那邊引,總不能讓兩夥人都湊到這來,那就不好辦了。”


    勉強算是把李紅酒給說服後,他又招唿了明山宗的人過來,讓褚競堂帶兩個人暗伏在這做相關準備。


    之後一行便扔下三人離開了。


    一路趕到鐵森林,帶著李紅酒辨認了位置,雙方才算是要正式分開了。


    臨別前,李紅酒戲謔道:“你不會把我支開後就跑了吧?”


    師春反問:“酒哥,有那必要嗎?真要跑,還不如讓你死,之前能殺你的時候就不會救你。”


    李紅酒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他隻是無法不對眼前這家夥多個心眼,事實一再證明,這廝奸詐的很,他有下意識的防範意識,指了對方鼻子道:“兄弟,若敢戲耍我,迴頭別怪哥哥我找你算賬。”


    師春拍著心窩道:“千刀萬剮都行。”


    而為了讓李紅酒放心他幹脆做出決定,帶著一夥人跟著李紅酒一起往出口那邊去了。


    途中都改頭換麵了,甚至蒙麵了。


    抵達出口附近後,師春一夥停下了,跟李紅酒約好了在此碰麵後,目送了李紅酒離去,他們能遠遠看到出口處的那座高山。


    橫空而去的李紅酒也直接落在了出口最高峰上。


    他的突兀到來,令十派長老皆為之動容,陸續都站了起來,附近逗留的小部分門派弟子也都訝異站起張望,其中就包括宮時希一夥。


    目光四處一掃的李紅酒注意到了他,卻一瞥而過,並未露出任何專注模樣,轉而向本派長老行禮道:“弟子拜見長老。”


    衍寶宗長老也姓李,名千秋,上下打量他一番後,問:“傷如何?”


    一聽就知道是同門迴來過了,李紅酒苦笑了一下,“還好。”


    說著迴頭看了下四周問:“廣浩遊他們呢?”


    李長老:“他閑著也是閑著,讓他們繼續找神火去了,到底怎麽迴事?”


    李紅酒掃了其他長老一眼,矜持道:“弟子不敢壞了神火盟約的規矩,出去後再跟長老詳稟,現在容弟子先療傷。”


    邊說邊便遞了個眼色給長老。


    李長老會意,嗯了聲,目送了李紅酒告退到就近一帶盤膝打坐。


    “唉。”歎了聲的李長老不知因何而惆悵,負手來迴在了山頭,獨自走到一側的山緣邊踱步時,順腳將地上刮平了一塊。


    背對眾長老盤膝打坐的李紅酒也掃平了身前一塊地麵,後提二連指劈於胸前,指尖頓起旋轉微風,潛入空空夜色中。


    很快,山上風起風歇不斷,撩人卻不撩心。


    風在李千秋長老的腳下平地塵土上吹出了一行行字跡,而腳下暗中施法勾連的李長老,亦在李紅酒身前的平地上不斷勾畫出詢問字句。


    就在這般悄無聲息的暗中問答中,李紅酒將相關情況對李長老做了詳細稟報,要不要幫師春一夥離開有請長老最後決斷。


    李長老自然是想將尋找神火的秘法攥在衍寶宗手中的,可眼下各派都緊盯師春一夥,想把人給弄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難度很大。


    “這事想吃獨食很難,先找出殺害本派弟子的兇手再說,你先穩住他,容我再細想想。”


    看到李長老施法在眼前的字跡,李紅酒看後手指隔空一撥,蕩平了。


    他又看了看四周為數不多的各派人員,也不知師春說的那些門派中人有沒有來,他還得想辦法在不引起外人注意的情況下慢慢探尋。


    略加思索後,休整了一番的他起身了,先找到了宮時希那邊,直接開口問道:“有看到廣浩遊他們在哪嗎?”


    宮時希苦笑道:“李先生,這還真不清楚,我們在湖畔都被嚇壞了,跑迴來後,躲在這不敢走開,隻看到他們迴來過一趟,不知又去了哪。”


    不知道就算了,李紅酒跟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又去找了另一個門派,見麵便拱手客氣一下,“不知何門何派弟子,可曾看到我衍寶宗弟子在什麽位置?”


    得到的答複跟宮時希那邊類似。


    李紅酒也不嫌麻煩,就這樣一個一個打聽。


    山上的其他長老不知他在幹什麽,有點懷疑,某長老遂招了個別門派的人過來,問李紅酒在幹什麽,獲悉在打聽衍寶宗弟子的下落,並沒有多問其他的,也就釋然了,畢竟是領隊嘛,跟自己人走失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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