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山的盤山道上。
山勢越來越陡峭，而且路麵也漸漸模糊。
一人多深的茅草，從他們身上劃過，趙勇臉上也有了淺淺的劃痕。
草叢中，驚起一隻接一隻的野兔，很快就逃向四周。
“你們帶了什麽？”
趙勇看到，一個家丁手裏拿了一段繩頭，背著一捆粗繩，正吃力地爬山。
另一個家丁還拿了一隻彎彎曲曲的不知道什麽物什，就覺得有些好奇。
“小郎君，這是狗牙套。”
“狗牙套是幹什麽用的？”
“狗牙套你都不知道。虧你還是個小郎君，這是狩獵用的繩結。”
“這繩結有神奇之處？”
“看來你真不知道！狗牙套是個狩獵繩結。如果遇到野豬、狐狸之類的，隻要鑽進這套子，就再別想掙脫了！”
“具體怎樣給它套上去？”
“小郎君，你想多了，硬套上去肯定不行的。”
家丁忍不住笑了。
“願聞其詳！”
“隻需把繩結展開，預備放置在一個位置！”
“什麽位置？”
“比如說拐角！總之，是野獸很有可能經過的地方，隻要一衝進去，狗牙套就會越收越緊。”
“難怪，可是光一套不行吧？”
“我這背十幾套呢！我想也許不用小郎君親自動手射了！”
“就能套這麽多？不錯！”
“你這拿的什麽東西！”
“這叫迴旋鏢！”
“不錯。”
趙勇大致知道具體的用法。
不過，迴旋鏢如果要真把它用得順手，還是很不容易的。
但是，在使用金屬冶煉之前，用的都是木頭做的迴旋鏢。
家丁手裏拿的，正是木頭製作的。
“二娘，跟我出來打獵，你怕不怕？”
趙勇知道，鐵勒公主的國家是被薛仁貴滅掉的。
這國仇家恨，是個人都不會忘記。
再說，她居然說自己很像薛仁貴。
這就有些微妙了！
還是趕快轉移她的注意力較好，免得節外生枝。
“怕什麽？我又不是漢人！”
趙勇的話，果然引起了她的不快。
不快就不快吧，比國仇家恨好點。
“是嗎？難道漢人不擅長打獵嗎？”
“你們漢人，打起獵來沒我們厲害！”
“我們也有獵戶的。”
“當然知道，我們鐵勒人最喜歡打獵，最優秀的獵手就是我們鐵勒人。”
趙勇知道，鐵勒尤其是在薛延陀一帶遊牧的鐵勒部族。
通常，都是以打獵為生的。
趙勇想起王維的《觀獵》詩：
風勁角弓鳴，
將軍獵渭城。
草枯鷹眼疾，
雪盡馬蹄輕。
忽過新豐市，
還歸細柳營。
迴看射雕處，
千裏暮雲平。
不過，在這個穿越的時代，王維還沒出生。
“古人在中提及的也很多！”
“？是什麽？”
趙勇哭笑不得，道：“到時候，你要我阿爺給你好好解釋。”
既然這個鐵勒公主連中原文人必讀之物都不知道，那就更不用說讓她了解，古代漢人更加喜歡最複雜，也最壯觀的大規模駕車圍獵。
“他怎麽知道？他不是一介武夫？”
“二娘，你可千萬別這麽說，咱大唐的文臣武將，肚子都是有點墨水的！”
“那程知節呢？”
“程知節是特例，不過他屢立戰功，自然不能一概而論！”
趙勇沒說的是，程咬金程知節打敗了西突厥，生擒阿史那賀魯。
免得這些往事戳中了鐵勒公主脆弱的心。
“武將，也要講行軍打仗，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
“我怎麽沒聽說呢？”
“也難怪，你和他接觸的時間不長！”
還是說點家長裏短，比較不敏感。
“別提了，那老家夥昨天折騰一宿！”
鐵勒公主的臉上露出不滿，不過卻盡力憋住笑。
趙勇一聽，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心想這種夫妻之間的私事，尤其是新婚夫妻之間洞房的這些事，他也不想打聽，再說她好歹是他的二娘。
“你……好像是我以前在哪裏見過？”鐵勒公主說道。
趙勇一驚，差點跌下馬來，扭頭看向她。
“我們以前見過？在哪裏見過？”
“想不清楚。我最近一直在做夢，夢見一個地方，說不上是什麽地方。我好像是在一條大船上，好大好大的船！”
這不就是他們那天在泉州港告別的情形嗎？
“是什麽船？”
鐵勒公主搖搖頭，道：“記不清楚了！”
“那往何方而去？”
“反正往西去！”
她描述的夢境中，應該有可能是條海船。
趙勇大吃一驚，心想這和前世王豔麗的告別，西去乘坐遊輪漂洋過海，到西洋大西洋的彼岸，這個情節簡直太真了。
可是，他有些不敢相信，又接著問道：“西去何處，能想得起來嗎？”
“後來，那條船一直往西，先是夜叉國，然後是君子國，然後是兩麵國……最後，遇到風浪。”
這不是《鏡花緣》裏的海外國度嗎？
難道，這鐵勒公主，是百花仙子中的一位不成？
夜叉國，其實就是南太平洋的某個國家。
因為該國還有短發文身的陋習，故而給人的感覺就是長得像夜叉。
君子國，也是南太平洋的某個國家。
但是，該國受中華禮教的影響，人們彬彬有禮。
至於兩麵國，則是國民兩麵三刀，不講信用。
“那怎樣？”
趙勇瞪大了雙眼，恨不想聽到她被君子國留下來，成了名副其實的公主。
“船沉了！我上了一個孤島！”
“當時是你自己上岸，還是別人把你救上岸的？”
“整條船上我沒有看到其他人，茫茫海麵上好像隻有我一個。好在有一條大船經過，就及時把我救了上來！”鐵勒公主心有餘悸，喃喃說道。
“你不是上船了嗎？怎麽又會上了一個孤島？”
鐵勒公主頓時滿是不可思議的表情，迴道：“我也覺得好奇怪，救我的的確是條船，但是卻看不到一個人！”
“船上沒人，怎麽能救你呢？大海茫茫，既然船上沒人，豈不是鬼船？”
趙勇也多少知道一些，在大海之上，由於種種原因，船上沒有人了，就會四處漂流。
有的甚至會發現船從亞洲海岸出發，一直漂移到北美洲的西岸。
“這個夢我記得很清楚，記得船上我的確沒有看到一個活人。”
“奇了怪了，難道是……”
聽到這裏，趙勇的臉上驟然大變，他想起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東西。
那就是外星來客！
在古埃及的壁畫上，就有外星來客乘坐飛船抵達地球的畫麵。
“是什麽？”
“不可說，不可說，你繼續吧！”
“那條船把我救上來之後，很快就行駛到一個小島的附近，然後我就被放了下來。”
“船呢？”
“說出來恐怕要嚇死你！”
“怎麽講？”
“那條船居然騰空而起，飛到天上去不見了！”
趙勇一下子無語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迴複才好。
“真的很奇怪，我怎麽會夢到做這個夢？”
“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好像也不對，這個夢境感覺就像真的一樣。說了也奇怪，我在夢裏怎麽穿那種奇奇怪怪的衣服！”
“什麽衣服？”
“就是那種衣服就是一個短袖藍色上衣，穿一條黑色裙子。”
這不就是民國期間的經典女生裝嗎？
趙勇驚駭不已，問道：“您的頭發？”
“我的頭發紮了一條麻花辮！”
天！
趙勇當場石化！
這簡直是和前世的王豔麗的形象太像了。
“二娘，你倒是說說，在夢裏還有沒有遇到其他人？”
“遇到其他人？”
說到這裏，王豔麗有些不好意思了，說道：“我好像在夢裏麵遇到這麽一個人，不過是在上島之後。”
“那人長得怎麽樣？”
“還別說，那人長得還挺像你的。”
“像我？怎麽個像法？”
“反正，從臉上看跟你一模一樣！”
“真的嗎？難道沒記錯？”
“確實沒錯，就跟你一模一樣。身上背了一杆長槍。”
趙勇記得，他是剛剛參加抗戰部隊，然後全身披掛，背著一隻發給他的漢陽造步槍去找王豔麗。
此時此刻，王豔麗卻告訴他自己要漂洋過海出國留學了。
因為，那個時候到處都是抗戰烽火，對於女孩子來講，要麽是躲避戰火，要麽是參加抗戰。
但是，王豔麗的父母不希望她繼續留在國內。
選擇把她送到國外去留學。
可是，自己明明是在泉州港和王豔麗告別的，又怎麽會到了一個海上孤島呢？
“那個人很像我？”
鐵勒公主說道：“確實像你。”
“你還記不記得，他跟你說了什麽？”
“說的什麽？我想不起來了。但是，我隻記得他，好像說他要等我。”
當鐵勒公主說到這裏的時候，趙勇一下子就明白了。
除了地點對不上！
這哪裏是夢，這簡直是前世的一個場景。
在他痛苦的記憶裏，送王豔麗上船的時候，確實說過要等她的話。
可是，人生道路生死兩茫茫。
到底誰等誰？也說不一定！
後來，自己到部隊裏殺敵受傷，然後攜手張小斐又穿越到這個時代。
應該不可能有這麽巧合！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也簡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想到這裏，趙勇又繼續問道：“他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麽東西，比如說信物之類的？”
“你是說信物什麽？這算是嗎？”
信物當然是有的，趙勇有些激動。
因為，他確實給了王豔麗一個信物，作為自己日後相見的憑證。
鐵勒公主脖子一縮，取出來半枚銅錢！
趙勇還是沒有放鬆警惕，抱著最後的僥幸：問道“半枚銅錢是什麽？”
“好像是貞觀通寶！”
貞觀通寶是太宗皇帝鑄造的銅錢。
他作為曆史學生，平時就注重搜集這些銅錢。
清晰記得，他還專門送給王豔麗半枚貞觀通寶。
當然，另外一半是藏在自己身上。
隻可惜，在穿越的時候，那半枚銅錢卻不知道飛到哪去了。
想到這裏，趙勇長歎一口氣，說道：“或許，那夢中之人確實是我。然而，這夢中跟現實之中是完全不一樣的。”
“我也很鬱悶，怎麽會做這種怪夢？”
“他還對你說了什麽嗎？”
“他說什麽抗倭！要當抗倭英雄！這倭不就是日本嗎？”
“是，天後娘娘賜給倭國的一個正式國號。意思就是說，距離東方日出最近的地方，好像是這麽一迴事。”
“你說，咱們是不是前世有緣呢？”
“二娘，你可千萬別這麽說。”
趙勇看了看那兩個家丁，他們自然也是聽得真切過，在拚命憋著笑。
因為，這個二娘說話，也的確是太古怪了。
也許，鐵勒女子就這個德行，敢愛敢恨！
畢竟，他們和中原漢人的女子是不一樣的。
從小沒有什麽思想的束縛，所謂的三從四德，就是更不存在的。
“夢裏的我還沒忘光呢！”
“咱們別說了，趕快上路！”
“上路？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在夢裏麵，遇到的那個人，他也很喜歡說上路。老是說，讓我上路。記得我當時還說了他。”
“說了他什麽？”
“說你不該讓我路上路，不是送死嗎？”
“嗬嗬，原來是這麽一迴事。”
趙勇基本上可以確定，這鐵勒公主的前世，其實就是愛慕已久的王豔麗。
隻不過，當時在王豔麗的眼中，他並不是她的男友，隻是把他當成是一個好朋友。
用後世的話講，就是所謂的男閨蜜。
但是，這男閨蜜後來也當不成了。
沒想到，他們兩個人在這個大唐盛世又相逢了。
可是，她究竟是如何穿越到此處的？
還有沒有前世記憶？
看樣子，應該沒有了。
因為，她根本就不認識自己。
兩個人騎上馬之後，都沉默了一陣子。
很快，他們就來到一條小溪旁。
家丁要他們下了馬，然後帶著馬到小溪邊上，給它們洗個澡。
“小郎君，這裏是洗馬池！據說，玉皇大帝的天馬就是在這裏洗澡的！”一個家丁說道。
“是啊，這水也很幹淨，據說是從天上留下來的！”另一個也說道。
趙勇不相信他們的這番鬼扯，頂多也隻是人們的一番美好願望罷了。
“那我們人可不可以洗澡呀？”
“這個恐怕不行，如果小郎君想洗的話，我帶你到一個地方去泡湯！”
他講的泡湯，自然指的是泡溫泉了。
“那就不行了，我最近一個月根本就沒空！”
“也行，等有空了您再去吧！”
看到家丁們忙了起來，趙勇就懶得搭理他們。
鐵勒公主道：“有件事我始終都想不通！”
“啥事？”
“我當時是明明是遇到了大風大浪，那條遊輪沉到了海底。可是，不知道怎麽一迴事，其他人是不是都死了？怎麽可能隻剩下我一個？”
“您不是……”
鐵勒公主的話自然說不出口。
趙勇之所以說不出口，是因為國破家亡，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不是件愉快的事。
尤其是鐵勒公主，也許她的父王現在九泉之下盯著她看。
隻要有機會，都要找大唐皇帝報仇雪恨呢。
盡管趙勇對這些迷信的東西，一貫都是嗤之以鼻的。
也就是說，不相信有前世。
但是，他還是有些不適應鐵勒公主的夢境。
“二娘，小郎君，你們等一會兒！要布置狗牙套了！”
家丁們洗完馬之後，又準備布置把狗牙套索。
看來，此處應該是野物常來飲水之地。
抬頭望去，隻見兩山對壘，如同兩頭怪獸，一股威壓之氣直逼澗底。
趙勇有點喘不過氣來，他看向鐵勒公主。
卻發現她如同沒事人一般，在東張西望。
家丁們做事挺麻利的，像播種一樣很快就將狗牙套撒播完畢。
趙勇打開神識，知悉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離城關大約三四裏路。
這片區域皆是高山，均被濃密的山林所覆蓋。
在這山林的遠處。時不時有飛鳥從樹梢中掠過。
此外，杳無人煙。
依稀一條小徑從此處延伸到密林深處。
看上去，十分詭異。
為何？
趙勇有點懷疑，周圍又存在結界。
他之前隻是在夢裏見過。
這真實世界，還真的沒有。
因此，他既期待又擔心。
現在是五月天，是狩獵的最好的季節。
野獸們的肉身，在這一季節最為肥美。
古代的君王們，喜歡通過狩獵，來達到自己的某些目的。
在清代，狩獵達到了一個頂峰。
先是康熙皇帝建立木蘭秋圍製度。
主要是為了鍛煉部隊的戰鬥力，其次是為了打獵。
接著是乾隆皇帝了，在木蘭秋圍上還給他的皇孫賞賜了一件黃馬褂。
他們對狩獵其實是手到擒來的，因為自身本身就是遊牧民族。
其實，漢人在遠古時期也是喜歡狩獵的。
不過，他們和康熙乾隆的作為還是有所區別，主要是為了生計。
“你跟夢裏的人那麽像，會不會就是你？”鐵勒公主又問道。
這句話輕，飄飄地從一個新婚夫人口中說出，還是把趙勇嚇了一大跳。
“二娘，我想應該是一種巧合！”
“巧合？你覺得我是三歲小孩？”
“的確是巧合！”
“不對，這世上就沒這麽巧的事！”
“那沒有什麽巧的事情，又是什麽？”趙勇問道。
“也許是緣分！”
“緣分？你說我們有緣嗎？”
趙勇徹底懵了！
他既期待又擔心。
“是，難道沒緣分嗎？我的夫君，先是把我關了十天十夜。讓我不見天日，希望我迴心轉意。可是，他哪裏知道我們鐵勒人是多麽倔強？我堂堂的鐵勒公主，怎麽能夠、說變就變呢？”
“你後來怎麽改變主意了？”
這點的確是趙勇想知道的，難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原因很多！其實，我也說不清楚。”
“那可不一定，也許你被我阿爺英明神武的形象所折服了。”
趙勇知道，女孩子其實也是顏值控。
他們看中的，隻要一旦看中了，那就會沒命地死心塌地地跟著對方。
“你的阿爺，其實人還是挺不錯的。雖然年齡大了一些，他昨天晚上對我就很好！”
“是嗎？”
“是的，沒碰我一根指頭，而且哄了我一個晚上。”
鐵勒人的初夜，據說不同房。
這也是後來和她熟悉之後，告訴趙勇的。
原來是這樣，趙勇這才明白，為什麽張懷德昨天晚上通宵達旦。
應該是在說服這位鐵勒公主，貢獻她的初夜。
想到這裏，他覺得有些不太自然。
因為不管怎麽說，她是自己的二娘。
在幹兒子麵前有這些想法，都是不應該的。
髒唐爛宋！
盡管在唐朝，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
前有太宗皇帝的才人武則天，後來嫁給高宗皇帝，並且立為皇後。
後有唐玄宗把他兒子的小老婆搶了過來，這就是楊貴妃。
隻可惜，後來楊貴妃死得確實有點慘，她的命運跟武則天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小郎君，布置好了，我們再往裏麵走一走！”家丁說道。
本來，趙勇不想再往裏麵走的。
但是，為了打破這尷尬的局麵，他也就沒有再多爭辯。
帶頭沿著小路往裏走。
樹林越來越密，茅草越來越深。
幾乎快觸及趙勇的下巴，他現在可是騎在馬上，有一個半人那麽高，他有些擔心。
這種遮天蔽日的感覺，使得他們一行步履艱難。
再加上光線問題，很擔心會突然衝出來個鬼物！
“這樹叢中，通常有些什麽野物？”
家丁答道：“野豬、狐狸、狼……！”
原本以為獅子山上有獅子，原來是這些小東西。
“那有沒有野兔？”
因為，趙勇平時很喜歡吃野兔。
他最擅長做的，就是野兔火鍋。
那種味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簡直是太好吃了。
“野兔？這一帶山上，好像比較少。當然，也不一定，也許會有！”
聽了他們模棱兩可的話，趙勇反倒樂了。
“是這樣，不管怎麽樣，今天一定要把我們二娘給伺候好。二娘，你說是不是？”
鐵勒公主點點頭，笑道：“你們對我有誤解，我好歹是鐵勒的公主。你們應該知道，我們鐵勒人最擅長的是打獵，每一個人從小都是獵手！”
“你不一定比得過我。”
“此話怎講？”
“我是說，箭術不一定比得過我！”
“箭術我比你強！”
“這麽說，二娘是想讓我開開眼界？”
“這有什麽稀奇的？你那弓箭，可以讓我來用一用。”
張勇一聽，連忙從身上取下弓箭，遞給鐵勒公主。
“不知道二娘，能不能拉開這弓箭？”
張懷德的弓箭確實很沉，恐怕有百十來斤。
需要真正的大力士才能夠拉動弓弦。
“小意思。”
鐵勒公主翻身下馬之後，擺了一個準備動作。
然後，並沒有從箭筒裏拿箭，而是以極慢的動作，直接拉開了這把鍍金的重弓。
這，恐怕膂力沒到兩百斤，根本就不可能拉開。
天，她居然把這弓給拉開了。
麵對石化的一行人，鐵勒公主風輕雲淡地又把弓弩還給趙勇。
從表麵上看，鐵勒公主似乎是弱不禁風。
但是，沒想到她居然有如此驚人的神力，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這神力，其實趙勇不一定有。
因為，他在前世最喜歡幹的就是拿槍打靶。
最喜歡的是，那支漢陽造。
盡管，他後來喜歡用小鬼子的三八式步槍。
當然，他也很討厭三八式步槍，主要是因為討厭小鬼子。
平時，是其他的軍事訓練，這種射箭的訓練倒是沒有的。
“二娘，你真乃神人也！好大的膂力！真的太棒了！”
“過獎，你相信了吧？”
“相信了！”
“要不要比一比？”
趙勇有點懷疑，昨晚張懷德沒得手，是不是因為力氣比不過她。
“不用不用！二娘以前經常狩獵？”
鐵勒公主笑笑了笑，說道：“這是家常便飯，我們鐵勒人從小就是戰士！以前經常狩獵的。每一次狩獵迴來，我的父王就要把那些獵物按照功勞等級分配給我們。”
“原來是這樣，等一下如果二娘能親自射殺幾隻兔子或狐狸之類的，那可要給咱阿爺一個驚喜！”
“談不上！他也許知道，我們鐵勒人其實個個都是最優秀的獵手！”
“我想也是。”
鐵勒公主看了看趙勇，問道：“你好像有心思？”
“你十個女伴真漂亮，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你是說他們？”
“是！”
“還能怎樣？當然現在都已嫁為人婦，恐怕沒那麽多工夫照顧我了。”
“這不一定。”
“你也許不知道你那阿爺的用意！”
“什麽用意？”
“怕我孤單唄，他就是想了這麽個變通法子，那些婢女還是在我的身旁。”
趙勇當然明白，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因為唐代的捐稅壓力很大，他這種方法其實就是免稅。
好比張懷德要收他為義子，主要就是為了減輕成本。
如果不收義子的話，那趙勇在他手下幹活，肯定要付工錢的。
而且，這工錢還蠻多的。
並且，還給他兩個官職，這兩個官職已足夠他生活了。
“對了，你和你的內人之間，好像有些怪怪的。”鐵勒公主又說道。
看來，還是女人了解女人。
“何以見得？”
“我感覺……你們好像感情不是那麽深！”
“二娘，你覺得什麽感情才算深？”
鐵勒公主臉一紅，說道：“有些話說出來，就不好聽了，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那能不能還是說一說？”
“就是說，我感覺她看你的眼神，和妻子對丈夫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真厲害，趙勇不得不服。
但是，他隻能嘴硬。
“是嗎？”
“是的。”
“她挺心痛我，在清醒夢中遇到了麻煩，一直守到守在我身邊。”
趙勇說的是張小斐一直守在旁邊，並且通過神識和他溝通的事情。
“是，但我憑女人的感覺，覺得好像還不是那麽一迴事。”
“二娘既然這麽說，我也沒法了。要不，你到時候親自問問她？”
“對了，我聽你阿爺說，你在夢中還唱歌？”
“嗯！”
“那歌詞，我居然也熟悉，到底什麽歌詞？”
趙勇想了想，唱道：“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大刀向鬼子們頭上砍去！”
“說了也真怪，這歌和我在夢中所聽到的，簡直一模一樣。難道，我在夢中遇到的人，確實是你？”
“二娘，這世界上沒有那麽巧的事！”
“不對，還是不對！”
“怎麽了？”
“鬼子是我夢境中的時代，好像是把倭寇就叫鬼子。”
鐵勒公主如夢初醒，說道：“原來是這樣！”
既然如此，趙勇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去岔開話題。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趙勇不願現在就和這位鐵勒公主相認。
如果自己告訴她，自己是穿越人。
她相信嗎？
趙勇並沒有足夠的把握，因為這種事情如果一旦告訴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夠承受住如此打擊。
這種打擊，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講，也許會想念她前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當然，更為重要的是，如果自己一旦確認自己就是她夢中的那位追求者。
也不知道她會怎麽想。
這事，就幹脆作為秘密埋在心裏，也許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來。
趙勇決定之後，就不想再提鐵勒公主的夢境了。
“二娘，要不你在此等候。我再去看看？”
“你真是小看我了。我實話對你說吧，這周圍有點不正常，咱們幾個還是不要分開。萬一有了萬一，好有個照應！你還是等一等。”
趙勇覺得有道理，就沒再堅持！
這時，家丁手裏頭拿了幾把夾子，又開始布置起來。
“要不，你看看他是怎樣放夾子的？”
趙勇並非一點都不懂狩獵，覺得家丁放夾子簡直太隨意了。
難道，小動物那麽蠢？
“小郎君，我們在狩獵時，也經常放夾子，還有陷坑。隻要那些野物一踏上陷坑，掉下去就會被夾子捕獲。”一個家丁說道。
趙勇想起，一次在大非川附近打獵時，發現了一頭野豬闖進他設置好的陷坑。
然後，掙紮著終於掉到坑底，就被夾子給夾住了。
記得那一個月，趙勇實現了野豬肉自由。
結果，天天吃豬肉，以至於後來遇到野豬肉就反胃就惡心。
這個時候的趙勇，其實有些心猿意馬了。
因為，他已經確認眼前的這位二娘，其實就是前世的王豔麗。
“二娘，要不你先等一等？”
“你這人看起來像個男子漢，但一到關鍵之時，就掉鏈子。”
“你說什麽？”
“我說，一到關鍵的時候就……”
鐵勒公主皺了皺眉頭，沒有講下去。
“不對，你還沒說清楚，那三個字。”
“掉鏈子？”
“掉鏈子！”
“你怎麽知道是掉鏈子？”
“我……我當然知道掉鏈子！掉鏈子，就是在關鍵的時候就不行了。”
趙勇一聽，他已經把最後一點懷疑拋到腦後去了，這可是後世的詞匯呀。
而且，王豔麗經常這麽說他，鼓勵他。
不過，他還是不敢和王豔麗相認，因為這得多尷尬。
接下來，家丁就告訴他們，已經布置好了。
沿著小路再往前麵走一段路，就打道迴府。
幾人下馬之後，開始步行。
因為，幾乎沒有路了。
如果騎著馬，基本上不會走路了。
他們行了一裏路，就見到一個小小的堰塞湖。
這種湖是季節性的，到了旱季就會幹涸。
“有很多魚！”
家丁們興奮了，可惜沒帶釣魚竿或漁網。
一看到湖裏有魚，趙勇正要開口問。
家丁卻道：“也許郎君有所不知，咱們把二娘帶出來，其實並不是為了打獵！”
趙勇有些吃驚，問道：“不是打獵，難道是看風景？”
家丁搖搖頭，說道：“光看風景倒不至於，就是讓二娘出來散散心。”
然後，放下一隻蒲團，請鐵勒公主坐下歇息。
“真不錯，可以唿吸天然之靈氣，一掃多日的陰霾。”
一說到氣，趙勇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覺得黑山老妖其實就是在糊弄他。
說自己已經到了什麽築基期的第一階段。
可是，到現在為止，他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那些丹藥恐，怕也沒多大用處的。
如果說有用處的話，其實隻有一個。
那就是，他的肚子不是那麽難受了。
“小郎君，黑山老妖是從倭國來的遣唐使，你有什麽想法沒有？”
趙勇問道：“什麽想法？”
“你說呢？”
“把他和那些小鬼子們聯係起來？”趙勇問道。
鐵勒公主點了點頭，說道：“不說聯係起來，那為何什麽大刀向他的頭頂砍去？哈哈哈！”
“二娘，您可真的會開玩笑？”
“我不是開玩笑。”
“那又是什麽？”
“我是很認真的！”
“很認真？”
“他這人有私心，那麽多小孩子送到他的國家，去配種。”
“二娘，你這麽說，有點不太合適。”
鐵勒公主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我的話糟理不糟。”
“黑山老妖，我覺得他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
其實好人和壞人相比較起來，就好比八卦陰陽。
人不能夠簡單地說他是好人，也不能簡單地說他是壞人。
總之，要做一個有用之人。
“你這話我愛聽。”
就在這個時候，家丁們來報，已逮住了一頭野豬。
趙勇連忙扶起鐵勒公主，迴頭來到預設的地方。
果然，看到陷阱有一頭野豬。
看上去，大概有三四百斤。
趙勇不由得心花怒放。
“野豬供我們吃一個月，恐怕都吃不完。”
“真的可惜了。”鐵勒公主說道。
“怎麽可惜，二娘？”
“吃不完，就隻能把肉扔掉。如果不扔掉，肉發臭了反而不好，甚至可能會有瘟疫。”
“二娘多慮了！我沒別的本事。但在對野豬這點上，我有的是辦法！”
“是嗎？”
“是的。野豬肉可以用鹽做成醃肉！如果條件許可，把醃肉掛在牆上，下麵用鬆枝熏烤。隻需要一個月，熏肉就做好了。”
“你是說，熏肉很好？”
看來，鐵勒公主似乎對熏肉並不了解。
也難怪，她從小就吃新鮮的。
趙勇想起，自己以前愛吃辣椒炒臘肉。
隻不過，辣椒傳進東土，是後世的事情。
在唐代的時候，愛吃辣的人通常就會有一些替代物。
最著名的就是山葵醬，也就是芥辣。
後來傳入日本，成了壽司的調料。
不過，芥辣和辣椒的味道，其實還是有所區別的。
趙勇看到這裏，笑道：“滿載而歸，可以打道迴府了！”
幾人齊心合力，把那頭野豬給拽了起來。
“和牛羊肉比，這野豬肉其實並不好吃，知道嗎？”鐵勒公主說道。
“那要看怎麽做了，如果生吃當然不好吃，皮又厚，肉又糙。”
“沒想到，你是個吃貨！”
“那照二娘的方法呢？”
“如果用上西域的調料，絕對能夠做出一盤美味的野豬肉來。”
“這麽說，二糧也會烹飪？”
“烹飪我不敢說，但是我做出來的野豬肉，你們一定喜歡。”
“那今晚嚐嚐二娘做的野豬肉。”
“你們中原漢人，我們鐵勒人的飲食習慣差別太大了。實話告訴你，自從我來這裏，其實就沒有吃飽過幾次。”
“是嗎？可是，咱阿爺每天給你送飯送菜的，你為啥不吃？”
“我吃不習慣，真的一點都吃不習慣。”
“這麽說，也應該是誤會你了。”
“怎麽說呢？他以為我性格倔強，不吃飯菜，好像要絕食一樣的。但他哪裏知道，我吃不愛中原的飯食，反正吃不習慣。”
“二娘，你既然和他拜堂成親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日子還長呢，要慢慢來。”
“我的王父說，你們漢人以前出過一個開通西域的大人物！”
“漢代的張騫？”
“你說張騫？我想起來了，張騫確實是個大人物！”
張騫的功勞就是開辟西域！
為大漢王朝帶來了一大片廣袤的土地。
為華夏後代帶來了生存的空間。
而且，張騫的角色，和趙勇的角色，其實是差不多的。
趙勇是斥候，張騫是出使大月氏，兩個人都是去找情報的。
這種情報人員，通常是一件非常辛苦的活計。
弄不好，就有可能會有身家性命的危險。
當然，跟張騫比起來，其實還差得很遠。
因為，張騫能夠幾十年如一日，心向大漢。
山勢越來越陡峭，而且路麵也漸漸模糊。
一人多深的茅草，從他們身上劃過，趙勇臉上也有了淺淺的劃痕。
草叢中，驚起一隻接一隻的野兔，很快就逃向四周。
“你們帶了什麽？”
趙勇看到，一個家丁手裏拿了一段繩頭，背著一捆粗繩，正吃力地爬山。
另一個家丁還拿了一隻彎彎曲曲的不知道什麽物什，就覺得有些好奇。
“小郎君，這是狗牙套。”
“狗牙套是幹什麽用的？”
“狗牙套你都不知道。虧你還是個小郎君，這是狩獵用的繩結。”
“這繩結有神奇之處？”
“看來你真不知道！狗牙套是個狩獵繩結。如果遇到野豬、狐狸之類的，隻要鑽進這套子，就再別想掙脫了！”
“具體怎樣給它套上去？”
“小郎君，你想多了，硬套上去肯定不行的。”
家丁忍不住笑了。
“願聞其詳！”
“隻需把繩結展開，預備放置在一個位置！”
“什麽位置？”
“比如說拐角！總之，是野獸很有可能經過的地方，隻要一衝進去，狗牙套就會越收越緊。”
“難怪，可是光一套不行吧？”
“我這背十幾套呢！我想也許不用小郎君親自動手射了！”
“就能套這麽多？不錯！”
“你這拿的什麽東西！”
“這叫迴旋鏢！”
“不錯。”
趙勇大致知道具體的用法。
不過，迴旋鏢如果要真把它用得順手，還是很不容易的。
但是，在使用金屬冶煉之前，用的都是木頭做的迴旋鏢。
家丁手裏拿的，正是木頭製作的。
“二娘，跟我出來打獵，你怕不怕？”
趙勇知道，鐵勒公主的國家是被薛仁貴滅掉的。
這國仇家恨，是個人都不會忘記。
再說，她居然說自己很像薛仁貴。
這就有些微妙了！
還是趕快轉移她的注意力較好，免得節外生枝。
“怕什麽？我又不是漢人！”
趙勇的話，果然引起了她的不快。
不快就不快吧，比國仇家恨好點。
“是嗎？難道漢人不擅長打獵嗎？”
“你們漢人，打起獵來沒我們厲害！”
“我們也有獵戶的。”
“當然知道，我們鐵勒人最喜歡打獵，最優秀的獵手就是我們鐵勒人。”
趙勇知道，鐵勒尤其是在薛延陀一帶遊牧的鐵勒部族。
通常，都是以打獵為生的。
趙勇想起王維的《觀獵》詩：
風勁角弓鳴，
將軍獵渭城。
草枯鷹眼疾，
雪盡馬蹄輕。
忽過新豐市，
還歸細柳營。
迴看射雕處，
千裏暮雲平。
不過，在這個穿越的時代，王維還沒出生。
“古人在中提及的也很多！”
“？是什麽？”
趙勇哭笑不得，道：“到時候，你要我阿爺給你好好解釋。”
既然這個鐵勒公主連中原文人必讀之物都不知道，那就更不用說讓她了解，古代漢人更加喜歡最複雜，也最壯觀的大規模駕車圍獵。
“他怎麽知道？他不是一介武夫？”
“二娘，你可千萬別這麽說，咱大唐的文臣武將，肚子都是有點墨水的！”
“那程知節呢？”
“程知節是特例，不過他屢立戰功，自然不能一概而論！”
趙勇沒說的是，程咬金程知節打敗了西突厥，生擒阿史那賀魯。
免得這些往事戳中了鐵勒公主脆弱的心。
“武將，也要講行軍打仗，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
“我怎麽沒聽說呢？”
“也難怪，你和他接觸的時間不長！”
還是說點家長裏短，比較不敏感。
“別提了，那老家夥昨天折騰一宿！”
鐵勒公主的臉上露出不滿，不過卻盡力憋住笑。
趙勇一聽，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心想這種夫妻之間的私事，尤其是新婚夫妻之間洞房的這些事，他也不想打聽，再說她好歹是他的二娘。
“你……好像是我以前在哪裏見過？”鐵勒公主說道。
趙勇一驚，差點跌下馬來，扭頭看向她。
“我們以前見過？在哪裏見過？”
“想不清楚。我最近一直在做夢，夢見一個地方，說不上是什麽地方。我好像是在一條大船上，好大好大的船！”
這不就是他們那天在泉州港告別的情形嗎？
“是什麽船？”
鐵勒公主搖搖頭，道：“記不清楚了！”
“那往何方而去？”
“反正往西去！”
她描述的夢境中，應該有可能是條海船。
趙勇大吃一驚，心想這和前世王豔麗的告別，西去乘坐遊輪漂洋過海，到西洋大西洋的彼岸，這個情節簡直太真了。
可是，他有些不敢相信，又接著問道：“西去何處，能想得起來嗎？”
“後來，那條船一直往西，先是夜叉國，然後是君子國，然後是兩麵國……最後，遇到風浪。”
這不是《鏡花緣》裏的海外國度嗎？
難道，這鐵勒公主，是百花仙子中的一位不成？
夜叉國，其實就是南太平洋的某個國家。
因為該國還有短發文身的陋習，故而給人的感覺就是長得像夜叉。
君子國，也是南太平洋的某個國家。
但是，該國受中華禮教的影響，人們彬彬有禮。
至於兩麵國，則是國民兩麵三刀，不講信用。
“那怎樣？”
趙勇瞪大了雙眼，恨不想聽到她被君子國留下來，成了名副其實的公主。
“船沉了！我上了一個孤島！”
“當時是你自己上岸，還是別人把你救上岸的？”
“整條船上我沒有看到其他人，茫茫海麵上好像隻有我一個。好在有一條大船經過，就及時把我救了上來！”鐵勒公主心有餘悸，喃喃說道。
“你不是上船了嗎？怎麽又會上了一個孤島？”
鐵勒公主頓時滿是不可思議的表情，迴道：“我也覺得好奇怪，救我的的確是條船，但是卻看不到一個人！”
“船上沒人，怎麽能救你呢？大海茫茫，既然船上沒人，豈不是鬼船？”
趙勇也多少知道一些，在大海之上，由於種種原因，船上沒有人了，就會四處漂流。
有的甚至會發現船從亞洲海岸出發，一直漂移到北美洲的西岸。
“這個夢我記得很清楚，記得船上我的確沒有看到一個活人。”
“奇了怪了，難道是……”
聽到這裏，趙勇的臉上驟然大變，他想起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東西。
那就是外星來客！
在古埃及的壁畫上，就有外星來客乘坐飛船抵達地球的畫麵。
“是什麽？”
“不可說，不可說，你繼續吧！”
“那條船把我救上來之後，很快就行駛到一個小島的附近，然後我就被放了下來。”
“船呢？”
“說出來恐怕要嚇死你！”
“怎麽講？”
“那條船居然騰空而起，飛到天上去不見了！”
趙勇一下子無語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迴複才好。
“真的很奇怪，我怎麽會夢到做這個夢？”
“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好像也不對，這個夢境感覺就像真的一樣。說了也奇怪，我在夢裏怎麽穿那種奇奇怪怪的衣服！”
“什麽衣服？”
“就是那種衣服就是一個短袖藍色上衣，穿一條黑色裙子。”
這不就是民國期間的經典女生裝嗎？
趙勇驚駭不已，問道：“您的頭發？”
“我的頭發紮了一條麻花辮！”
天！
趙勇當場石化！
這簡直是和前世的王豔麗的形象太像了。
“二娘，你倒是說說，在夢裏還有沒有遇到其他人？”
“遇到其他人？”
說到這裏，王豔麗有些不好意思了，說道：“我好像在夢裏麵遇到這麽一個人，不過是在上島之後。”
“那人長得怎麽樣？”
“還別說，那人長得還挺像你的。”
“像我？怎麽個像法？”
“反正，從臉上看跟你一模一樣！”
“真的嗎？難道沒記錯？”
“確實沒錯，就跟你一模一樣。身上背了一杆長槍。”
趙勇記得，他是剛剛參加抗戰部隊，然後全身披掛，背著一隻發給他的漢陽造步槍去找王豔麗。
此時此刻，王豔麗卻告訴他自己要漂洋過海出國留學了。
因為，那個時候到處都是抗戰烽火，對於女孩子來講，要麽是躲避戰火，要麽是參加抗戰。
但是，王豔麗的父母不希望她繼續留在國內。
選擇把她送到國外去留學。
可是，自己明明是在泉州港和王豔麗告別的，又怎麽會到了一個海上孤島呢？
“那個人很像我？”
鐵勒公主說道：“確實像你。”
“你還記不記得，他跟你說了什麽？”
“說的什麽？我想不起來了。但是，我隻記得他，好像說他要等我。”
當鐵勒公主說到這裏的時候，趙勇一下子就明白了。
除了地點對不上！
這哪裏是夢，這簡直是前世的一個場景。
在他痛苦的記憶裏，送王豔麗上船的時候，確實說過要等她的話。
可是，人生道路生死兩茫茫。
到底誰等誰？也說不一定！
後來，自己到部隊裏殺敵受傷，然後攜手張小斐又穿越到這個時代。
應該不可能有這麽巧合！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也簡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想到這裏，趙勇又繼續問道：“他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麽東西，比如說信物之類的？”
“你是說信物什麽？這算是嗎？”
信物當然是有的，趙勇有些激動。
因為，他確實給了王豔麗一個信物，作為自己日後相見的憑證。
鐵勒公主脖子一縮，取出來半枚銅錢！
趙勇還是沒有放鬆警惕，抱著最後的僥幸：問道“半枚銅錢是什麽？”
“好像是貞觀通寶！”
貞觀通寶是太宗皇帝鑄造的銅錢。
他作為曆史學生，平時就注重搜集這些銅錢。
清晰記得，他還專門送給王豔麗半枚貞觀通寶。
當然，另外一半是藏在自己身上。
隻可惜，在穿越的時候，那半枚銅錢卻不知道飛到哪去了。
想到這裏，趙勇長歎一口氣，說道：“或許，那夢中之人確實是我。然而，這夢中跟現實之中是完全不一樣的。”
“我也很鬱悶，怎麽會做這種怪夢？”
“他還對你說了什麽嗎？”
“他說什麽抗倭！要當抗倭英雄！這倭不就是日本嗎？”
“是，天後娘娘賜給倭國的一個正式國號。意思就是說，距離東方日出最近的地方，好像是這麽一迴事。”
“你說，咱們是不是前世有緣呢？”
“二娘，你可千萬別這麽說。”
趙勇看了看那兩個家丁，他們自然也是聽得真切過，在拚命憋著笑。
因為，這個二娘說話，也的確是太古怪了。
也許，鐵勒女子就這個德行，敢愛敢恨！
畢竟，他們和中原漢人的女子是不一樣的。
從小沒有什麽思想的束縛，所謂的三從四德，就是更不存在的。
“夢裏的我還沒忘光呢！”
“咱們別說了，趕快上路！”
“上路？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在夢裏麵，遇到的那個人，他也很喜歡說上路。老是說，讓我上路。記得我當時還說了他。”
“說了他什麽？”
“說你不該讓我路上路，不是送死嗎？”
“嗬嗬，原來是這麽一迴事。”
趙勇基本上可以確定，這鐵勒公主的前世，其實就是愛慕已久的王豔麗。
隻不過，當時在王豔麗的眼中，他並不是她的男友，隻是把他當成是一個好朋友。
用後世的話講，就是所謂的男閨蜜。
但是，這男閨蜜後來也當不成了。
沒想到，他們兩個人在這個大唐盛世又相逢了。
可是，她究竟是如何穿越到此處的？
還有沒有前世記憶？
看樣子，應該沒有了。
因為，她根本就不認識自己。
兩個人騎上馬之後，都沉默了一陣子。
很快，他們就來到一條小溪旁。
家丁要他們下了馬，然後帶著馬到小溪邊上，給它們洗個澡。
“小郎君，這裏是洗馬池！據說，玉皇大帝的天馬就是在這裏洗澡的！”一個家丁說道。
“是啊，這水也很幹淨，據說是從天上留下來的！”另一個也說道。
趙勇不相信他們的這番鬼扯，頂多也隻是人們的一番美好願望罷了。
“那我們人可不可以洗澡呀？”
“這個恐怕不行，如果小郎君想洗的話，我帶你到一個地方去泡湯！”
他講的泡湯，自然指的是泡溫泉了。
“那就不行了，我最近一個月根本就沒空！”
“也行，等有空了您再去吧！”
看到家丁們忙了起來，趙勇就懶得搭理他們。
鐵勒公主道：“有件事我始終都想不通！”
“啥事？”
“我當時是明明是遇到了大風大浪，那條遊輪沉到了海底。可是，不知道怎麽一迴事，其他人是不是都死了？怎麽可能隻剩下我一個？”
“您不是……”
鐵勒公主的話自然說不出口。
趙勇之所以說不出口，是因為國破家亡，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不是件愉快的事。
尤其是鐵勒公主，也許她的父王現在九泉之下盯著她看。
隻要有機會，都要找大唐皇帝報仇雪恨呢。
盡管趙勇對這些迷信的東西，一貫都是嗤之以鼻的。
也就是說，不相信有前世。
但是，他還是有些不適應鐵勒公主的夢境。
“二娘，小郎君，你們等一會兒！要布置狗牙套了！”
家丁們洗完馬之後，又準備布置把狗牙套索。
看來，此處應該是野物常來飲水之地。
抬頭望去，隻見兩山對壘，如同兩頭怪獸，一股威壓之氣直逼澗底。
趙勇有點喘不過氣來，他看向鐵勒公主。
卻發現她如同沒事人一般，在東張西望。
家丁們做事挺麻利的，像播種一樣很快就將狗牙套撒播完畢。
趙勇打開神識，知悉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離城關大約三四裏路。
這片區域皆是高山，均被濃密的山林所覆蓋。
在這山林的遠處。時不時有飛鳥從樹梢中掠過。
此外，杳無人煙。
依稀一條小徑從此處延伸到密林深處。
看上去，十分詭異。
為何？
趙勇有點懷疑，周圍又存在結界。
他之前隻是在夢裏見過。
這真實世界，還真的沒有。
因此，他既期待又擔心。
現在是五月天，是狩獵的最好的季節。
野獸們的肉身，在這一季節最為肥美。
古代的君王們，喜歡通過狩獵，來達到自己的某些目的。
在清代，狩獵達到了一個頂峰。
先是康熙皇帝建立木蘭秋圍製度。
主要是為了鍛煉部隊的戰鬥力，其次是為了打獵。
接著是乾隆皇帝了，在木蘭秋圍上還給他的皇孫賞賜了一件黃馬褂。
他們對狩獵其實是手到擒來的，因為自身本身就是遊牧民族。
其實，漢人在遠古時期也是喜歡狩獵的。
不過，他們和康熙乾隆的作為還是有所區別，主要是為了生計。
“你跟夢裏的人那麽像，會不會就是你？”鐵勒公主又問道。
這句話輕，飄飄地從一個新婚夫人口中說出，還是把趙勇嚇了一大跳。
“二娘，我想應該是一種巧合！”
“巧合？你覺得我是三歲小孩？”
“的確是巧合！”
“不對，這世上就沒這麽巧的事！”
“那沒有什麽巧的事情，又是什麽？”趙勇問道。
“也許是緣分！”
“緣分？你說我們有緣嗎？”
趙勇徹底懵了！
他既期待又擔心。
“是，難道沒緣分嗎？我的夫君，先是把我關了十天十夜。讓我不見天日，希望我迴心轉意。可是，他哪裏知道我們鐵勒人是多麽倔強？我堂堂的鐵勒公主，怎麽能夠、說變就變呢？”
“你後來怎麽改變主意了？”
這點的確是趙勇想知道的，難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原因很多！其實，我也說不清楚。”
“那可不一定，也許你被我阿爺英明神武的形象所折服了。”
趙勇知道，女孩子其實也是顏值控。
他們看中的，隻要一旦看中了，那就會沒命地死心塌地地跟著對方。
“你的阿爺，其實人還是挺不錯的。雖然年齡大了一些，他昨天晚上對我就很好！”
“是嗎？”
“是的，沒碰我一根指頭，而且哄了我一個晚上。”
鐵勒人的初夜，據說不同房。
這也是後來和她熟悉之後，告訴趙勇的。
原來是這樣，趙勇這才明白，為什麽張懷德昨天晚上通宵達旦。
應該是在說服這位鐵勒公主，貢獻她的初夜。
想到這裏，他覺得有些不太自然。
因為不管怎麽說，她是自己的二娘。
在幹兒子麵前有這些想法，都是不應該的。
髒唐爛宋！
盡管在唐朝，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
前有太宗皇帝的才人武則天，後來嫁給高宗皇帝，並且立為皇後。
後有唐玄宗把他兒子的小老婆搶了過來，這就是楊貴妃。
隻可惜，後來楊貴妃死得確實有點慘，她的命運跟武則天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小郎君，布置好了，我們再往裏麵走一走！”家丁說道。
本來，趙勇不想再往裏麵走的。
但是，為了打破這尷尬的局麵，他也就沒有再多爭辯。
帶頭沿著小路往裏走。
樹林越來越密，茅草越來越深。
幾乎快觸及趙勇的下巴，他現在可是騎在馬上，有一個半人那麽高，他有些擔心。
這種遮天蔽日的感覺，使得他們一行步履艱難。
再加上光線問題，很擔心會突然衝出來個鬼物！
“這樹叢中，通常有些什麽野物？”
家丁答道：“野豬、狐狸、狼……！”
原本以為獅子山上有獅子，原來是這些小東西。
“那有沒有野兔？”
因為，趙勇平時很喜歡吃野兔。
他最擅長做的，就是野兔火鍋。
那種味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簡直是太好吃了。
“野兔？這一帶山上，好像比較少。當然，也不一定，也許會有！”
聽了他們模棱兩可的話，趙勇反倒樂了。
“是這樣，不管怎麽樣，今天一定要把我們二娘給伺候好。二娘，你說是不是？”
鐵勒公主點點頭，笑道：“你們對我有誤解，我好歹是鐵勒的公主。你們應該知道，我們鐵勒人最擅長的是打獵，每一個人從小都是獵手！”
“你不一定比得過我。”
“此話怎講？”
“我是說，箭術不一定比得過我！”
“箭術我比你強！”
“這麽說，二娘是想讓我開開眼界？”
“這有什麽稀奇的？你那弓箭，可以讓我來用一用。”
張勇一聽，連忙從身上取下弓箭，遞給鐵勒公主。
“不知道二娘，能不能拉開這弓箭？”
張懷德的弓箭確實很沉，恐怕有百十來斤。
需要真正的大力士才能夠拉動弓弦。
“小意思。”
鐵勒公主翻身下馬之後，擺了一個準備動作。
然後，並沒有從箭筒裏拿箭，而是以極慢的動作，直接拉開了這把鍍金的重弓。
這，恐怕膂力沒到兩百斤，根本就不可能拉開。
天，她居然把這弓給拉開了。
麵對石化的一行人，鐵勒公主風輕雲淡地又把弓弩還給趙勇。
從表麵上看，鐵勒公主似乎是弱不禁風。
但是，沒想到她居然有如此驚人的神力，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這神力，其實趙勇不一定有。
因為，他在前世最喜歡幹的就是拿槍打靶。
最喜歡的是，那支漢陽造。
盡管，他後來喜歡用小鬼子的三八式步槍。
當然，他也很討厭三八式步槍，主要是因為討厭小鬼子。
平時，是其他的軍事訓練，這種射箭的訓練倒是沒有的。
“二娘，你真乃神人也！好大的膂力！真的太棒了！”
“過獎，你相信了吧？”
“相信了！”
“要不要比一比？”
趙勇有點懷疑，昨晚張懷德沒得手，是不是因為力氣比不過她。
“不用不用！二娘以前經常狩獵？”
鐵勒公主笑笑了笑，說道：“這是家常便飯，我們鐵勒人從小就是戰士！以前經常狩獵的。每一次狩獵迴來，我的父王就要把那些獵物按照功勞等級分配給我們。”
“原來是這樣，等一下如果二娘能親自射殺幾隻兔子或狐狸之類的，那可要給咱阿爺一個驚喜！”
“談不上！他也許知道，我們鐵勒人其實個個都是最優秀的獵手！”
“我想也是。”
鐵勒公主看了看趙勇，問道：“你好像有心思？”
“你十個女伴真漂亮，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你是說他們？”
“是！”
“還能怎樣？當然現在都已嫁為人婦，恐怕沒那麽多工夫照顧我了。”
“這不一定。”
“你也許不知道你那阿爺的用意！”
“什麽用意？”
“怕我孤單唄，他就是想了這麽個變通法子，那些婢女還是在我的身旁。”
趙勇當然明白，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因為唐代的捐稅壓力很大，他這種方法其實就是免稅。
好比張懷德要收他為義子，主要就是為了減輕成本。
如果不收義子的話，那趙勇在他手下幹活，肯定要付工錢的。
而且，這工錢還蠻多的。
並且，還給他兩個官職，這兩個官職已足夠他生活了。
“對了，你和你的內人之間，好像有些怪怪的。”鐵勒公主又說道。
看來，還是女人了解女人。
“何以見得？”
“我感覺……你們好像感情不是那麽深！”
“二娘，你覺得什麽感情才算深？”
鐵勒公主臉一紅，說道：“有些話說出來，就不好聽了，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那能不能還是說一說？”
“就是說，我感覺她看你的眼神，和妻子對丈夫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真厲害，趙勇不得不服。
但是，他隻能嘴硬。
“是嗎？”
“是的。”
“她挺心痛我，在清醒夢中遇到了麻煩，一直守到守在我身邊。”
趙勇說的是張小斐一直守在旁邊，並且通過神識和他溝通的事情。
“是，但我憑女人的感覺，覺得好像還不是那麽一迴事。”
“二娘既然這麽說，我也沒法了。要不，你到時候親自問問她？”
“對了，我聽你阿爺說，你在夢中還唱歌？”
“嗯！”
“那歌詞，我居然也熟悉，到底什麽歌詞？”
趙勇想了想，唱道：“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大刀向鬼子們頭上砍去！”
“說了也真怪，這歌和我在夢中所聽到的，簡直一模一樣。難道，我在夢中遇到的人，確實是你？”
“二娘，這世界上沒有那麽巧的事！”
“不對，還是不對！”
“怎麽了？”
“鬼子是我夢境中的時代，好像是把倭寇就叫鬼子。”
鐵勒公主如夢初醒，說道：“原來是這樣！”
既然如此，趙勇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去岔開話題。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趙勇不願現在就和這位鐵勒公主相認。
如果自己告訴她，自己是穿越人。
她相信嗎？
趙勇並沒有足夠的把握，因為這種事情如果一旦告訴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夠承受住如此打擊。
這種打擊，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講，也許會想念她前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當然，更為重要的是，如果自己一旦確認自己就是她夢中的那位追求者。
也不知道她會怎麽想。
這事，就幹脆作為秘密埋在心裏，也許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來。
趙勇決定之後，就不想再提鐵勒公主的夢境了。
“二娘，要不你在此等候。我再去看看？”
“你真是小看我了。我實話對你說吧，這周圍有點不正常，咱們幾個還是不要分開。萬一有了萬一，好有個照應！你還是等一等。”
趙勇覺得有道理，就沒再堅持！
這時，家丁手裏頭拿了幾把夾子，又開始布置起來。
“要不，你看看他是怎樣放夾子的？”
趙勇並非一點都不懂狩獵，覺得家丁放夾子簡直太隨意了。
難道，小動物那麽蠢？
“小郎君，我們在狩獵時，也經常放夾子，還有陷坑。隻要那些野物一踏上陷坑，掉下去就會被夾子捕獲。”一個家丁說道。
趙勇想起，一次在大非川附近打獵時，發現了一頭野豬闖進他設置好的陷坑。
然後，掙紮著終於掉到坑底，就被夾子給夾住了。
記得那一個月，趙勇實現了野豬肉自由。
結果，天天吃豬肉，以至於後來遇到野豬肉就反胃就惡心。
這個時候的趙勇，其實有些心猿意馬了。
因為，他已經確認眼前的這位二娘，其實就是前世的王豔麗。
“二娘，要不你先等一等？”
“你這人看起來像個男子漢，但一到關鍵之時，就掉鏈子。”
“你說什麽？”
“我說，一到關鍵的時候就……”
鐵勒公主皺了皺眉頭，沒有講下去。
“不對，你還沒說清楚，那三個字。”
“掉鏈子？”
“掉鏈子！”
“你怎麽知道是掉鏈子？”
“我……我當然知道掉鏈子！掉鏈子，就是在關鍵的時候就不行了。”
趙勇一聽，他已經把最後一點懷疑拋到腦後去了，這可是後世的詞匯呀。
而且，王豔麗經常這麽說他，鼓勵他。
不過，他還是不敢和王豔麗相認，因為這得多尷尬。
接下來，家丁就告訴他們，已經布置好了。
沿著小路再往前麵走一段路，就打道迴府。
幾人下馬之後，開始步行。
因為，幾乎沒有路了。
如果騎著馬，基本上不會走路了。
他們行了一裏路，就見到一個小小的堰塞湖。
這種湖是季節性的，到了旱季就會幹涸。
“有很多魚！”
家丁們興奮了，可惜沒帶釣魚竿或漁網。
一看到湖裏有魚，趙勇正要開口問。
家丁卻道：“也許郎君有所不知，咱們把二娘帶出來，其實並不是為了打獵！”
趙勇有些吃驚，問道：“不是打獵，難道是看風景？”
家丁搖搖頭，說道：“光看風景倒不至於，就是讓二娘出來散散心。”
然後，放下一隻蒲團，請鐵勒公主坐下歇息。
“真不錯，可以唿吸天然之靈氣，一掃多日的陰霾。”
一說到氣，趙勇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覺得黑山老妖其實就是在糊弄他。
說自己已經到了什麽築基期的第一階段。
可是，到現在為止，他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那些丹藥恐，怕也沒多大用處的。
如果說有用處的話，其實隻有一個。
那就是，他的肚子不是那麽難受了。
“小郎君，黑山老妖是從倭國來的遣唐使，你有什麽想法沒有？”
趙勇問道：“什麽想法？”
“你說呢？”
“把他和那些小鬼子們聯係起來？”趙勇問道。
鐵勒公主點了點頭，說道：“不說聯係起來，那為何什麽大刀向他的頭頂砍去？哈哈哈！”
“二娘，您可真的會開玩笑？”
“我不是開玩笑。”
“那又是什麽？”
“我是很認真的！”
“很認真？”
“他這人有私心，那麽多小孩子送到他的國家，去配種。”
“二娘，你這麽說，有點不太合適。”
鐵勒公主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我的話糟理不糟。”
“黑山老妖，我覺得他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
其實好人和壞人相比較起來，就好比八卦陰陽。
人不能夠簡單地說他是好人，也不能簡單地說他是壞人。
總之，要做一個有用之人。
“你這話我愛聽。”
就在這個時候，家丁們來報，已逮住了一頭野豬。
趙勇連忙扶起鐵勒公主，迴頭來到預設的地方。
果然，看到陷阱有一頭野豬。
看上去，大概有三四百斤。
趙勇不由得心花怒放。
“野豬供我們吃一個月，恐怕都吃不完。”
“真的可惜了。”鐵勒公主說道。
“怎麽可惜，二娘？”
“吃不完，就隻能把肉扔掉。如果不扔掉，肉發臭了反而不好，甚至可能會有瘟疫。”
“二娘多慮了！我沒別的本事。但在對野豬這點上，我有的是辦法！”
“是嗎？”
“是的。野豬肉可以用鹽做成醃肉！如果條件許可，把醃肉掛在牆上，下麵用鬆枝熏烤。隻需要一個月，熏肉就做好了。”
“你是說，熏肉很好？”
看來，鐵勒公主似乎對熏肉並不了解。
也難怪，她從小就吃新鮮的。
趙勇想起，自己以前愛吃辣椒炒臘肉。
隻不過，辣椒傳進東土，是後世的事情。
在唐代的時候，愛吃辣的人通常就會有一些替代物。
最著名的就是山葵醬，也就是芥辣。
後來傳入日本，成了壽司的調料。
不過，芥辣和辣椒的味道，其實還是有所區別的。
趙勇看到這裏，笑道：“滿載而歸，可以打道迴府了！”
幾人齊心合力，把那頭野豬給拽了起來。
“和牛羊肉比，這野豬肉其實並不好吃，知道嗎？”鐵勒公主說道。
“那要看怎麽做了，如果生吃當然不好吃，皮又厚，肉又糙。”
“沒想到，你是個吃貨！”
“那照二娘的方法呢？”
“如果用上西域的調料，絕對能夠做出一盤美味的野豬肉來。”
“這麽說，二糧也會烹飪？”
“烹飪我不敢說，但是我做出來的野豬肉，你們一定喜歡。”
“那今晚嚐嚐二娘做的野豬肉。”
“你們中原漢人，我們鐵勒人的飲食習慣差別太大了。實話告訴你，自從我來這裏，其實就沒有吃飽過幾次。”
“是嗎？可是，咱阿爺每天給你送飯送菜的，你為啥不吃？”
“我吃不習慣，真的一點都吃不習慣。”
“這麽說，也應該是誤會你了。”
“怎麽說呢？他以為我性格倔強，不吃飯菜，好像要絕食一樣的。但他哪裏知道，我吃不愛中原的飯食，反正吃不習慣。”
“二娘，你既然和他拜堂成親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日子還長呢，要慢慢來。”
“我的王父說，你們漢人以前出過一個開通西域的大人物！”
“漢代的張騫？”
“你說張騫？我想起來了，張騫確實是個大人物！”
張騫的功勞就是開辟西域！
為大漢王朝帶來了一大片廣袤的土地。
為華夏後代帶來了生存的空間。
而且，張騫的角色，和趙勇的角色，其實是差不多的。
趙勇是斥候，張騫是出使大月氏，兩個人都是去找情報的。
這種情報人員，通常是一件非常辛苦的活計。
弄不好，就有可能會有身家性命的危險。
當然，跟張騫比起來，其實還差得很遠。
因為，張騫能夠幾十年如一日，心向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