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場曠世婚禮,趙勇心情是非常複雜的。


    因為,他自從穿越到有些古怪的散關後,如夢似幻,經曆了一些事,也遇到一些人。


    這些人和事,都給他和張小斐留下深刻印象。


    便宜幹爹張懷德,還有遣唐使出身的黑山老妖,這兩人簡直就是一對天造地設的活寶。


    似乎彼此互相利用,又像是在彼此成全。


    他們在這裏風生水起,一個是當官一個是發財,其中有什麽勾當,也許隻有他們自己最清楚。


    就像是一口鍋,裏麵煮的東西裏麵最清楚。


    除非直接把這口鍋蓋揭開,要不然誰也沒法知道。


    和前世那個風雲變幻的時代相比,對於趙勇和張小斐來說,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他和一同穿越的張小斐兩人,在這裏也算得上是一波多折,甚至一起經曆了生死。


    尤其是被吊在春風驛站的那棵老槐樹上,下麵是一堆隨時可以把他們烤熟的篝火。


    這種死法,可比千刀萬剮要難受得多,甚至也不如當初要他們性命的那顆榴彈炮來得幹脆利落。


    他們兩人被綁成粽子,可謂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絕望之際,彼此之間隻好相互道別,又準備穿越之時,卻被黑山老妖一眾人截胡,及時的救了下來。


    這,也算得上是一次非常奇妙的經曆。


    當然,盡管他們前世穿越之前,也是孤男寡女,由於機緣巧合遇到一起,中間發生了很多故事,已經互有好感。


    可是,即使是如此,也隻僅僅有好感而已,卻還沒到拜天地成婚的地步。


    即使是委員長新生活運動這麽多年,對他們來講也沒多大的影響。


    新生活運動的主要內容,就是鼓勵男女自由戀愛,自由婚配,反對封建包辦婚姻。


    這對於戰亂時期的男男女女,基本沒啥作用。


    總之,經過這生死一劫,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已更上一層樓了。


    男女之間的話題,有些不能直接捅破,捅破就沒什麽意思了。


    他們自然也不能免俗!


    趙勇和張小斐被解救下來之後,剛過驚魂未定,就趕往將軍府,正把棗紅馬關進馬廄,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斥候,恭喜你!”


    “恭喜我?”


    這時,家丁們捧了兩套新衣服,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幽香。


    從這香味來判斷,應該是從西域萬裏迢迢送過來的,極為名貴的麝香。


    據說這麝香,不僅對於治療一些普通的疾病有幫助,而且對於促進夫妻生活也是很有用的。


    懂的都懂!


    “請二位換上新衣服。”


    趙勇覺得程序不對,因為換衣服必須找個封閉的環境去換。


    可是,他們環顧四周,遠遠看到將軍府的庭院之中已搭建了幾隻帳篷,


    每隻帳篷都有一名家丁把守,看上去是守衛森嚴的樣子。


    他有些奇怪,結婚幹嘛要搭帳篷?


    難道是屋內擺不下,在這裏擺上酒席?


    張懷德也太寒磣了吧?


    難道真的是個清官?


    當他問清之後,一下子就愕然了。


    原來,唐代婚禮居然如此之講究,後人是完全無法想象的。


    盡管在唐代,帳篷還是主要用於軍事活動的行軍和臨時住宿,而且種類也非常多。


    但這種特製的帳篷,似乎更充滿了喜慶的氣氛。


    “斥候,請你們入內更衣!”


    家丁們仿佛看出趙勇的不情願,這才提醒他們。


    還好,不用在大庭廣眾之下,把光溜溜的童子之身暴露在別人視線之內。


    在家丁的進一步提醒之下,他們就走到其中一隻帳篷門口。


    守門家丁一看,把頭一低,立馬就知趣的閃開了,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帳篷布簾子放了下來,又繼續守在外麵。


    “這帳篷一點都不透風,是不是要把我們給悶死?”


    張小斐有些不高興了,氣唿唿地把手裏的那堆新衣服往旁邊箱子上一扔,看樣子又要耍小姐脾氣了。


    “確實,要不我先退出去,你把衣服換好之後,我再進來換?”


    趙勇感覺張小斐的話裏有話,應該是趕人的節奏,所以才拿這個由頭。


    “你幫我把門就是了,記住千萬不要偷看喲,本姑娘最討厭別人偷看了。”


    看到趙勇如此知趣,張小斐頓時轉怒為喜,順帶把他推出帳篷之外,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麽急於當新娘,你問過我的意見了嗎?”


    趙勇不甘於處於下風,就想拿話繼續逗她。


    “我告訴你,剛才幹爹跟我說了,我們不用結婚!”張小斐隔著門簾,有些得意地說道。


    “什麽,不用結婚?可是,我是說補辦婚禮,你怎麽說不用結婚呢?”


    盡管已有思想準備,但趙勇對張小斐的話還是有些意外。


    “我說不用結婚就不用結婚。幹爹說,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家裏人手不夠就要我們幫忙!補辦婚禮的事,以後再說!”


    趙勇聽了,一絲苦澀湧了上來。


    “我們不當新郎新娘,那我們是什麽?”


    “伴郎和伴娘啊!隻有我們倆才有這個資格,別人沒這個資格!你想開點,趙勇!”


    “伴郎伴娘?”


    趙勇一下子就傻眼了,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他有些後悔,沒直接去問幹爹,也不知道張小斐是在唬他,還是真是這麽一迴事。


    “這些家丁最可憐,鐵勒女子隻是他們名義上的老婆!其實,他們隻是……算了,跟你說這些有什麽用?”


    裏麵傳出了一陣細細碎碎的響動,張小斐已開始換衣了。


    “原來是這麽一迴事,實際上都是幹爹的?”


    趙勇心裏,真是五味雜陳。


    “你是聰明的腦瓜不長毛,總算開竅了!”


    “當然開竅了,黑山老妖給了我們一人一顆,難道你還沒開竅?”


    “還真是。”張小斐笑道。


    既然你不仁,我不義。


    趙勇決定也戲耍一次,以報複張小斐。


    “我在開始冥想中,居然發現了一道門!”


    “什麽門?”


    “就是我的心門!”


    “我是不是也能進入你的心門?倒是想看看你到底是正人君子還是狼心狗肺,嗬嗬!”


    “當然可以,也許開了天眼,咱們的神識就會互通。即使不在一處,我們彼此之間也能做到……”


    “做到什麽?”


    看到趙勇故意賣關子,張小斐有些急了,又繼續問道:“美的你,到底是什麽?快說!”


    “心心相印,這下你滿意了吧?”


    “好好,咱們心心相印!”


    “你覺得我滿不滿意?”


    “去你的,沒一句好話。”


    古人智慧的確非常厲害,明麵上是不允許三妻四妾。


    但是,這三妻四妾的風俗習慣,其實也算得上是極大推動了社會的發展,其實是一種優勝劣汰,適應於任何物種,包括人類。


    在這種優勢劣汰的過程之中,基因最強大的人的後代就會留下來,和西方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是一個道理。


    人類社會的生存,一個非常重要的標準就是繁衍後代。


    誰後代多,誰就算勝利了。


    趙勇看過曆史學的資料。


    據說在西方,成吉思汗的後代有幾千萬人,這是一個非常驚人的數據。


    過了一陣子,張小斐總算換好了衣服,不過隻是讓趙勇進去,她並不肯出來。


    “男女有別,你還是出去吧,要不然我不好意思脫衣服!”趙勇紅了臉,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還要化妝呢,這銅鏡這麽重,我哪搬得動呀!”


    趙勇掂了掂古色古香的銅鏡,足足有幾十斤重,就沒再堅持。


    他隻是乖乖轉過身去,然後小心翼翼地也開始換起衣服來。


    很快,當他們衣服換好之後,在銅鏡淡黃色的鏡麵之上,出現了一對絕世佳人。


    趙勇意識到自己的確是一位帥哥,而張小斐也是美人一枚。


    “我明白了,為什麽叫紅男綠女!”


    “紅男綠女?”


    “你看看,我這一身紅袍,你則一身綠色。這寓意,真的是很特別!”


    “瞧你臭美的,可惜你不是新郎官,要不然,還不會得意的飛起來?”


    “還有唐朝的婚俗,你恐怕應該都知道了。你畢竟開了天眼。帳篷實際上就是所謂的洞房。洞房花燭夜,看看多有意境!可惜,這洞房再多也沒用!”


    這幾隻帳篷,就是幾間洞房。


    “幹爹還一門心思給我們補婚呢!”


    “補你個頭!我跟他說了,我不想補婚。當然,幹爹也因為苦於沒人手,所以我們的婚禮補辦儀式以後再說。”


    “既然是伴郎和伴娘……伴郎的話,那你做幹爹的伴郎,我做新娘子的伴娘?”


    這種事別說是趙勇了,張小斐也還是頭一次遇到。


    更為奇葩的是,晚輩居然還要給長輩做伴郎伴娘。


    “新娘子很多,鐵勒公主,再加上十個鐵勒女子,我們數得過來嗎?”


    “家丁隻是名義上的,真正的新郎隻有一個,就是咱們的幹爹!”張小斐笑道。


    “這也太欺負人了。”


    “難道,這些家丁都想得開?”


    “怎麽想不開?昨晚都抱得美人歸,然後你知道的。”


    “當然知道,男女在一起就那點事。”


    這些家丁和張懷德之間,其實就是一種依附關係。


    盡管在唐朝已經禁止蓄奴,可是在私下裏卻還是有買賣的。


    有很多達官貴人,喜歡從西域購買奴隸。


    甚至遠在萬裏之外的黑人也在買賣的隊列之中,稱之為昆侖奴。


    在敦煌壁畫裏,就有很多昆侖奴的形象。


    “好好。其實,我發現你們男的,真的一天到晚就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你們女的……”


    “我們很簡單,穿上婚紗,然後走入婚姻殿堂。”


    “我們現在也隻是徒有形式而已。”


    “你是什麽意思?”


    “形式婚姻,我和你其實隻是普通朋友,並不是真正的夫妻關係。但是,為了在這個地方生存下去,隻能騙他們。”


    “這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


    “所以說,我的心情很複雜。”


    兩個人就這樣對著銅鏡,一來一往不停打嘴巴仗。


    “換好了?那就有勞二位了!”


    黑山老妖說話意外的客氣,不知什麽時候闖了進來,一下子就打破了兩個年輕人之間的尷尬氛圍。


    接下來,黑山老妖給他們介紹了一些需要了解的禮儀形式,在唐代稱為六禮。


    唐代的婚禮,是人的一生之中非常重要的事件,很是重視。


    兩個年輕人很快就了解了這些繁瑣的禮節,不過很快發現要把這些禮節全部實現,也不太可能。


    “隻可惜,這些新娘子都是搶來的,沒有迎親環節。但是,有個非常重要的環節還是免不了的。”黑山老妖說道。


    “什麽環節?”


    “你們跟我來,去瞧瞧!”


    他們出得門來,就看到外麵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條長長的由移動紅色燈籠組成的長廊。


    這條紅色燈籠長廊一直通到正廳的大石獅子之處。


    石獅子中間,則擺放了一件東西!


    “這是什麽?”


    趙勇一看,有些疑惑。


    “這不是馬鞍嗎?”


    “對,馬鞍。新娘子等一下要跨過馬鞍,並在馬鞍上坐一坐!你們兩個可要扶好了!”黑山老妖笑道。


    “這……又有什麽寓意?”


    “這叫平平安安!”


    “平平安安?好像是那麽一迴事!”


    “希望平平安安,歡歡喜喜辦個婚禮!”


    那些家丁們早已打扮妥當,就剩那些可憐的鐵勒女子了。


    “你們二位,恐怕要動點腦筋!”


    “是嗎?我隻當是個提線木偶,跟著節奏就行了。”


    “我又不是主角。”


    對這種從未經曆過的事,趙勇盡量使得自己輕鬆一些。


    “但你們是伴郎伴娘,等一下恐怕要吟詩作畫。”


    “還這麽麻煩?”


    趙勇對這婚禮頓時有了恐懼感,他似乎理解了當初曹植做七步詩的那種感覺。


    每一步,可說是步步驚心!


    如果真被迫吟詩作畫,吟詩也許會好一點。


    他自小熟讀唐詩三百首,多多少少也會一兩句。


    但是,這作畫對他來講,簡直比登天還難。


    因為沒工具!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當然,他還有一個技能,那就是唱歌。


    趙勇天生一副好嗓子,而且唱歌從來不跑調。


    在學校讀書的時候,他就曾經獲得過第一屆國民歌詠大賽一等獎。


    他的成名曲就是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贏得滿堂喝彩。


    國立音像出版局都已聯係他,要給他出留聲碟。


    由於戰爭的原因,最後沒有實現,這也許是他前世之中最大的遺憾。


    如果他能把這專長好好發揮一下,說不定在十裏洋場就能揮金如土,唿風喚雨的就是他趙某人了。


    “還有,你要注意,咱們在開天眼之前,有些說法是錯誤的!”


    張小斐怕驚擾到旁人,用神識提醒他。


    “何以見得?這稱謂問題……難道還會有錯?”


    “有些稱謂是錯誤的,比如說你叫我斐兒,我叫你勇兒,這些都是錯誤的。得趕快改過來,不習慣也要改!”


    “怎麽改?”


    “很簡單,我就叫你郎君,你就叫我……”“叫你什麽?”


    “叫我堂客,我覺得這樣叫,也不太合適……”


    “是不是叫你妾?”


    “妾是自稱。”


    “可是我很難開口。”


    “怎麽很難開口。”


    “我要自稱兒才行。”


    “自稱兒,哈哈哈,這確實有點怪。”


    “但是,在唐朝的確如此,我們不這樣稱謂的話,他們會很奇怪的。”


    “難怪,我看到有些家丁的眼神不太對勁。”


    張小斐深以為然,“說不定,會把我們當成奸細……”


    “妾?兒?”


    “但是,你叫我的話,就不能這麽叫。”


    “應該叫你什麽?”


    “你就叫我愛妻就行了。”


    “愛妻,這個太文縐縐的,有點不太習慣。愛妻,愛老虎油……我愛你!”


    “你這又是何意?”


    “我說的是洋文,你不懂的。”


    趙勇又開始炫耀起自己的洋文了,張小斐還沒發作,卻看到黑山老妖抱著一個東西走了過來。


    這東西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床紅色錦繡被褥。


    在唐朝的時候,棉花還沒有大規模采用,達官貴人通常就喜歡用絲綢和麻布做被褥。


    “郎君,記住我的話,其他的稱謂我也不再提醒你了,千萬不要露餡!”


    “放心,咱們神識溝通,他們根本就不知道!”


    張小斐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黑山君,你抱的是啥?”


    “老虎,特地讓你開開眼。你不是說愛老虎嗎?就成全你,送你一隻大老虎!”


    “送我幹啥?”


    “送你,今天也是你大喜日子。”


    “你都把我說糊塗了,這大喜日子是我幹爹……阿爺的,不是我的。”


    “阿爺大喜日子,你自然也沾光。再說這老虎有很重要的寓意,等下你就要把它親手送給新娘子。”


    張勇一聽,立刻就明白了。


    因為在傳統婚禮之中,新娘通常都會得到一隻紅色布老虎,這象征著吉祥和好運。


    古人認為,老虎可以保護新婚夫婦免受邪惡力量侵害,還有老虎也可用來表達喜慶和熱鬧氛圍,是一種裝飾品。


    張小斐又道:“這其實不是裝飾品,是個活物!”


    自己的心理活動,一下子被張小斐捕獲到了,趙勇感到有些不自然。


    不過,他反過來也可以讀懂張小斐的心思。


    “你說哪去了,這老虎純粹就是好玩的。”


    看到趙勇的眼神有些遲疑,黑山老妖連忙解釋道:“這其實是我馴化過的老虎,將來虎師中的成員。”


    “明明是布老虎,難道你能變成活虎不成?”


    “看來,你不知道我黑山老妖的手段,這布老虎確實是活虎,你稍等。”


    張勇很是疑惑,就把布老虎還給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道:“放地上!”


    “不要嚇到大家,要不塞在帳篷裏?”


    這隻紅色布老虎,看上去非常逼真,一針一線都非常講究。


    可是,怎麽可能是活老虎。


    黑山老妖笑道:“我用的障眼法,你們先閉眼,我叫你們睜開就睜開。”


    聽黑山老妖這麽一說,一下子就激發出了兩個年輕人的興趣。


    趙勇和張小斐兩人就照做了,一眨眼的功夫,隻聽黑山老妖說道:“可以了,把眼睜開。”


    當他們把眼一睜開,立馬就嚇傻了。


    腳下的布老虎不翼而飛,一隻活生生的大老虎神氣活現地蹲坐在跟前,嘴裏不停地哈氣……


    不過,這隻老虎看上去似乎非常友善,因為它根本就沒那種要吃人的意思。


    “別怕,這老虎人畜無害,別以為天生就愛吃人!”黑山老妖連忙解釋道。


    “我當然知道,愛吃人的老虎通常是年齡大了,或者牙口不好才吃人,因為人肉是最好吃的,也最嫩。”


    “是這個道理。不過,更重要的是,這隻老虎得到了我的馴化,它現在已經通了人性。而且也學會了一些禽言獸語!”


    “這麽神奇?黑山君,露一手,讓我們開開眼?”


    “好,你們看著……搖尾巴,站起來,雙手作揖……”


    正如黑山老妖所說的,這隻活老虎真的就按照他的指令不停動作,把趙勇和張小斐逗得哈哈大笑。


    “黑山君,你真厲害!”


    “還差得遠呢,以後其他禽獸也還要繼續調教!它也差不多懂了,我叫幹啥就幹啥。但目前還有個問題!”


    “什麽問題?”


    “暫時沒多大攻擊力!”


    “攻擊力?擁有強大的攻擊力,對於老虎來講,不是很自然的嗎?”


    張小斐也道:“老虎本來就有強大的攻擊能力,牙咬合能力據說能咬死一頭大象!”


    黑山老妖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是主要的。我的構想,用老虎組成虎師,主要是為了防禦,而不是衝鋒。”


    “老虎用來防禦?是不是有點浪費了,黑山君?”


    “你放心,一點都不浪費。有一句話說,叫做虎踞龍盤!老虎大軍威風凜凜,隻要往關口上一坐,誰都沒法通過!”


    那隻老虎一聽,就很配合地做了個踞守的動作,樣子可愛極了。


    一下子就收獲了兩名粉絲,張小斐開心得忍不住摸了摸虎頭。


    這東西像貓咪一樣,很配合地享受著愛撫。


    據說,唐朝境內的貓咪稱之為波斯貓,也是通過絲綢之路從阿拉伯地區移民過來的。


    “黑山君,你設計的這套語言係統,用起來還是挺不錯的,這老虎還真的能理解!”


    “光能理解還不行,還須要其彼此之間心靈契合或者說心靈相通,這樣才能聽指揮,更有戰鬥力。”


    “活老虎你能不能變迴去?等一下我怕把大夥嚇死了。在這帳篷裏倒無大礙,如果老虎跑出帳外,橫衝直撞的,那豈不是會出人命?”


    “這個倒不會。沒見識過的就隻有你們兩位了。”


    “他們都見識過?”


    “張將軍府裏,上上下下都知道這玩意兒!我訓練這隻老虎時,他們也會過來看,也會幫忙!”


    如此看來,黑山老妖的計劃已經醞釀很久了,而且已經實施了一部分。


    “如此甚好,我算是開了眼界!”趙勇笑道。


    直到此時,他才對這個遣唐使好感度有了些增加,不像之前那麽惡意滿滿了。


    看來,並不是天下烏鴉一般黑。


    黑山老妖的所作所為,也算得上是為了大唐江山。


    “我為了證明行之有效,才讓你們體驗體驗,這套體係你們得很快掌握,到時候就可以大規模實施了。光靠我一個人手是遠遠不夠的!”


    黑山老妖又對老虎念叨了幾句什麽,隻見老虎聽話的把頭一沉,然後四肢收緊,尾巴上翹。


    一眨眼之間,活老虎又變成了布老虎,又迴到那呆萌可愛的狀態。


    張小斐把布老虎抱起來,仔細查看了一番,發現沒什麽異樣。


    “好險,如果婚禮上,鐵勒新娘突然看到真老虎,把她嚇死,豈不是很可惜?”


    “放心,那些鐵勒女子哪有你想象的那麽脆弱,他們見得可比你多!他們的故國鐵勒,除了西域部分之外,還有一大片區域,位於大唐東北方向,那一代生活著很多東北虎!這對於他們來說,已是司空見慣的了!”


    “何以見得?”


    “在西域,有很多馴獸師,包括這些老虎都是被馴化的。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我們應該擔心的事,就是那些吐蕃人和突厥人也在幹一樣的事!”


    “如果是這樣,倒也不錯。我想,你這個計劃,肯定可以實現!”


    “計劃一定要實現。”


    終於到了黃昏,按照唐朝風俗習慣,在更夫的提醒之下,一場盛大的婚禮正式開始了。


    這時,將軍府上空響起了一陣劈劈啪啪的聲音,趙勇聽這聲音,感覺到有些新奇,就問張小斐,“你聽,這是放鞭炮嗎?”


    張小斐皺了皺眉,有些不以為然,道:“不太像鞭炮,這跟我們那個時代過年過節的鞭炮煙花,有些不太一樣。”


    “我覺得也是!”


    因為,這聲音聽起來有些細碎,而且也沒那麽響。


    他們循著聲音尋過去,隻見盛裝打扮的家丁們在一個角落裏,已燃上了一堆火。


    不過,燃料是幹竹。


    “竹子?你們燒竹子幹啥?”


    家丁有些疑惑,不過很快就明白了他們的來意。


    “放鞭炮,放爆竹啊!”


    “趙公子恐怕有些不了解,火藥鞭炮數量很少,而且也很貴,所以隻能用這個來代替。”


    趙勇總算明白了,在唐朝的時候,火藥也隻是剛剛應用於人類的生活,還是很稀奇的。


    由於自己開了天眼,趙勇已對火藥有了個清醒的認識。


    從源頭上來講,火藥可以追溯到三皇五帝時期,煉丹家為追求長生不老,煉製火藥用來治療瘟疫,尤其是治療一些常見疾病。


    在趙勇穿越的唐朝早期,火藥還是一個稀奇的東西。


    還是一種名副其實的中藥,突破這個範圍則是在唐朝晚期,大規模使用是宋朝以後的事了。


    “時辰到了,斥候,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你們伴郎伴娘要發揮作用!”


    有幾個家丁也看到了他們,就連忙催促起來。


    趙勇看了看身旁一身綠袍的張小斐,居然有一種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感覺,這種感覺用兩個字表達,那就是幸福。


    婚禮儀式開始!


    “伴郎請隨我來,伴娘也來,伴娘請跟著伴郎!”


    趙勇還沒完全明白,早已等候多時的黑山老妖就塞給他們幾張寫滿字的大紅紙,然後又交代道:“這是等一下你要讀的東西。”


    “好像是詩詞!”


    “婚詩?挺有意思的。”


    趙勇從來沒想到,在唐朝結婚,居然還有婚詩。


    看來,他不用絞盡腦汁背詩詞了。


    這唐朝禮儀之邦,絕對不是白叫的。


    “借問妝成未,東方欲曉霞!”


    趙勇站在洞房的外麵,提示那些新娘們盡快地化妝。


    簡直是太逗了,比他那個時代要文明的許多。


    “更深月朗,星鬥齊明。不審何方貴客,侵夜得至門庭?”


    原來是張小斐也在照本宣科,算是用詩詞來迴應他。


    趙勇又道:“合德百鳥參迎!”


    張小斐果然又迴道:“本是何方君子,何處英才?精神磊朗,因何而來?”


    簡直太有詩意了,趙勇一時之間沒了詞,就趕快連翻了幾頁,很快就找到了。


    “本是長安君子,進士出身!選得刺史,故至高門!”


    在唐時,伴娘在屋內問清是何人,伴郎在外麵就這樣迴答。


    並不是說新郎官真的是長安人,而且也考中進士。


    有時,也自稱刺史……


    這隻是一種套話而已。


    就像是後世的婚帖,有很多固定的用語,使用者隻需寫上新郎新娘的名稱,再加上婚宴地點就可以。


    趙勇聽了一會兒,裏麵又傳來了詩詞。


    “既是高門君子,貴勝英流,不審來意,有何所求?”


    意思就是說,還必須要把意思說得再清楚。


    趙勇又翻看了幾下,很快找到了。


    “聞君高語,故來相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這段詩詞,尤其是最後麵兩句,才是婚姻的實質。


    這就是整個對詩的過程,看上去真的是行雲流水。


    唐朝是整個古代中國社會的高峰,還真的是很有道理的。


    文明境界,已經達到了一個高峰。


    這不僅僅對趙勇,對張小斐來說都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好,你們現在就讀到這裏,迎新娘。”


    作為婚禮主持人,也就是司儀的黑山老妖,對趙勇他們的表現很是滿意。


    又是一陣劈裏啪啦的爆竹之聲,在鐵勒新娘的簇擁之下,婚禮主角鐵勒公主終於出現了。


    “好美!”


    趙勇看到第一眼,一下子就傻眼了。


    這個女子,長得像自己大學的同學。


    他在讀大學的時候,有個女同學叫王豔麗。


    從長相上看,兩人的吻合程度超過了八九成,


    尤其是麵部特征,簡直一模一樣。


    難道她也穿越了?


    可是,在自己當兵之時,王豔麗已踏上了西去的郵輪,漂洋過海到達大西洋的彼岸。


    後來,就再也沒有聯係了。


    唯一不同的是,鐵勒公主看上去比王豔麗要身材粗壯,尤其是腰圍要大上幾圈。


    也就是唐朝,換到其他任何時代,這種身材都不算得上是美女身材。


    畢竟,在唐朝的時候是以肥為美的。


    這也許是不同時代,不同審美所導致的。


    鐵勒公主並沒有罩上蓋頭,而是拿了一把白色繡有花紋的團扇,擋住她那張俏臉。


    其餘的鐵勒新娘,手上也拿了一把團扇,跟在鐵勒公主的周圍,邁著細碎的腳步,朝布置妥當的婚禮大廳走去。


    這是一片綠色的海洋!


    嗩呐聲,鑼鼓聲,轟天巨響!


    真的是太熱鬧了!


    唐朝的女子,在結婚的時候是不需要用蓋頭的,而是用團扇來代替。


    “你們記住,等一下,如果要送新郎入洞房,還要有一關!”黑山老妖交代道。


    “什麽關口?”


    “那就是繼續朗誦詩詞。”


    “這麽麻煩?”


    結個婚,居然要朗誦這麽多詩詞。


    誠然,趙勇是唐詩三百首在手。


    可是,他也經不起這種折騰,簡直是太折騰了。


    “看來,我們不補辦婚禮是對的。”張小斐笑了笑,說道。


    “就你嘴貧。”


    接下來的劇目,應該就是拜堂了。


    可是,新娘子們已經排好了隊列,單等今天婚禮主人公張懷德出現。


    新郎官站立的位置一直還是空缺,趙勇在心裏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黑山君,我阿爺呢?”


    “難道你不知道?”


    張小斐用意識提醒他,不要亂說話,也不要亂問人家。


    也許,還有什麽未知的風俗習慣。


    趙勇心裏一愣,他可是開了天眼的。


    於是,他就試探著用神識搜索了一下,很快就發現了奇怪的一幕。


    連忙對張小斐使了個眼色,張小斐也意識到有些不妥。


    他們都知道了一個從來沒有發現的秘密!


    原來,在將軍府的某個角落。


    張懷德似乎和另外一人在一起,兩個人緊緊地擁抱著。


    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和他擁抱在一起的是個男人。


    於是,趙勇大驚失色,就用神識暗示張小斐。


    “這個男的,你有沒有見過?”


    “這男的,好像是來賀喜的,不過我們好像沒有太注意他!”


    “是嗎?我也感覺好奇怪。”


    “不太對頭呀,這男的好像也沒見過!”


    “究竟是誰?”


    “不像是胡商!”


    “可是,我們剛剛來的時候,除了胡商之外,似乎沒有看到誰。”


    “奇怪,我們也許看走眼了!”


    “也不一定,要不咱們找找他?”


    “碰見了多尷尬,得想個辦法才行。”


    “沒想到咱們幹爹是這麽個人!”


    張小斐嘴裏所說的這麽個人,其實就是幹爹有斷袖之癖,也就是所謂的同性戀,“隻可惜,真是很可惜,難怪對大夫人不滿,原來是這麽一迴事。”


    “他大夫人也許是受不了空床之苦,也對他冷暴力。”


    “兩個人一來一迴,就是這個樣子。”


    “不是胡商,確定了!”


    “啥?為什麽?”


    “你看!”


    趙勇用神識看過去,隻見和他抱在一起的是一個青年男子,這男子一身雪白,臉上看上去白白淨淨的,有點像是個秀才。


    “秀才?有點可能!”


    “可是,我們沒有注意到在送禮的人中,有這麽一個人!”


    “難道他金屋藏嬌?”


    “這很難說。再說,他的私密活動,手下都應該知道的!”


    “他的那些家丁們,應該就早都知道他的性取向了。”


    “所以,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老婆跟他一起拜堂,應該是掩人耳目的!”


    “我想也應該是,沒想到如此之狗血。”


    “黑山老妖不應該不知道吧?”


    “黑山老妖?你覺得這有可能嗎?他們兩人關係那麽密切!我想應該知道!”


    想到這裏,趙勇對黑山老妖說道:“黑山君,要不你去看看?”


    “去看看?他也許在化妝,你們幹爹平時沒事也喜歡化妝,化起妝來比這些女子還細心!”


    “是嗎?”


    “男的還化妝,可真奇怪!”


    趙勇感覺這黑山老妖也在說謊,也在遮羞。


    “事不宜遲,你得趕快去找他,耽誤了時辰不好,天黑了就麻煩了。”


    結婚本來就是在黃昏之後,也許這是天意。


    所謂的婚,昏加個女字就是婚。


    “你們的阿爺家大業大,這點柴火錢還是能用得起的,不需要白天結婚。再等一等吧,就讓他化好妝再出來!”


    “我明白了,你到他的臥房去!”


    因為,他通過神識看到的那一幕,就是發生在張懷德的臥房。


    隻有在那裏,才能找到他。


    “要不還是你去吧?我就怕擅闖,你阿爹會發脾氣的!”


    看來得罪人的事情,誰都不願意幹。


    這個黑山老妖,是個老奸巨猾。


    “我……我是伴郎!”


    話剛剛出口,黑山老妖笑道:“沒錯,你是伴郎,你要和新郎在一起!還不趕快去找?”


    這下子就輪到趙勇尷尬了,他本來是想推脫的,可是自己明明就是伴郎。


    伴郎和新郎關在一起天經地義,沒什麽好說的。


    “你快去吧,這裏有我來照顧!萬一在阿爺那裏有什麽差錯,我會過來幫你的!”


    張小斐暗暗提醒了趙勇,他這才下定決心,很不情願地邁開了腳步,朝那房間走去。


    今夜的散關,將是一個無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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