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一角的肉菜攤位上。


    關蕾和劉愛娣正站在賣土豆的攤位邊。


    旁邊停著一輛破爛的架子車,上麵有幾個折疊著的尼龍袋子。


    劉愛娣是顧家台人,今年35歲,丈夫外出打工後,她便在家照顧公婆和4個孩子。


    本來趙陽打算讓關蕾給工人做飯的,畢竟工錢中撈不到油水,他已經損失了好大一筆錢了。


    他不想把這錢也給了外人。


    但關蕾覺得自己吃不了這個苦,便謊稱自己懷孕,趙陽隻得把她送了迴去,然後在村上找合適的人選。


    後來就找到了劉愛娣。


    劉愛娣為人老實本分,不善言辭,平日裏和村民們交流很少,但是她手腳麻利,幹活很快。


    按照以往,像這種人,其實工錢給個三五塊就差不多了,但這次不行,這次她能領20塊。


    足足20塊!


    隻因為這次的合同比較特殊。


    這次的合同中,趙陽雖說是包工頭,但所有工人的費用,並不經過他們的乙方建築公司,也不經過他趙陽,而是由甲方關幼霜直接支付給所有工人。


    包括做飯阿姨的工錢,買菜錢等等。


    關幼霜給劉愛娣開的工錢是20塊,並且還讓她負責買菜,除了報銷菜錢,一趟另外補貼2元。


    可以說非常不錯了。


    趙陽又煩又氣,打電話把關蕾罵了一頓。


    關蕾自知理虧,便找到劉愛娣,和她談了場交易。


    她說,以後買菜時她們一起去,她負責討價還價。


    劉愛娣一開始很為難,關蕾也去的話,那她這2元錢,是不是也得分人家1元。


    但是她自己又覺得人家關蕾說得也對,畢竟討價還價可不是她的強項,而且按照她婆婆的說法,她這種人很容易被人騙。


    但關蕾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樣,說:“你別多想,我不會分你的錢,我隻是想幫我姐姐省點錢。”


    劉愛娣放心了下來,兩人便去了集市。


    劉愛娣拉上了自家的架子車,因為之前聽趙陽說關蕾懷孕了,她擔心關蕾走多了會累,還很貼心地把尼龍袋子鋪平整,讓她坐在架子車上。


    一開始關蕾也有點不好意思,畢竟一般隻有小孩子才有這種待遇,但劉愛娣卻笑著說:“不礙事,每年拉麥捆,交公糧都是我自己去的,每次都要拉幾百斤呢。”


    到了攤位,關蕾指了指賣土豆的,說:“咱們先去看看土豆吧。”


    劉愛娣點點頭,把架子車停在了攤位不遠處。


    現在不是土豆成熟的季節,攤位上賣的都是去年的舊土豆。


    攤主是位臉上長滿皺紋的中年婦女,她笑著介紹說,土豆一斤5分錢。


    關蕾一眼看到了角落處發了芽的小土豆,問那些多少錢。


    “不瞞你們說,這些是前年的土豆,如果你們要的話,3分錢拿去吧。”


    關蕾笑著說:“我們要得比較多,如果價格合適的話,那些我全要。”


    攤主喜出望外,這些土豆都是前年和去年沒賣出去的,大概有一百來斤。


    家裏養了一頭豬,天天吃也沒吃完,眼看著今年的新土豆都快要下來了,這些放在家裏占地方。


    今天她本來想拉到集市上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有人要。


    一次要這麽多,她家裏應該是開養豬場的吧。


    她趕緊說:“如果全要的話,就2分錢吧,我家裏的豬也是用土豆養的,長得可肥了。”


    關蕾一愣,有點不自然地笑了下。


    老實巴交的劉愛娣本來想解釋一下,關蕾趕緊咳了下,說:“1分錢吧,如果可以我就要。”


    “1分錢也太少了吧,這些土豆也就長得小點,放得久出了芽,但品種和這邊的都是一樣的,你誠心要的話,就1分半吧。”


    “哎呀大姐,你這就是誠心不想賣給我了,你也知道,這土豆家家都種著呢,今年的新土豆也快要長成了,這陣子偶爾來買的,也就買個三五斤,今天我要是不買你這土豆,放到後麵你也隻能倒掉,你說是不是?”


    攤主也幹脆,說:“行吧行吧,那就1分錢吧,你們帶袋子了嗎?”


    劉愛娣趕緊從架子車上取出一根尼龍袋子,兩個人麻利地裝起土豆來。


    關蕾四處看了看其他攤位,心裏盤算著。


    土豆裝了滿滿一大尼龍袋子,攤主和劉愛娣把袋子抬到大秤上一稱,一共是132斤。


    也就是1.32元。


    關蕾付了錢。


    然後她把攤主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說:“大姐,我想和你商量個事兒,我們這土豆是買給工程隊的,要求開票報賬,你能不能在票上,你懂我的意思吧?”


    那攤主先是一愣,隨即故意裝出一副難辦的樣子,說:“你買我這麽多土豆,按理我應該幫你的,隻是這事我也是擔風險的,我,實在不好辦。”


    關蕾低聲說:“你放心吧,會給你好處的。”


    攤主眼前一亮,會意地點頭,說:“那行,你說開多少合適?”


    關蕾左右看了看,確保沒有人注意到她們,小聲說:“這樣吧,你在票上寫土豆200斤,單價1毛錢,總價是20塊,我給你2塊錢,怎麽樣?”


    “行,就這麽辦。”攤主拿出本子,快速地寫了起來。


    “大姐,這菜可是給工人吃的,你保證沒啥問題吧?”


    “你就放心吧,我們前幾天還自己吃過呢,吃之前把芽挖掉,就沒問題。”


    寫完後,攤主把票撕了下來,遞給關蕾,關蕾也不識字,裝模作樣地看了下,就把票裝進了衣服口袋,然後給攤主給了2元錢。


    劉愛娣看這一幕看得稀裏糊塗的,完全沒明白怎麽迴事。


    關蕾又帶著她去買了50斤大白菜,30斤豆角,還有10斤豬肉以及一袋子100斤的麵粉。


    也都是按照這種方法,挑最便宜最爛的菜,反正燴在鍋裏,放上調料也看不出個啥。


    白麵麵粉不太好造假,關蕾選的普通的,一斤3毛錢,關蕾想了想,最後竟然花錢讓老板換了包裝。


    換上了山東那邊的一種最高檔的高筋麵粉的袋子,這種麵粉,一斤8毛錢。


    最後算賬,這次買菜總共花了59.6元,但最後票麵上的標價高達564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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