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晏長壽無奈的看著秦瀾,道:“今天就到幽州城了,今晚要不讓她們都休息一晚吧,睡得太少,恐怕會出問題。”


    秦瀾充滿憂慮的看著不遠處的段艾和江紫嫣,深以為然。


    那兩人昨晚就似乎中了邪一般,過一會就說看見人了,一會又像發瘋似的對著空氣吐口水。


    就在他朝著兩人看去的時候,他發現段艾和江紫嫣又在對著前方的空氣,鼓起腮幫子要吐口水的樣子。


    “琳儀,今天就能進幽州城了,但是我發現好像有點不對勁,不隻是那兩個婊婊,我剛剛看見本郎兄好像也有點不對勁了。”容秀和華琳儀也在說著悄悄話。


    “顧凝溪有哪裏不對勁?”華琳儀腦子也昏昏沉沉的,她原本決定等上路之後再在馬車裏補覺,但聽到容秀這麽一說,她倒是來了點興致。


    容秀滿臉愁容,“我感覺他今天想戳我!”


    “??”華琳儀臉都黑了,“你這個浪蹄子,現在是冬天,不到發春的時候。”


    容秀愣了愣,叫屈道:“不是你想的那個戳!”


    “?”


    華琳儀朝著顧留白所在的地方看去。


    正巧顧留白從馬車的一側走了出來。


    華琳儀突然也渾身有些發毛。


    她瞬間明白了容秀說的那個戳是什麽意思。


    顧留白今天的目光和平時截然不同。


    他似乎在瞄人,似乎在瞄著她身上,看看哪裏好下劍。


    真的是看到哪就好像要在哪戳一劍的感覺。


    “你這是拿他們練劍?”


    陰十娘出現在了顧留白的身側。


    “對。”顧留白笑眯眯的點了點頭,“我練劍練得辛苦,也不能讓他們閑著。”


    他左手的傷才剛剛好得差不多,陰十娘就傳了他霜劍的偽劍之法,這門名為虛空七劍的法門又講究真氣運行,又講究劍招,最關鍵的還要意念配合,十分耗神耗力。再加上他又新得了藍姨的輕功法門,最近的修行的確有些辛苦。


    陰十娘倒是沒覺得他腹黑。


    相反,她覺得顧留白自己在辛苦修行的同時,還在煞費苦心的調教這些幽州的世家子弟。


    利用藍玉鳳來提升這些世家子弟的毅力,專注力和警覺性,同時還能提升他們設置埋伏、陷阱的實戰能力。


    這種意劍的練習,更是可以讓這些世家子弟隨時感覺到有劍襲來,可以極大的提升他們對敵時見招拆招的應變能力。


    不過真正的事實是她想多了。


    顧留白的真正意思就是方才他說的那句話的字麵意思。


    他是真腹黑。


    純粹就是他練劍辛苦,也不想讓這些人遊手好閑而已。大家都是年輕人,憑啥你們能不吃苦。


    “我教你的虛空七劍你學會了多少?”陰十娘接著認真問了一句。


    顧留白皺眉道:“那些招式和行氣方法都記住了,不過施展起來有點難,才勉強能使出第三劍。”


    “比我當年強。”陰十娘沉聲道。


    “是麽?”顧留白好奇起來,“你當年使出第三劍花了多久?”


    陰十娘沉默了一會,道:“我使出第一劍用了兩晚上。”


    顧留白還未說話,她卻是直接轉身離開了。


    “真是妖怪。”


    陰十娘走出十餘步之後,沒聽到顧留白的追問,她才鬆了口氣。


    她剛剛也算是機智了。


    一晚上竟然學會了三劍。


    這什麽天賦?


    當年她得到那虛空七劍的劍譜,第一劍雖說真的隻花了兩晚上就掌握了,但接下來會使第二劍就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至於虛空七劍的第三招,如果她記得不差,那足足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才使得出來。


    郭北溪用什麽方法調教,才教出了這樣的一個妖怪?


    如果她老實迴答當年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學會前三招,那顧留白會不會笑得肚子疼?


    她不要麵子的嗎?


    ……


    顧留白的注意力倒是早就不在她的身上。


    他一向很有洞察力。


    江紫嫣和段艾兩個人太過反常。


    她們的舉動落在晏長壽等人的眼中近乎中邪,但是他隻是略微觀察片刻,就確定這兩個人是在修煉某種真氣法門。


    “周驢兒,你過來。”


    他略一沉吟,就對著剛剛從營帳裏鑽出來的周驢兒招了招手。


    “十五哥,怎麽了?”周驢兒一下子就彈過來了。


    “你知不知道她們兩個怎麽迴事?”顧留白對著周驢兒使了個眼色。


    周驢兒馬上笑嘻嘻的說道,“十五哥,我知道,肯定是因為昨天藍姨給她們的東西,難道藍姨給她們的好東西,是叫她們吵架忒忒忒的嗎?””


    顧留白一怔,“她們發現藍姨就是偷拿東西的人?”


    周驢兒輕聲道:“我好像聽陳屠說,她們到處詐人,好像是把藍姨詐出來了。”


    詐老實人?


    顧留白目瞪口呆,他倒是也沒有想到這兩個少女還有如此騷操作。


    “藍姨給她們什麽東西你看沒看到?”他略一沉吟,問道。


    “就是一個布包好了的,好像也是竹簡。”周驢兒笑嘻嘻的說道,“就是讓我幫忙帶給她們的,我沒打開看。”


    顧留白一本正經道:“下次藍姨再給你什麽東西,你先拿來給我看看。”


    周驢兒言聽計從的說了個好,才問道:“為啥呀?”


    “我不得先幫她們看看,給的東西有沒有問題嗎?”顧留白鄙夷道:“而且萬一她們瞎練練,走岔了路不是很兇險,你看看她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有問題?”


    周驢兒看了一眼江紫嫣和段艾,就馬上點頭,“是有問題。”


    “我去看看。”


    顧留白一副幫周驢兒擦屁股的表情。


    “凝溪兄。”


    看到顧留白走來,兩名少女眼睛裏頓時閃耀著不一樣的光彩。


    “藍姨給你們的東西…”


    “我們已經記下了,一會就去還給她。”顧留白還在想著什麽措辭,段艾已經輕輕柔柔的說道。


    “哦,不用你們專門跑一趟了。”顧留白差點忍不住咧開嘴,他強忍住,露出嚴肅的神色,“給我便是。”


    兩名詐人的少女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也被詐了。


    當下江紫嫣便從衣袖中取出了竹簡,遞給顧留白,甜甜的笑道:“那便有勞凝溪兄了。”


    “些許小事,不足掛齒。”


    顧留白將竹簡往袖口一塞,轉身就走。


    他有些心虛。


    但隨即反應過來,方才的陰十娘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心虛?


    “噴死你!?”


    迅速返迴營帳,看到竹簡上大字的一刹那,他的麵孔就僵住了。


    這又什麽玩意?


    然而當他接下來展開竹簡,仔細看著竹簡上的內容時,他的神色瞬間嚴肅起來,心中甚至迅速升騰起無比怪異的感受。


    梁風凝是山陰衛的教頭。


    山陰衛所修的養龍訣裏頭本身就有含氣噴人的法子。


    隻是梁風凝和他說過,養龍訣本身是前朝禦衛的修行法門,大唐立國之後,禦賜到山陰衛的養龍訣的修煉功法算是完整的,但如何利用真氣打人的手段,卻大多失去了。


    那打鬥時一聲怒吼,一口氣箭的法子,也不過是山陰衛的一些人自己琢磨出來的法子。


    這法子的威力完全就取決於自身的修為,梁風凝甚至覺得根本沒什麽用處。


    但藍玉鳳的這“噴死你”卻似乎就是梁風凝說過的那種養龍訣的天龍焰。


    七道氣煞,和梁風凝所說的天龍焰的七道龍焰煞數字也是完全吻合!


    再詳細看著這竹簡上的注解,他完全肯定,這原本就是養龍訣的一部分!


    江紫嫣和段艾學了這種手段,固然有些用處,但噴吐氣煞起來,完全沒法和他這種本身修了養龍訣的人相比。


    養龍訣裏自有龍息雷音法。


    他完全不需要段艾和江紫嫣那種練習方式,他內氣震蕩雷音,便能不斷凝練氣煞,凝練出來的龍焰煞本身也是在肺腑之中流動,還能壯大他的肺腑。


    這什麽噴死你?


    這完全就是養龍訣中失傳的秘術!


    大隋朝的皇庭法門!


    顧留白緩緩的深吸了一口氣。


    他一直覺得梁風凝成為大唐邊軍布置在冥柏坡的暗樁,周驢兒被他娘在冥柏坡救活,並不一定是湊巧的事件。


    山陰衛是幽州軍精銳之中的精銳,梁風凝在幽州有不少根底。


    鄒家是幽州最重要的一股勢力。


    他此番迴到幽州,能夠借助的東西便很多。


    風刀霜劍,顯然也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在他娘的謀劃裏頭。


    那藍玉鳳到底是不是也早在這個謀劃裏頭?


    想到自己的老娘反複提醒過,這世間真正厲害的人物,不是那種能夠看穿棋盤上十幾二十步,而是心中早就下完了那一盤棋的人,他就不由得對前路心生敬畏。


    更何況他十分清楚,放眼整個大唐內外,他老娘口中那種厲害的人物,並不止一個。


    但是這藍姨到底算怎麽迴事,厲害的法門拿了一門又一門,厲害法門在她這不值錢的?


    難道她曾經盯著一個藏經窟偷了很久?


    顧留白突然頭疼起來。


    又要更辛苦了,時間也不夠用。


    除了陰十娘的虛空七劍要練,那神一樣的草上飛法門要練,現在還要擠時間來練這天龍焰。


    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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