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甘食悅色者,人之性也!怎麽激動成這樣子?”


    家又不是朝堂,夫妻又不是君臣,還能有啥?開門四件事,逗逗鳥,蕩一蕩秋千,駕車跑跑,看看小人書,對嘛,先婚厚愛,日久生情。


    飽暖了,正常人就得思點啥,不是嗎?


    謝昭昭拿拳頭捶他。


    兩人洗手漱口,他殷勤地幫她拆頭上的珠釵。


    拆完頭飾,起身,把她像扛口袋一樣,扛進內室。


    謝昭昭在他肩膀上,本來想著反正沒多少路,咬牙忍著好了,誰知道這人一路走一路扒他自己衣服。


    她趴在他肩膀,清楚地看到鬥誌昂揚、巍峨的將軍。


    趕緊把眼睛閉上,沒臉了。


    偏偏這人還一本正經地說:“我今兒在大理寺又聽到一個案子……”


    謝昭昭下意識地立即拒絕:“不聽,不聽。”


    “哦,不聽呀?是有關太子的一樁秘事,我以為你會願意聽他的奇聞。”


    “你不是說大理寺案子嗎?”太子的熱鬧好像可以圍觀一下?


    “是啊,鬧到大理寺了。”


    “太子的事不是應該交宗正府嗎?怎麽叫大理寺管了?”


    “老百姓別的衙署不認識,就隻認大理寺。”


    好像也是,老百姓心裏,大理寺就是審理案子的,而皇家子嗣犯錯怎麽處罰,普通百姓不是十分清楚。


    那這個案子似乎可以聽一聽。


    顧少羽從宮裏出來,腦子一放鬆,就開始想謝昭昭,在路上就心猿意馬,忍耐很久了,恨不得立即把人吃了。


    可是女子與男子天生不一樣,慢熱。


    於是顧少羽就沒有急於攻城,而是慢慢地和她說話,慢慢地把她注意力都引過來。


    來,咱繼續說大理寺的案子。


    “太子這次去中州賑災,他並沒有深入災區,而是在宛城一帶滯留,等待中州的官員來匯報。”


    “宛城離揚州近,大運河以及淮水支流都經過宛城,許多妓子的畫舫都在宛城沿河做生意。”


    “太子不好明目張膽地去畫舫與妓子相會,石秀便給他出主意,說出去洗頭了。”


    謝昭昭悶悶地想:天天洗頭沒有人懷疑?


    但是每個人都有一些怪癖好,說不得太子就喜歡洗頭呢!


    似乎猜著她的心思,顧少羽說:“石秀是個太監,與妓子們自然沒什麽好玩的,他每次去,妓子們便推薦他洗頭,有專門的技師按壓頭部,喚作洗頭。”


    江南富庶之地有專門洗頭洗足的店子,而且還生意相當火爆。


    顧少羽說到這裏,就問她:“你知道是誰來大理寺告他嗎?”


    謝昭昭搖頭,這怎麽猜得著?


    “是一群妓子。”輕聲細語地說,“那妓子告狀,說京都去的貴人,去畫舫原本是吃花酒,卻把他們的銀票箱子給順走了。”


    那是她們所有的積蓄和身家性命,甚至裏麵還有一些密信什麽的極其重要的東西,所以她們找來了。


    她們來告狀,說不清賊人的名字,但是“洗頭客”容貌和信息卻處處和太子、石秀以及當地的步軍都總管相符。


    那狀子裏別的內容還好,隻其中寫著:亂草叢中一馬賊,挺槍立馬掛兩錘,不催牛馬來吃草,唯帶和尚來洗頭……


    大理寺官員一看這內容立馬炸了,大罵汙穢不堪,有辱斯文。


    狀子丟出去,叫人把她們轟出去。


    顧少羽說到這裏,謝昭昭直接拿枕頭捂住他的臉。


    他在枕頭下沉悶地笑著求饒。


    “我真沒瞎編”


    “小乖別鬧”


    “我要憋死了”


    謝昭昭不理他,就不鬆開。不料,他一開始還求饒,一會兒他竟然不會動了。


    全身鬆懈下來,好像,憋死了??


    謝昭昭慌忙把枕頭拿開,顧少羽竟然昏過去了。


    謝昭昭十分慌張,雙手撫觸他的臉,趴他臉上驚慌地喊道:“顧少羽?阿羽?你怎麽樣?”


    顧少羽一聲不吭。


    謝昭昭嚇壞了,手探探他的鼻息,啊,沒氣了!!


    趕緊側耳聽聽他的心跳,結果耳朵貼他心口,那心髒“咚咚”擂鼓一般。


    而且,因為側耳傾聽心跳,一抬眼就看見那威武雄壯的衝天大炮,高高聳立。


    這還是個人嗎?


    她又好笑又好氣,忍不住小聲說:“你要裝死就裝得像些,總不好槍還立著……”


    顧少羽一個翻身,把人按住了……


    折騰一番,兩人簡單洗了洗,趕緊地鑽被窩了。


    活動那會兒不覺得冷,但是大冬天哪有不冷的?


    在被窩裏顧少羽把她攬在懷裏,隻覺得柔柔的一團窩在懷裏又香又甜又軟,滿足得隻有慨歎。


    把她頭發往腦後擼過去,下巴擱在她頭頂上,繼續說大理寺的案子。


    謝昭昭總覺得不是好話,便不叫他講了。


    “你總要聽個結果吧?”


    “不是你瞎編的嗎?”


    “你怎麽能這樣想?我可是正兒八經地給你講案子呢。”


    謝昭昭:信你我是傻子。


    顧少羽自顧自地講下去。


    那些妓子們告狀,大理寺不受理,把人趕出去,妓子們便在大理寺一直擊鼓,我們告狀怎麽就是汙穢了?你們想什麽呢?


    後來大理寺卿不耐其煩,就派了個一直坐冷板凳的大理寺正,去好好問問這個案子。


    大理寺正是個老頭子,看著其他同僚麵帶戲謔之色,便發誓耐心地做一次好事。


    結果還真問出問題來了。


    原來這些妓子們接待的客人不僅有大乾的客人,還有外域人。


    有幾個外域人在她們那裏消費後,叫她們幫忙送一箱物件給別人,那箱子看著就是尋常箱子,沒什麽特別。


    他們臨走之前給妓子們說,會有個富貴人來這裏取信,對的暗號就是:亂草叢中一馬賊,挺槍立馬掛兩錘,不催牛馬來吃草,隻帶和尚來洗頭。


    妓子們當時沒多想,她們是做這種生意的,即便再有汙言穢語,她們也是習慣的。


    對方給的酬謝銀子很多,並且給她們說,信送到,對方還會給一筆銀子。


    果然過了幾日,有富貴公子上門取件。


    來了五六個人,帶頭的一個富貴公子,外加一個白麵男人,還有一個看上去極其像那個暗號裏的“馬賊”。


    “幾個人並沒有說自己身份,也不說來取件,隻說是來洗頭的。”


    顧少羽一本正經地說,“大理寺正聽下來,立即想到一個人,那個男人極其像當地的步軍都總管——宛城的都總管不僅姓馬,還剛好是個光頭,還善使雙錘!”


    說到這裏,謝昭昭實在忍不住,把臉埋在他的胸前,吃吃地悶笑。


    世上的事就是這麽巧,連說書的都不敢這麽想!


    謝昭昭頭伏在他懷裏,聽他的胸腔裏笑得發出“轟隆隆”的轟鳴聲,知道他也笑噴了。


    十二月初一。


    一大早,圓圓看謝昭昭起床,過來悄悄地說:“小姐,南城那邊有動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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