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母看著麵前一臉無懼的年輕姑娘,很難將她和記憶中那個唯唯諾諾的小丫頭看成是一個人。


    都說女大十八變,這變化也太大了。


    “小丫,這人來到世上,就該孝順長輩……”


    楚雲梨今天不打算幹活了,鋪好床就準備歇下,再多的事情也明天再說,晚飯也吃了,閑著也是閑著,她一把拽起蔣母就往外拖。


    蔣母尖叫:“快來人呐,外孫女要打長輩了……”


    說話間,祖孫兩人已經到了巷子裏,楚雲梨狠狠將她一把推開,並不與她多說,抬步就往蔣家的方向走。


    妯娌二人這個時辰本來應該在各自幹活的地方忙活,因為這兩天家裏出了事,特意告了假。看到楚雲梨進門,都一臉驚奇。


    李氏好奇:“小丫,有什麽事嗎”


    楚雲梨不客氣地道:“管好你婆婆。她一直拿兒子當寶,如今想要晚輩孝敬,就該找自己兒子。臉皮厚點也能去找被虧待了的女兒。再怎麽也找不到我這個外孫女頭上來,她不要臉,你們要不要臉”


    她們自然是要臉的。


    今天之所以沒幹活,就是妯娌二人想要徹底甩開婆婆,而家裏的男人不同意。她們便幹脆不上工,以此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蔣母追了迴來,到門口就聽到這話:“小丫,你別太過分。”


    楚雲梨迴頭:“還是那話,你讓我不好過,咱們大家都別想好。”


    蔣母:“……”她就是聽說小丫買下了原先林家的院子,好奇銀子的來處,多說了幾句而已。


    “小丫,我哪句話說錯了你有了銀子,本就該孝敬爹娘!”


    楚雲梨冷笑:“我沒有爹,至於我娘……她偏心弟弟妹妹,以後就讓弟弟妹妹孝敬她好了。還是那話,我誰也不欠,誰都別想來找我的晦氣。”


    她轉身就走。


    身後,妯娌看著院子外悄摸摸往這邊看的鄰居,心中又升起了火來。


    周氏不客氣地道:“小丫有銀子,那是她的事,人家想怎麽花都跟你沒關係,你有空跑去多嘴多舌,不如把家裏收拾一下。”


    “人家喊你一聲外婆,你就真以為自己是正經長輩了”李氏滿臉嘲諷:“笑話!這人都是相互的,從小到大你給過小丫多少好處你怎麽好意思問人家要銀子的”


    蔣母被兩個兒媳斥責,氣得臉色脹紅:“過日子不能這麽自私,都是一家人,該管就得管。”


    李氏再次嗤笑:“我能管好自己就不錯了,沒那閑心管別人。您也是,一家子老老少少十多口人還顧不過來,還跑去管別人的閑事,也難怪人家嫌棄你。說難聽點,你向來也沒把大姐放在眼裏,從來都不管大姐過得好不好,今兒跑去替大姐鳴不平……你就是想要銀子。”


    蔣母噎住。


    她確實有這種想法,女兒那邊正難著,若是小丫願意幫襯,慧心手頭有了銀子之後,也不會忘了孝敬她這個親娘。


    “誰不想要銀子你們一天天就想把我趕出去,說到底也是想省銀子。”


    “我是想省啊!”李氏振振有詞:“但我也沒從外人身上使勁,你去大街上問問,就你這種連親生女兒都要賣的婆婆,誰樂意伺候”


    周氏頷首:“對!”


    “你對個屁。”蔣母叉腰大罵:“老三兩口子不管我勉強說得過去。你是蔣家的長媳,必須要給我養老送終!”


    聞言,李氏頓時就樂了:“是呢,大嫂可別忘了。娘要的那些銀子可都幫你們填了窟窿,我承認,我們夫妻倆確實是得了點好處,但跟你們比起來,簡直是九牛一毛。這怎麽算,輪不到我們來孝敬娘。”


    她一揮手:“不管那兩個男人了,咱們把家分了吧。”


    都說父母在不分家,妯娌二人早就有了這種想法,往日不過是礙於老規矩,不敢提罷了。


    “你們敢!”蔣母氣急敗壞。


    妯娌倆當她不存在,開始盤算著分家。


    其實也沒什麽好分的,蔣家沒有地,最值錢的就是這個院子,兄弟兩人一家一半。其他的……糧食都是買點吃點,基本上家中是不開火的。也就是蔣母自己偶爾做點飯吃。


    於是,前後不過半個時辰,妯娌倆就已經劃分好了房子的歸屬,連廚房裏的鍋碗瓢盆都拿出來均分,剩下的半袋米也一人一半。


    李氏幹的那個活兒剩飯剩菜很多,用不著做飯,她將分到的用不上的東西直接拿迴了娘家。周氏沒拿走,但她也沒將東西留在廚房,而是搬進了夫妻二人所住的屋子裏。


    蔣母眼睜睜看著兩個兒媳就這麽拆分了家,除了給她留了一間房,其餘什麽都沒剩下。


    天漸漸黑了,蔣母隻覺得周身冰涼。


    翌日早上,楚雲梨將點心分了十來份出門送給鄰居,最後的那一份送到了隔壁林家。


    林家安開了門,看到她手中的盤子,順手接過:“你吃早飯了嗎我用雞湯熬了粥,一會兒給你送過來。”


    楚雲梨沒拒絕:“我那邊還忙著,有幾個年輕的嫂嫂說要來幫我,你中午別做飯,反正我要請她們吃飯,到時多做一點就夠你們吃了。”


    兩人在門口說話,屋中的林母將兒子的話聽了個明白,頓時就急了,她伸長了脖子,從窗戶看到了門口站著的纖細姑娘。沒看到臉,但隻看那站姿,就覺得雅致非常。


    這樣氣質的姑娘,是自家能擁有的嗎


    等到兒子進來,林母看到他手裏的點心,又看了看他唇邊的笑容,試探著問:“外頭那位就是隔壁鄰居”


    林家安頷首。


    林母看他眉眼間不見愁滋味,心情頗為複雜:“家安,我們母子都是病秧子,家裏又窮,人家姑娘不一定看得上,你別太在意她的態度,我怕你傷心。”


    “不傷心啊!我說給她送粥,她也沒拒絕。”林家安笑吟吟:“人家還說,讓咱們中午別做飯,她那邊要請人,到時多做一些給咱們送來。”


    林母隻覺得跟做夢似的,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襲來,她愈發理智:“這姑娘……是不是不太懂得人情往來”


    “她懂。”林家安眨了眨眼:“你兒子長得好看,她中意著呢。迴頭我帶她來見你。”


    林母一臉驚詫,張大的嘴好半晌才放下來:“都說好白菜會被豬拱,你還是頭病豬,她怎麽看得上的”


    林家安:“……”是親娘沒錯了!


    他會來這裏,是因為母子倆在這個月底會先後病亡,且是被人所害。


    歸根結底,是想要他們住的這個偏院。


    林家的祖宅三個角方方正正,就最後這支角落多出了一截,而後麵羅家就缺了一角。


    從林家安爺爺那輩,羅家就想要把那一角補上,本來呢,沒什麽不能商量的,對於林家來說,這邊就是柴房和茅房。可羅家不講道理,非說林家多出來的這一截是強占的,本應該屬於他們家。


    想白拿,林家肯定不幹啊!


    於是,林爺爺在一次逛廟會時被人推了一把,摔斷了好幾處的骨頭,因為年紀大了,骨頭不太好長,就那麽癱在了床上,這一躺多年,平時又要喝藥,幾乎掏空了林家的底子。他去了沒多久,林父出門幹活時又惹上了官司,他是幫人建房子的短工,一起幹活的有一個被他旁邊的木頭砸得頭破血流。


    雖然撿迴了一條命,但藥費的花銷很大,又說成了廢人,鬧著要林家賠償,否則就要對簿公堂。


    林父無奈,隻得賣掉了主宅,住到了柴房。


    至於為何住到這邊……把這一角劈出來,林家宅院方方正正,能賣個好價錢。


    後來林父從房頂上摔下來,當場就沒了命。隻剩下母子二人相依為命,但從去年起,母子倆先後生病,後來病得越來越重。


    也是林家安臨去前,羅家那老頭過來看房子,說了實話。


    從林爺爺摔倒起,就是羅家出的手,後來那個被砸得頭破血流的短工,其實是他拿了羅家好處自己將放好的木頭往頭上扒拉的。林父從房頂上摔下是有人故意抽掉了一根瓦楞,又用瓦片遮掩。林父不知情一腳踏上去,就那麽歸了西,母子倆生病,是他們常年在兩家的院牆處燒藥材,致母子倆病重不治。


    不知道還罷了,知道自己全家死於非命,林家安哪裏甘心


    楚雲梨手頭的銀子對於住在這巷子裏的人家來說是很大的一筆錢,她請人幫忙,做飯特別實在,燉了一大鍋紅燒肉,吃完了後,還給幾個鄰居嫂嫂各自分了一小盆。


    短短半天,巷子裏的人都說小丫厚道大度,肯定是被逼急了才和蔣家斷絕往來。


    楚雲梨不費什麽力氣就為自己掙得了好名聲。送走了幾個嫂嫂,她端著飯菜敲了隔壁的門。


    林家安側身:“進來坐。”


    林母病了許久,之前也隱約聽說過蔣家的事,看到過小時候的小丫,記憶中是個臉色蠟黃頭發幹枯的瘦弱丫頭。看見了楚雲梨後,感歎道:“你跟小時候一點都不像了。”


    都說相由心生,這話不假。小丫之前滿臉的愁苦,精致的五官隻能算一般秀美。


    如今楚雲梨來了後,整個人白得發光,算不得傾國傾城,卻也是個美人了。反正,林母活了半輩子,又沒見過比她容貌氣質還要好的姑娘。


    她知道兒子的想法,自然不能將之當做普通鄰居:“小丫,你這手藝真好,這肉一看就挺美味。”


    嚐了一口後,她眼睛都亮了,這可比她年輕時在內城席上吃到的紅燒肉味道還要好。十分的熱絡頓時變成了百分,緊緊握住了楚雲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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